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佩服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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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重地在胡惟庸肩膀上一拍,大聲說道。
    “惟庸尋得了一種好種、耐寒、產量極高的種糧!”
    “自己種了一茬以後,確認了真假!”
    “而後毫不遮掩地就獻給了咱!”
    “咱如今在宮裏以及其他幾個地方也試著種了,如惟庸當初所言。”
    “畝產就沒有低於三十石的!”
    “至此,我大明將再無之虞了!”
    “你們說,惟庸這功勞,該不該敬酒?”
    朱元璋問得很直接,氣氛也很熱烈。
    但整個宮殿之中,卻沒有一個人答話。
    眾人無不震驚,目光齊刷刷地望向朱元璋和胡惟庸,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傳聞。
    這怎麽可能?
    畝產三十石以上?
    天哪,這難道是神仙賜下的糧種?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朱元璋剛剛提到,這種糧食已經種了兩次。
    這意味著,這並非玩笑,而是確有其事?
    在場的朝臣們這才如夢初醒。
    老天爺啊!這份功勞豈不是驚天動地?
    敬酒算什麽?
    敬!拚了命地敬都行!
    別說敬一杯酒了,就算當場跪地磕頭,他們也心甘情願。
    在場的人,誰家不是擁有數百甚至上千畝田地?
    可以說,這些人就是大明最顯赫的大地主。
    對於能提高產量的糧種,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
    這種功勞,他們巴不得胡惟庸多立幾個。
    而胡惟庸此時卻整個人都懵了。
    老天爺,朱元璋這是要幹什麽?
    怎麽突然就把我的功勞全抖出來了?
    這是在捧殺?
    還是想把我當成誘餌,引其他人上鉤?
    一時間,胡惟庸腦海中瘋狂湧現出各種陰謀詭計,苦苦思索著如何破局。
    以至於他此刻看上去,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滯。
    朱元璋見胡惟庸不僅沒有絲毫得意,反而一臉平靜甚至木然,心中暗暗稱讚,嘴上卻接著說道:“就衝著這份足以流芳百世的功勞,就衝著惟庸能讓大明百姓過上溫飽的日子。
    來,諸位,咱們一起敬惟庸一杯!”
    眾人此時心服口服,紛紛舉起酒杯,齊聲向胡惟庸敬酒。
    胡惟庸這時也回過神來,一邊飲下酒,一邊忙不迭地謙虛道:“陛下,諸位同僚,胡某不過是僥幸得此機會!其實,誰家往年不曾遇到過一些陌生的種子?隻是過去我們忙於政務,下麵的管家、管事也不敢擅自做主,或未太過在意罷了。
    而胡某呢,恰好沒什麽差事,就在家裏搗鼓些田地。
    僥幸!純粹是僥幸而已!”
    胡惟庸隻能將這一切歸功於運氣,甚至還不忘為其他人找台階下。
    我這裏倒是清閑,運氣好,所以立了功,你們太忙了,若是有時間,你們也可以試試的!
    這話一出,場麵更加熱鬧了。
    老朱看著胡大老爺的眼神也越發和善了。
    不過,胡大老爺卻感覺後背都濕透了。
    老朱這家夥有多狠,他可是心知肚明的!
    切記,不能得意忘形啊!
    誇讚完胡惟庸後,晚宴繼續進行。
    李善長、劉伯溫、楊憲等人也輪流上前做了年度總結。
    一時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還真顯得君臣相宜、場麵十分和諧呢!
    等到宴會結束時,胡大老爺毫不猶豫地準備開溜。
    沒想到,李善長一把拉住了他。
    看著這個昔日的學生,李善長久久無言。
    說實在的,他真心有點嫉妒了。
    這小子明明不在朝堂混了,怎麽風頭還比自己都盛了。
    他到底走的是什麽路子啊?
    就在李善長拉著胡惟庸嘀嘀咕咕地打聽消息時,宋利忽然飄了過來。
    “胡公,您可別走了,皇爺還在等您呢!”
    “這不,剛散場,就讓老奴來尋您了。”
    “如何?跟老奴一起走一趟?”
    看著胡惟庸被提溜著朝內宮走去,李善長徹底愣住了。
    憑什麽啊!?
    (本章完)
    李善長對胡惟庸的觀感極其複雜。
    有恩情、有佩服、有嫉妒、有感懷……
    可以說,若要詳細聊聊李善長對胡大老爺的觀感,那恐怕當場就得拉出個扇形圖來。
    但此時此刻,李善長卻連話都不想說了。
    實在是麻木了。
    他其實這會兒特想大聲吼一聲:“憑什麽?”
    可終究還是憋了回去!
    畢竟,腦子還沒糊塗的他,清楚地知道,這句話吼出來不僅得不到回答,還會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李善長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向宮門,同時腦子裏不斷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尤其是朱元璋說出的那些話,他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他一直在思索一個原因。
    朱元璋為何對胡惟庸如此親密?
    盡管在宴會上,朱元璋一口一個老兄弟,一口一個惟庸,顯得格外親熱。
    當然,那剛剛曝出的畝產三十石以上的糧種,也確實令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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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些都隻是功勞。
    李善長作為跟隨朱元璋多年的老臣,豈會不了解朱元璋的秉性?
    他雖然沒有胡大老爺那種來自後世的眼光,但也並不愚蠢。
    他深知朱元璋是怎樣的人。
    隻不過,他一方麵難以割舍對權勢的渴望,另一方麵也認為朱元璋對這些淮西老兄弟不會做得太過分。
    既然最多不過是罷官去爵,回家種田,那有什麽好怕的?
