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明也有自己的退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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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似乎毫無鋒芒,就像他們當年起家時閑聊一般。
聊的並非家國大事、軍政要聞,而是些八卦家常。
因此,李善長也沒多想,嘴角微微一撇,不以為然地答道:
“陛下,說起胡惟庸,他確實是個厲害人物。”
“政事、謀略、手段、心性,胡惟庸樣樣都是世間少有的頂尖人才。”
“但或許是因為太過忙於公事,對子嗣疏於教導。”
“他那兒子,誌大才疏、頑劣不堪,難堪大用啊!”
“可惜了胡惟庸這一世英名!”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
李善長如今身為天下執宰已有數月,本就心高氣傲的他,怎麽可能不仰起頭、用鼻孔看人?
尤其是胡惟庸這位早些年壓他一頭的老鄉,如今有了機會,不說一腳踹翻,啐一口又能如何?
聽著李善長的評價,朱元璋的眼神冷了兩分。
‘看來,咱還真猜對了啊!’
“李善長這廝,不適合執掌大權。”
‘這才多久,就看不起前任丞相、老兄弟了!’
‘要是再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該看不起咱了啊!’
想到這裏,朱元璋低下頭,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之前的奏本,嘴裏卻看似隨意地答道。
“原來如此,胡惟庸再聰明,也難免有疏忽的時候啊!”
“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胡仁彬年紀還小,有的是時間慢慢改正!”
“正好胡惟庸現在整天待在家裏,教子的時間肯定是夠的!”
“對了,胡惟庸是不是還有個侄女?”
“善長,胡惟庸這侄女怎麽樣,你可知道?”
朱元璋似乎隻是順著話題,繼續聊起胡惟庸家的小輩。
表麵上聊的依然是些家長裏短,可此時的李善長卻沒了剛才的輕鬆。
一聽到“胡惟庸侄女”這幾個字,李善長心裏便是一緊。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朱元璋一眼,卻發現朱元璋似乎根本沒在意他,正低頭翻著奏折。
手裏還握著一支朱筆,在上麵寫寫畫畫。
那樣子,仿佛李善長答不答、怎麽答都無所謂。
但李善長此時已經將警惕提到了最高。
因為朱元璋提到的這位胡惟庸的侄女,正好和他侄子李佑有婚約。
本來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在長輩的安排下結下婚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如果女方有個當過丞相的叔伯,男方又有個正在當丞相的叔伯……
那這樁婚事,可就非同小可了。
朱元璋這麽一問,顯然別有深意。
不過李善長雖然緊張,倒也沒有慌亂。
當即,他含糊其辭地應付了幾句,趕緊把話題帶了過去。
朱元璋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一問,沒有再繼續聊,隻是說了句“丞相辛苦”,便讓李善長退下了。
可李善長緩步走出宮門時,心裏卻非常清楚。
朱元璋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那就是不希望看到兩家如此顯赫的家族聯姻。
否則,朱元璋怎麽會記得這種小事,更不會在匯報政務時特意提起。
想到這兒,李善長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這門親事得作罷了。
他再傲氣,也不會因為這點事去觸怒朱元璋。
真要那樣做,除了惹怒朱元璋被責罵甚至貶官外,沒有任何好處。
甚至,如果朱元璋真要處理這件事,隻要見李善長動作慢一點,他完全可以跟胡惟庸說一聲。
以胡惟庸的機靈勁兒,隻要朱元璋開口,他肯定會立刻解除婚約。
與其等待胡惟庸先開口,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回到府中,李善長先與侄子李佑說明了情況,並安撫了他一番。
隨後,李善長決定親自前往胡府,與胡惟庸當麵交談,並提出退婚。
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本章完)
坐在前往胡府的馬車上,李善長的神情顯得格外複雜。
兩人的關係,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
首先,他們都是淮西出身的老臣,曾一同跟隨朱元璋打天下。
同為文人,又是同鄉,自然早已相識。
他們的關係雖未到生死與共的地步,但也確實非常親密。
甚至,當初胡惟庸能登上丞相之位,也有李善長的推薦之功。
正是在那時,雙方因種種心思,定下了侄子與侄女的婚約。
那時的他們,確實結成了同盟,在大明官場上共同進退。
然而,再好的關係也難免出現裂痕。
當時李善長的官位並不顯赫,而胡惟庸卻一躍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天下官員雖由朱元璋掌控,但有一半的權力卻握在胡惟庸手中。
所有政務都需經他處理,所有政令也由他落實。
當一個人能決定整個大明的人事、財政、政務時,哪怕隻是部分權力,他與皇帝的區別已不再明顯。
胡惟庸驟然成為權臣,本就比李善長年輕的他,一下子變得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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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並未在剛上位時就翻臉不認人。
他沒那麽狂妄,也沒那麽愚蠢。
隻是,原本的小兄弟如今地位在自己之上,二人之間的對話也變得微妙起來。
胡惟庸更加自信,李善長在他麵前也不再隨意指點。
畢竟,一朝權臣,豈能輕慢?
