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恃才傲物、年少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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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惟庸帶著滿足的心情離開了。
    但馬皇後並沒有立刻回後宮。
    她一把搶過朱元璋手裏的濃茶,瞪了他一眼:“重八,說了多少次了,剛吃完飯別喝濃茶!”
    平日裏一個眼神就能讓大臣們戰戰兢兢的朱元璋,此刻被馬皇後奪走杯子,卻一聲不吭,反而訕笑著看了看她:
    “唉呀,妹子,咱這不是忘了嗎!”
    “都怪宋利這個家夥,咱明明早就交代他了,可他給忘了啊!”
    “真是倒黴!”
    宋利一下子跪倒在地。
    他並沒有急著喊冤。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不過是在為朱元璋擔責。
    馬皇後瞥了宋利一眼,語氣平靜地吩咐:“宋利,去外頭跪一個時辰!”
    “我早就提醒過你,要記得督促陛下按時飲食、作息。”
    “要是陛下固執不肯聽,你難道不會來告訴我?”
    “小懲大誡,罰跪一個時辰,你可認?”
    宋利低著頭,恭敬地回答:“小人認罰!”
    說完,他低著頭慢慢向外走去。
    皇後此舉並非懲罰,反而是在救他。
    朱元璋的脾氣大家都清楚,在皇後麵前或許溫和,但一旦皇後離開,很可能就會拿他出氣。
    可若是皇後先當著朱元璋的麵罰過他,朱元璋反倒不好再動手了。
    這些宮中的彎彎繞繞,宋利作為老人,早已心知肚明。
    朱元璋自然也明白。
    不過此時,他的心思並不在宋利身上。
    他揮了揮手,讓其他小太監退下後,拉著馬皇後的手,輕輕揉捏著,柔聲問道:“妹子,你覺得胡惟庸這人如何?”
    盡管朱元璋總說“後宮不可幹政”,但他自己卻是違反得最多的。
    畢竟,馬皇後是與他一路同甘共苦走過來的奇女子,在朝臣中的聲望不亞於他。
    若不是馬皇後多次出麵,許多大臣早已撂下擔子。
    而兩人私下討論朝臣的事,早已習以為常。
    馬皇後沉思片刻,輕聲道:“惟庸早年咱們就認識,那時他確實有些恃才傲物、年少輕狂。”
    “不過,這些文臣但凡有點本事,大多都有些類似的毛病。”
    “但立國後,我與惟庸從未私下見過,這是頭一回。”
    “從剛才的表現來看,惟庸的性子沉穩多了,而且,他是個實在人!”
    “楊憲拉著一幫劾他的事,我在後宮都聽說了。”
    “可他偏偏還能對楊憲做出如此高的評價,至少證明惟庸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重八,你覺得呢?”
    朱元璋微微點頭,手指輕輕撫過下巴上的胡須,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咱現在就是納悶,他這性子怎麽變得這麽快。”
    “妹子,你也知道,早些年他剛投到咱身邊時,還是個愣頭青,啥事都敢衝在前頭。”
    “那時候他多狂啊!”
    “後來立國了,他就一門心思往上爬。”
    “妹子,咱不怕跟你說,之前胡惟庸那副拚命往上爬的勁兒,爬到丞相位子上還嫌不夠,咱真是看不下去了。”
    “當時咱都打算花點時間搜集證據,直接把他給辦了!”
    “可他大病一場、死裏逃生後,整個人變得咱都不認識了。”
    “這變化也太大了!”
    馬皇後聽到這裏,臉色驟然一變。
    “重八,那你跟咱說說,你覺得胡惟庸現在變成啥樣了?”
    朱元璋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馬皇後的神情,順著她的話答道。
    “變得太老實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跟咱說不想當官了。”
    “上次因為科考的事,咱要獎勵他,他也是這麽說的。”
    “甚至還主動要求把獎勵換成了幾個兒。”
    “這裏麵……不對勁啊!”
    馬皇後一聽這話,立刻不樂意了。
    “重八!”
    朱元璋見馬皇後有不同意見,便問道:
    “妹子,難道你有別的看法?”
    馬皇後對丈夫登基後愈發容不下老臣感到不滿,便試圖勸解道:
    “重八,你到底想怎樣?”
    “胡惟庸之前野心太大,你看不下去,都準備殺他了。”
    “現在他老實了,不要官、不要權,就安分守己在家種地,你還是覺得不行?”
    “重八,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要那些臣子怎樣?”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下去,別說那些新晉朝臣了,再好的老兄弟、老臣子也會跟你離心離德的!”
    朱元璋聽完馬皇後這番話,頓時訕訕一笑,顯得有些尷尬。
    似乎,是有點矛盾。
    他總不能指望每個臣子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不過,他這人本就多疑。
    胡惟庸的行為突變,任誰都會心生疑慮。
    然而,此刻並非討論的好時機,畢竟妹妹正在氣頭上。
    若不盡快安撫,恐怕接下來幾天都不得安寧。
    “嘿嘿,妹妹,我錯了!”
    “還是你厲害!”
    “要不是你眼明心亮,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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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你在我身邊,我才少犯了許多錯!”