    所以,他非常清楚,朱元璋雖然口頭上很看重功勞。
    但實際上,他內心並不怎麽重視。
    以胡惟庸的功勞,固然會給些麵子。
    但剛剛舉辦完宴會,就立刻派宋利來叫胡惟庸過去私聊,這種舉動未免太過親密了。
    這才是李善長最困惑,也最鬱悶的地方。
    憑什麽啊!
    論身份,他李善長受封韓國公,是眾國公之首;
    論職位,他如今是光祿大夫、太師、中書左丞相!
    論關係,他更是從朱元璋微末之時便陪伴在身邊的信重之臣……
    可這一切加在一起,卻還是不如胡惟庸……
    這究竟是為什麽?
    李善長帶著滿心的疑惑最終離開了。
    而其他臣子,尤其是親眼目睹胡大老爺被宋利叫走那一幕的人,此時隻能滿臉羨慕地搖著頭離開。
    沒辦法,立功受獎這種事,還可以爭一爭,或者使點手段。
    但與陛下關係好、受陛下信任這種事,那就沒轍了。
    說白了,一般人連想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不過是給老朱家幹活的苦力、長工罷了。
    而在離開的人群中,劉伯溫的眼神卻格外複雜。
    ‘嘖嘖,惟庸這歸隱之路,可不好走啊!’
    ‘哈,本以為隻有我一人視功名利祿如無物,沒想到竟遇上了惟庸這麽個同路人!’
    ‘剛才所有人都在羨慕惟庸的風光,可誰又注意到惟庸的無奈和委屈了?’
    ‘那眼神和表情,分明是真心想要逃離的人才會有的啊!’
    ‘可惜啊!咱們都走不了,惟庸也走不了!’
    ‘真是造孽!’
    ‘朱重八,你能不能給個準話,到底怎樣才能放我走?’
    ‘我都自汙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強扭的瓜不甜,你難道不明白?’
    ‘唉,真是煩死了!’
    不得不說,劉伯溫這位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逃離的頂級重臣,才是胡惟庸真正的同道中人。
    什麽都是假的,回家躺平不比在朝堂上被人算計、天天提心吊膽來得舒服?
    算了,繼續努力吧!
    隻要功夫深,總能回農村!
    劉伯溫,加油!
    另一邊,胡惟庸終於慢悠悠地來到了朱元璋的寢宮。
    看著這外表富麗堂皇、內裏卻不得不點燃一大片牛油蠟燭來照明的宮殿,胡惟庸無奈地撇了撇嘴。
    真是的,雖然來了這麽多次,可每次看到這宮殿裏烏漆嘛黑、必須點大蠟燭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想笑。
    老天爺,沒有玻璃、沒有電燈、照明係統不好搞的情況下,難道就不能把房子造小點?
    這弄得黑黢黢的,不難受嗎?
    為了麵子活受罪啊!
    胡惟庸一路腹誹著,走到了朱元璋麵前。
    此時的朱元璋已經換上了他平日裏最喜歡的常服。
    此時的他,哪裏還看得出半點皇帝的模樣。
    一件厚厚的粗布衣裳,耷拉著的布鞋、盤著的雙腿……
    可以說,此時的朱元璋就是個大明最最常見的莊稼人。
    但胡惟庸還是心裏緊緊繃著那根弦,半點不敢放鬆地行禮道。
    “見過陛下!”
    朱元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道。
    “行了,這兒又沒有外人,弄這套給誰看呢?”
    “平日裏你大帥、重八什麽的喊得少了?”
    胡大老爺老臉一黑,扯了扯嘴角,勉強答道。
    “那都是臣過於孟浪之舉,還望陛下恕罪!”
    朱元璋眯著眼睛耷拉著嘴角,無語地看著胡惟庸道。
    “惟庸,這麽搞就沒意思了啊!”
    “起來起來,咱找你還有正事兒呢!”
    一聽這話,胡惟庸反倒是鬆了口氣。
    終於,能讓人死個明白了。
    他確實想認真聽聽,究竟是什麽大事,讓朱元璋今天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結果,等朱元璋說完,胡惟庸徹底懵了。
    不是吧!
    你折騰來折騰去,還把我嚇得心髒都快停了,就為了讓我把小侄女嫁給太子?
    嗬,你們家還真是講究啊。
    這時候跟我提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過,胡惟庸現在是真的為難了。
    因為他知道,這事根本不止關係到胡馨月的個人幸福。
    說句不好聽的,這實際上涉及到大明的皇權更迭,以及胡大老爺後半輩子的幸福生活啊。
    該死的,朱重八你這個老不正經的,怎麽就看上我家小侄女了呢?
    你讓那呂氏扶正,生個朱允炆不好嗎?
    為啥非得把我家扯進去呢?
    媽的,我隻想躺平啊!
    好煩!
    本章完)
    看著老朱那一臉期待的樣子,胡惟庸抹了把臉。
    媽的!
    逃不掉了啊!
    老朱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要是再阻攔,多少有點不給老朱麵子了。
    老朱難得講理一回,要是繼續不給麵子,恐怕他也不會再講理了。
    畢竟,他那個職業,主打的就是不講道理啊。
    不過,胡惟庸現在也開始仔細琢磨起之後的事情了。
    朱標那胖子,好像是洪武二十五年沒的?
    如果一切不變的話,那豈不是還有十幾年?
    這裏麵的門道可就多了啊。
    既然逃不掉,那就隻能讓事情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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