正是這種地位變化帶來的隔閡,讓原本攜手共進的二人漸行漸遠。
雖然二人從未翻臉,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親近。
甚至,這種疏遠在胡惟庸失勢後,李善長如今貴為丞相,依舊未能改善。
雙方關係未能改善,其實彼此都有責任。
李善長自認為是老大哥,如今更是身居國公之位,地位顯赫,而胡惟庸作為晚輩、前官員,總不能讓自己這個老大哥先低頭吧?
至於胡惟庸這邊,原因更是不言自明。
因為芯子已經換了。
新來的胡惟庸聽到李善長的名字,避之唯恐不及,哪裏還願意主動接近?
因此,種種巧合交織在一起,使得他們的關係一直處於不冷不熱、不尷不尬的狀態。
當然,雙方曾經定下的婚約並未取消。
李善長覺得沒必要,畢竟胡惟庸隻是因病辭官,並非被人排擠或得罪朱元璋被貶。
誰知道這老小子什麽時候又會東山再起?
不過是自家侄子娶妻而已,能維持與胡惟庸的政治聯盟,何必取消?
而胡惟庸嘛,壓根就忘了還有這回事兒。
他天天沉浸在美酒佳肴中,忙著釣魚、種地、歌舞等樂事,哪還記得有這麽個婚約在。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眼下李善長再怎麽不情願,也得坐著馬車去胡府,親自找胡惟庸談退婚的事。
沒辦法啊,即便他想與胡惟庸結親,也抵不過朱元璋的忌憚!
他總不能與朱元璋對著幹吧!
尤其是之前的空印案,餘波未平。
李善長此時愈發覺得丞相之位不好坐,仿佛成了高危職業。
每日工作量巨大不說,最重要的是,朱元璋下手太狠。
要不是李善長始終相信朱元璋不會對淮西老兄弟下手,他恐怕早就跑了。
唉……想想都是淚啊。
就在李善長思緒紛飛之際,馬車緩緩停下。
下了馬車,看著眼前熟悉的大門、牌匾,李善長長歎一聲。
“去吧,跟門子說一聲,就說李善長來訪!”
胡義氣喘籲籲地跑到後院,從脂粉堆裏把胡惟庸拉了出來,告訴他李善長來了。
如今正在正堂裏喝茶呢。
胡惟庸一聽李善長上門,頓時有些納悶。
這位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按理說,但凡李善長有點政治智慧,都應該離自己遠遠的啊。
前後兩任丞相若是關係過於親密,朱元璋豈能安心入睡?
然而,李善長既然已經登門,總不能將他拒之門外。
畢竟是當朝重臣,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於是,胡惟庸匆匆換了衣服,快步趕到正堂,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李善長。
兩人見麵,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寒暄,雖然虛情假意,卻也是必不可少的禮節。
寒暄過後,李善長終於切入正題。
“惟庸,今日為兄前來,實有一件煩心事想請你幫忙,還望賢弟能伸出援手!”
胡惟庸心中頓時一緊。
不妙!
這老家夥是不是要算計我?
好在胡惟庸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心中雖急,臉上卻不動聲色,淡然問道:
“善長兄但說無妨。”
他自然不會先答應,誰知道這老家夥會提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哪有先答應的道理。
此刻,胡惟庸甚至有些後悔讓李善長進門了。
李善長猶豫片刻,終於道出了來意。
“惟庸賢弟,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李佑,之前與貴侄女有過一樁婚約,如今他卻看上了別的女子,死活非她不娶。
老朽實在無奈,想與賢弟商量一番,能否將這婚事退了?以免將來傷了咱們兩家的情誼。”
退婚!
這兩個字一出,胡惟庸頓時一愣。
好熟悉的字眼啊!
大明也要有自己的退婚流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
胡惟庸咂了咂嘴,仔細一想……
嘶……好像還真有這麽一樁婚事!
不過……李善長要退婚?
好啊!
簡直太好了!
雖然這事傳出去後,胡惟庸的麵子算是徹底丟了,估計胡李兩家從此也要老死不相往來。
但……對胡惟庸來說,這不正是好事嗎?
將來的李善長案,怎麽也不會牽連到自己,更不用擔心李善長找上門來。
若沒有今天這一出,他到時候還得費心琢磨如何拒絕。
眼下倒是正好,什麽都不用做了。
關係都斷了,徹底翻臉了,誰還敢說他們兩家日後有勾結?
胡惟庸想通之後,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不過,即便心裏再得意,此刻也不能表露出來。
於是,胡惟庸一臉嚴肅,甚至帶著幾分怒意,看向李善長,等待他的解釋。
本章完)
看著胡惟庸那“難看”的臉色,以及毫不掩飾的輕蔑眼神,李善長隻能苦笑。
他非常理解胡惟庸的心情!
如果今天是胡惟庸到他府上提出退婚,他恐怕會當場發火。
因為這簡直是的打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定下,不僅是兩個年輕人的終身大事,更是兩個家族的聯姻。
哪有說好的事情還反悔的?
更何況是一方直接上門當麵退婚。
如果沒有正當理由,這無異於當麵羞辱。
但是……李善長的理由,能說嗎?
他能告訴胡惟庸,這其實是朱元璋的暗示?
李善長擔心朱元璋一怒之下會直接除掉他?
而且,現在的他,其實也有些看不上胡惟庸的勢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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