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淮西勳貴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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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還能將她退回不成?
    這簡直是生米煮成熟飯,而且是煮得焦糊一片!
    他此刻又能如何應對?
    總不能為了大義而舍棄親情,不認這個兒媳,進而陪著逆子一同遭受滅族之災吧!
    盡管胡大老爺之前表現得信心滿滿,但他深知,若拒絕承認這位兒媳,全家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朱元璋此人,絕不會手下留情。
    不論是多年的兄弟情分,還是開國功臣的身份,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胡大老爺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望向胡仁彬。
    “看來你也有所覺悟了!”
    “十有八九是安慶公主看上了你,害得咱倆被陛下擺了一道!”
    言及此處,胡大老爺仍有些憤憤不平。
    “咱倆可真是‘榮幸’啊!被陛下如此算計!”
    突然,胡大老爺想起了某事,連忙吩咐胡仁彬:“你先去跟公主媳婦道歉,好好相處。”
    “我出去辦點事!”
    胡仁彬茫然地點了點頭,心中一片混亂。
    他雖在上元縣經曆過不少風浪,但哪裏見識過朝堂中的權謀詭計。
    此刻,父親與陛下之間的小小動作,便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世事的複雜。
    這世界與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胡大老爺此刻已無暇顧及兒子的想法,他急著出門。
    換好衣服,喚來馬車,直奔崇文坊而去。
    那裏正是昨日胡仁彬迎娶公主之地。
    來到一處仍帶著些許硝煙氣息、掛著紅燈籠、貼著喜字的大門前,胡大老爺示意下人前去敲門。
    不得不說,胡大老爺的名號,確實響亮。
    進入皇宮都憑臉麵,國子監祭酒府邸更不在話下。
    胡大老爺直奔這位“親家”李祭酒而來。
    在他眼中,李祭酒十有八九知曉內情,甚至早就知情。
    不然,親事已定,女兒卻未入胡府,反而不知去向,而李祭酒竟未上門鬧事,實在可疑。
    果然,初見時,李祭酒試圖含糊其辭,胡大老爺頓時怒火中燒。
    “你是顧忌陛下威嚴,不願得罪。”
    “但李祭酒,你想過沒,陛下之事你辦妥了,卻踩踏了我胡惟庸的臉麵。”
    “我雖非丞相,這兩年也閉門不出。”
    胡大老爺猛地揪住李祭酒衣襟,拉到眼前,一字一句道:
    “你信不信,隻需幾張小紙條,便能讓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李祭酒望著滿臉寒意的胡大老爺,心生恐懼。
    他知道,胡大老爺所言非虛。
    胡惟庸雖看似落魄,卻非他能得罪。
    更何況,如胡大老爺所言,他若送出幾張小紙條,誰能知曉他能調動多少門生故舊?
    對付皇帝,他們沒這個膽,但欺負一個國子監祭酒,他們不但敢,而且膽大得很。
    胡老爺曆年行走官場,即便在尚未拜相之前,已是淮西勳貴中的佼佼者。
    身為開國元勳,淮西勳貴在明朝廷中占據核心地位。
    然而,淮西之中,武將眾多。
    在文官之路上暢通無阻者,唯李善長與胡惟庸二人耳。
    胡惟庸憑借其學識,成功脫穎而出。
    正因如此,眾多渴望仕途的士子紛紛投靠其門下。
    此風潮,在胡惟庸拜相之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胡老爺麵對對方的諂媚,隻能勉強應付,隨後入宮。
    這不就是典型的榮耀加身、權勢熏天嗎?
    罷了,入宮去吧!
    此刻他意識到,入宮勢在必行。
    這些人想要滅人滿門,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論胡老爺當初是否接旨,老朱皇帝的旨意,誰人敢不從?