    “妹妹……”
    朱標看著父親滿臉諂笑地湊在母親麵前低聲下氣地討好,早已習以為常。
    他此刻正專注手中記錄的胡惟庸傳授的土豆種植知識,內容不僅涉及種植,還包括試種的人手安排、監管、倉儲等一係列細節。
    朱標隱約感到其中大有門道。
    於是他抬頭看了眼無暇顧及他的父母,撇了撇嘴,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本章完)
    胡惟庸春風得意地扛著一袋金銀珠寶、古董字畫回到家中。
    對他而言,既然已將土豆獻上,這件事便暫時與他無關了。
    未動手前,他可以提意見、說想法,但一旦開始,最好保持沉默。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並非推脫之詞,而是老成持重的經驗之談。
    莫伸手,伸手必被斬,這是資深官吏必須銘記的法則。
    不做不錯,多做多錯,這才是官場的常態。
    因此,胡惟庸將土豆放在朱元璋麵前後,便不再過問。
    反正功勞已是板上釘釘,何必自尋煩惱?與其為此勞心費神,不如想想如何讓自己的小日子過得更舒坦。
    比如,娜娜和春妮兒是否又有新花樣?廚師是否琢磨出新菜式?這些可比外界的紛擾有趣多了。
    然而,胡惟庸閉門不出,安心過自己的生活,外頭的學子們卻因為朱元璋的一道聖旨徹底沸騰了。
    聖旨中寫道:“右丞相楊憲德行有失,品行不端,罰其俸祿一年,以示警戒。”
    “凡參與弄虛作假、誣陷上官的士子,一律革除功名,終身不得錄用!”
    這道旨意一經公開,立刻在朝臣和學子間引發軒然。
    大多數學子對此事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為何會有學子“弄虛作假、誣陷上官”?
    這事又怎麽會鬧到陛下麵前?
    許多消息不靈通的學子至今仍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對學子而言,“革除功名、永不錄用”比更為嚴重。
    不過是一個人走向刑場,但若是功名被革除,表麵上隻涉及一人。
    實則,他的子孫後代也將被剝奪科舉的資格。
    雖未明文寫入大明律,但這已是官場中的潛規則。
    父輩或祖父輩有此懲罰,按照“官場規則”,子孫便無法通過政審。
    無論你多麽有才,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因此,每當發生此類大事時,學子們總是急切地打聽究竟出了什麽差錯,竟惹得陛下如此震怒。
    畢竟,通常情況下,不會有如此嚴厲的懲罰。
    某些消息隻要稍加打聽,便能知曉,尤其是在不保密的情況下。
    依舊是那家沒有招牌的破舊酒樓,幾個曾多次聚會的學子一臉驚慌地看向那位年紀最長、消息最靈通的段兄。
    然而,此時的段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從容,麵如死灰,神情憔悴。
    “段兄,你真的在那份文件上簽字畫押了?”
    段兄聞言,眼眶瞬間泛紅,猛灌了一口廉價的水酒後,憤然吼道:“我怎麽知道,堂堂右丞相,居然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我不就是發了幾句牢嗎?”
    “難道我說錯了?”
    “這次府試的題目,你們不覺得難嗎?”
    “然而最終呢,那位右相說得天花亂墜,不過是希望陛下見識我們學子的真知灼見罷了。”
    “結果……我卻落得如此下場!”
    “真是見鬼了!”
    “我本就連秀才的功名都未曾取得,如今不僅自己的前途毀於一旦,連子孫的科舉之路也徹底斷絕。”
    “我怕是死後連宗祠都進不去了!”
    “唉,我真是被人坑害了!”
    一眾學子看著先前還信心滿滿的段兄突然失控,嚎啕大哭,心中也感到無比淒涼。
    他們早已知道段兄上書的事。
    他們也曾想過,這其中是否有何風險。
    但根據他們所了解的情況,段兄的言辭雖可能招致陛下幾句責罵,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遭受如此重創。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已了然。
    歸根結底,是選錯了目標。
    無論是他們,還是右相楊憲,都錯誤地低估了胡惟庸這位看似荒唐、不羈的主考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得出結論後,不僅酒樓裏的學子們,整個大明的學子們的怨氣,似乎都被那封“蠻不講理”的聖旨所震懾。
    此時,所有人的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
    ‘算了,算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老老實實讀書吧,院試也不遠了!’
    然而,他們偃旗息鼓了,胡惟庸卻並不滿足。
    怎麽?
    一群小角色就這麽慫了?
    你們若不埋怨我胡大老爺,我還怎麽自汙?
    想到這兒,胡惟庸心生一計,揮毫潑墨在禮部寫下一篇《告學子書》,直接讓禮部官員大量刊印,四處張貼。
    不得不說,胡惟庸的文筆直白而囂張。
    “《論語·禮記》一則中,有兩字出現十三處,唯有‘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這一句為單句。”
    “我既為本屆恩科主考,豈容不學無術之徒濫竽充數?”
    “連《論語·禮記》中的內容都未能背誦、分析,爾等有何資格自稱讀書人?”
    “但凡找出我所設的題眼,此題便易如反掌!”
    “我不妨直說,與其考後怨恨我的題目太難,不如反思為何連《論語》中的名篇都記不住!”
    胡惟庸身為恩科主考官,直言不諱地表明他的職責是將那些平庸無能、濫竽充數之人剔除出本屆恩科。
    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語一經公布,大明的學子們紛紛沉默。
    顯然,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個連《論語》都背不出來的無能之輩。
    況且,若按照胡惟庸的思路去思考,似乎……這考題本身並沒有問題,隻不過稍微繞了個彎,考察的是學子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罷了。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埋頭苦讀才是正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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