“害！合著是學堂弄飯啊！”
    張屠戶聞言用布帛隨手擦了擦自己手掌上的血漬，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大刀一砍，一塊上好的豬肉便在他的刀下切成兩半，緊接著他拿起來掂量掂量也不說什麽直接用油紙將其包好：
    “馬先生，既然是為了學堂俺這也不好意思管您要錢。”
    他繞過案板走到馬先生麵前，將肉遞到他麵前：
    “這肉...俺就不要你錢了，多給孩子們補補身子。”
    末了他對著馬先生眨巴眨巴眼，補了一句：“記得給俺兒子多搞兩塊肉。”
    原來張屠戶的兒子也在馬先生的學堂裏念書，而之所以給馬先生免費或許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此。
    看著五大三粗的屠戶對著自己卡巴眼，馬先生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接過肉對著張屠戶鞠了一躬：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老實說，這幾兩肉真的用錢買的話可不是一筆小價錢，既然張屠戶願意讓他白嫖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一手提著菜籃，一手抓著豬肉，馬先生就這麽離開了。
    七月微風正好，甘甜的風吹拂著馬先生額頭上那花白的幾縷頭發，不多時他便回到了學堂門口。
    說是學堂，不過就是一座院子，院子裏大些的木屋裏擺著簡陋的桌椅變成了課堂，小一點的木屋堆砌著生活用品就成了馬先生和馬三的家。
    這三年來，他們爺倆就是這麽過來的。
    “快點快點，馬先生回來了！”
    忽然傳來的細微聲音被馬先生聽見，懷著疑惑的心情，他馬先生背著手從課堂門口踱步而過
    然而屋內的七八個孩童分明坐的筆直，伴隨著他的經過，屋內傳來整齊劃一的讀書聲：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他看著屋內的孩童們，滿意的點點頭，轉頭就要去做飯。
    隻是他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一個他頗為熟悉的憨厚聲音低聲嘀咕：
    “可是現在都不是春天了，還處處聞啼鳥。”
    “我看應該是夏乏不覺曉，處處蚊子咬！”
    憨厚男孩的聲音一時間逗得滿屋孩童哈哈大笑，馬先生好不容易繃住的情緒瞬間功虧一簣。
    原本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形象瞬間消失，隻見他擼起袖子露出下麵幹瘦的仿佛皮包骨般的手臂，臉上憋得通紅：
    “馬三！你他娘的給老子過來！”
    “幹爹我錯了！別打我了！”
    “嗷！嗷！”
    “屁股！額的屁股！”
    馬三的哀嚎聲整個屋子乃至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而一旁的木窗旁，七八個孩子正圍在木窗旁看著一向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對著馬三左右開弓。
    而馬三就好像猴子一般上躥下跳，一時間猴子般的他甚至隱隱有些不被馬先生抓到的架勢。
    然而最後還是以馬三被馬先生一個高跳兩米高，從房梁上扯了下來。
    拉到地上後，馬先生對著馬三的屁股“啪啪”打了幾下，隨後喘著粗氣回過頭。
    原本趴在窗沿嬉笑的孩童們瞬間噤若寒蟬：
    “都在這看什麽？該背的書都背完了嗎？”
    呼的一下，孩子們作鳥獸散的瞬間跑沒了影，馬先生這才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走到窗邊坐下。
    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罵著：
    “小兔崽子，長能耐了...”
    “我教你武功不是讓你用在你老爹我身上啊...”
    馬三揉著屁股，疼得呲牙咧嘴但也不敢反駁馬先生，隻是默默站起身湊到馬先生跟前，重新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幹爹，咱啥時候開飯啊？”
    ...
    “哎你說咱們先生到底會不會功夫啊？”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胖墩悶頭幹飯，見先生走後他這才挪了挪椅子，湊向同桌。
    被問得那個孩子用筷子夾起一大塊肥肉，一股腦地塞進嘴裏大口朵頤，嘴裏含糊其詞：
    “我看不像。”
    “為啥呢？”
    “那些會功夫的俠客哪一個不是玉樹臨風？怎麽會在這裏教書？”
    他擦了擦大油嘴：“俺要是會武功，一定劫富濟貧做個俠客！”
    一邊說著，一邊興奮的踩著椅子站了起來，頓時間吸引了整個學堂的孩子目光。
    就在這時，身後一雙筷子戳了戳他的脊梁骨：
    “俺幹爹來了！”
    “噗通！”
    那自稱要做俠客的男孩被嚇得一屁墩摔在了地上，惹得孩子們陣陣笑聲。
    然而當他站起來後左顧右盼卻沒看見先生，頓時明白自己被馬三這臭小子耍了！
    “馬三炮，恁娘的，又騙俺！”
    “嘿嘿嘿...”
    馬三笑著撓頭，滿臉憨厚。
    不過那孩子倒沒因為馬三騙他這件事生氣。
    一是因為他剛才確實有些狂妄了。、
    二是因為...馬三這小子真有點邪乎，明明和他們一般大小卻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也正因此他們才懷疑馬先生是不是教了馬三功夫。
    不然怎麽解釋這一個孩童如此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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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嘛...話雖如此，那孩子還是憤憤的轉頭從馬三碗裏搶了一塊肉塞進嘴裏，以報剛才害他屁股摔成兩瓣之仇。
    午飯就在嬉鬧中度過。
    然而就在下午的時候，村子裏出了樁大事。
    聽說不知從哪來的“大老爺們”竟然要在他們村子歇腳。
    聽見這個消息，學堂的孩子也沒了繼續學習的心思，任憑馬先生的高喊也全都頭也不回的竄了出去。
    其中馬三也混在其中。
    直到學堂裏隻剩下馬先生後他這才悠悠長歎。
    “真是造孽呀...”
    伴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馬三探長了脖子，也沒能看到前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大老爺是不是很老啊？”
    吃飯時候的那位小胖墩張茂撓撓腦袋，看向身邊的馬三。
    “應該是幾個老爺爺吧...”
    馬三也沒見過什麽所謂的“大老爺”，在印象裏幹爹總是會和他講上一些能夠吃飽穿暖的富人們。
    或許...就是他們？
    小胖墩伸出舌頭抿抿嘴。看著旁邊俊朗的馬三，想了想後他拍了拍肩膀：“三炮，你身手好，要不...”
    “你踩著俺上去看看那大老爺長什麽樣啊？”
    “可以嗎？”
    馬三有些驚訝，不過他並沒有拒絕，而是擔憂的看著張茂。
    “放心吧！俺敦實著呢，哦對了記得讓你幹爹少打俺掌心...俺怕痛。”
    “得嘞！”
    馬三笑了笑，隨後在張茂的幫助下，很是輕鬆的爬上了他的肩膀。
    兩個小孩子像疊羅漢一般疊了起來。
    隻是馬三剛剛站穩就與一雙杏眼美目四目相對，那雙眼睛仿佛村邊的清泉一般純淨。
    馬三心跳慢了半拍，一個沒抓穩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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