    他怕事、怕死,隻求安逸。
    卻未曾想,即便處處小心,仍落入朱元璋的圈套。
    這樣的胡老爺,愈發棘手。
    他已無心再管。
    想必想接手此事之人定會絡繹不絕。
    往昔,胡老爺運籌帷幄,安排妥當,意氣風發。
    演戲亦快哉!
    至少這戲碼,他樂在其中。
    而他倒是愜意了,胡老爺卻是氣憤至極。
    反過來一想,老朱這家夥,居然做得天衣無縫。
    與那些勳貴家庭將女兒嫁予藩王成為王妃不同,胡大老爺家中嫁娶的皆是老朱家的直係子女。
    且有人適時告知胡大老爺,他即將升職並調往外地。
    但這並不影響他施展手段。
    老朱終於逮到了機會,悄無聲息地將自家嫁女的花轎送到了對方家中,最好能因此受到一些無關痛癢的處罰。
    隨後,胡大老爺到來。
    明麵上,那家迎娶李祭酒家女兒的人家,必定是下過聘禮、結過親的。
    一聽宋利來報,說胡惟庸求見,他臉上立即浮現出笑意。
    然而,官場之人看得極為透徹。
    這明顯是按照規矩來的!
    想到這裏,胡大老爺無奈地放開了祭酒,勉強對他笑了笑,試圖為自己的聲勢降降溫。
    此刻的老朱剛下朝,衣服都未換。
    如今卻陷入了困境!
    盡管老朱清楚,這罪名不過是個心照不宣的笑話。
    那時的胡惟庸,在朝堂上一言既出,群臣皆附和。
    看似胡大老爺一步步墮落,但朱元璋對他的態度卻越來越寬鬆。
    盡管不清楚婚禮如何舉行,事實是公主已成為他家的兒媳。
    還是胡家少爺胡仁彬親自帶著人用花轎抬回的。
    胡大老爺此刻無需偽裝,臉上的沉重是真真切切的。
    也就是說,從法理上講,一道聖旨之下,他那逆子就成了老朱家的女婿。
    這一切加起來,怎能說他不懂規矩呢?
    如今,誰人不曉,他視如己出的侄女已貴為太子妃?
    誰人不知,胡大老爺進出宮廷,用餐談天,猶如家常便飯?
    胡大老爺若願施展些微小恩惠,目標非皇家百姓,而是單一官員。
    老胡家,大明開國帝朱元璋親自賜婚之家,名聲在外。
    故而,他急忙入宮請罪。
    且此女已與他兒行過婚禮,在他這位公公前正式叩拜。
    禮貌相待,實屬必然。
    大明宮中,胡大老爺乃常客。
    此事,表麵看來,無懈可擊。
    至於能否勝任,嗬,抄家滅門之事,非朱元璋莫屬,他人豈能為之?
    無需多言,請罪要緊!
    不論公主來曆如何,旨意已下,婚已成,不認此兒媳已不可能。
    看,這公主兒媳,乃皇帝賜婚。
    麵對朱元璋,他爽快請罪。
    如今,侄女如親子,為太子妃;獨子,嫡親血脈,成老朱家女婿、駙馬。
    他一小小祭酒,豈敢冒險?
    即刻,他老實交代了老朱如何脅迫他,將女兒另嫁之事。
    辭官、封府、沉迷享樂……
    他拍了拍對方肩膀,不顧對方是否嚇得腿軟。
    洞悉此情,李祭酒心生怯意。
    更關鍵的是,這座宮城未來的女主人之位,已塵埃落定。
    往日熟悉的宮門守將對胡大老爺愈發客氣,尤其在胡府內,他感到格外迷茫。
    坐在馬車上的胡大老爺頭疼不已,原本心儀的兒媳,李祭酒家的閨女,竟成了他人之婦。他心中暗罵,覺得被人暗算了。
    於是,他決定請罪,畢竟對方是皇家親眷。他心中雖有得意,卻也明白此刻隻能低頭。
    更令他震驚的是,那女子竟與他人共度春宵,他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是老朱設的局。
    至於罪名,他不得而知,但肯定是怠慢了公主。他承認了自己的過失。
    此事明擺著是老朱的手段,如今事情敗露,他豈能不得意?他吩咐手下速速宣見宋利,心中暗自記下與朱重八的仇怨。
    胡大老爺在謹身殿與老朱簡短交談後匆匆離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嘔吐。
    大白之後,胡大老爺隻覺尷尬不已。
    老朱一旦決定不顧及顏麵,那真是肆無忌憚。
    那副嘴臉,著實令人不齒!
    胡大老爺吃了虧,雖認了栽。
    但讓他反過來低聲下氣地承受老朱的嘲弄與諷刺,他實在無法忍受。
    遺憾的是,才學、見識、能力這些,在現實中往往一目了然,高下立判。
    這讓躺在被窩中的安慶公主不禁感到羞澀。
    胡仁彬聽聞此言,心中感慨萬千。
    這種差距,源自知識、閱曆、見識、視野的不同。
    不論手段如何,隻要能勝出,便是強者!
    然而,胡大老爺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家媳婦受了委屈。
    以往胡惟庸來皇宮,即便是老友相聚。
    也不好意思糊裏糊塗地將她帶回府邸共度春宵。
    若能讓媳婦心滿意足,不再委屈,兩人方能和諧共度餘生。
    一道賜婚聖旨,一頂花轎,頂著別人的名字,她嫁入了胡府。
    老朱,正是如此行事之人。
    這往往是老朱與胡大老爺交談時常提及的情景。
    望著胡大老爺匆匆離去的背影,朱元璋肆無忌憚地大笑。
    她輕輕提了提被子,羞澀地喊道:“夫君!”
    若胡大老爺知曉老朱往日的脾氣,恐怕也能感同身受。
    並非對方故弄玄虛,實在是彼此對事物的認知存在鴻溝。
    多少年未見胡惟庸這般為難的模樣了。
    老朱或許會因麾下擁有如此大才而一時欣喜,但絕不會次次如此。
    胡大老爺的天資或許並不出眾,但他能夠站在眾多在人類曆史上熠熠生輝的科學家與學者的成就之上。
    這不過是為自己保留顏麵罷了。
    然而,事後若你細細思量,便會發現,其實人家並未故弄玄虛,隻是自己太過愚鈍,未能即刻領悟而已。
    朱元璋豈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數百年文明的積澱?
    這……便是朱元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緣由。
    當然,朱元璋的厲害之處在於,他或許在其他方麵不如你。
    我可是皇帝啊!
    你如此行事,豈不顯得我這個皇帝當得極為失敗?
    “其中多有不妥,望夫君海涵!”
    安慶公主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意味。
    自己與之相比,相差甚遠!
    無論是學識、謀略還是眼光,都被遠遠甩在身後。
    胡仁彬言辭委婉,請罪態度誠懇。
    但若此事頻發,那男人的好勝心定會猛然燃起。
    心中歡喜!
    但倘若原本一心想要嫁入的公主突然開始生事,那吃虧的也隻能是她那叛逆的兒子。
    他的存在是客觀的,不因人的意誌而改變。
    “……最終父皇想出這個法子,也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讓我成為胡家的兒媳!”
    他的言辭、見解之高遠,是我望塵莫及的,甚至連深入的交談都難以跟上他的節奏。
    於是,他決定走完程序後盡快離開。
    我們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聽他說話都感到吃力。
    “此事,源於我與夫君在東宮的相遇,當時……”
    所以,胡大老爺離開了。
    能贏,便是實力!
    “娘子,真是辛苦了。”
    “昨日未知花轎中乃公主殿下,以致於臣有所不周,望公主海涵!”
    但他仍利用權勢和手段,沉浸於勝利者的歡愉之中。
    然而,他離去是因不喜老朱的得意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