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願望並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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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珍珍心裏憋著股火,嘴上應了一聲,身子卻釘在原地沒動 —— 她才不想去做飯。
    這屋裏頭,數她的怨氣最大。
    她當初嫁進喬家,圖的就是享福:享楊玉貞做的一日三餐美味,靠楊玉貞把三個孩子帶得幹淨整齊,自己壓根不用操半點心。
    可如今呢?
    每天麵對的是亂七八糟的屋子、哭哭啼啼的孩子,還有這一地雞毛的日子,哪樣都不是她想要的。
    他們住的是一間正屋隔出來的兩房一廳,後麵兩間屋,一間住著喬仲玉和姚珍珍,另一間由安寡婦帶著兩個孩子住,喬明澤則借宿在鄭家。
    姚珍珍也就把自己臥室收拾得像點樣子,屋外的活兒卻和安寡婦母女倆推來推去。
    喬仲玉實在想不通:這麽點活計,不管是他媽楊玉貞,還是前媳婦楊小米,隨便站起來拿起掃把,分分鍾就能掃利落,可這母女倆倒好,你推我搡說半天,誰也不肯動一下。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拖下去,屋裏自然越來越髒。
    喬仲玉的日子確實不如從前舒坦了,可他心裏那點倔強和不服軟的勁頭,半點沒減。
    他至今還記恨著楊玉貞,覺得楊玉貞心裏頭娘家侄女竟比親兒子還重要 ——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是什麽!
    所以他在心裏不想原諒楊玉貞,也就不肯承認現在這日子比以前差。
    哪怕是真的差,他也會努力在現在這生活裏找到甜頭,讓他可以對自己說,我做得沒錯!
    以前有媽管著,如今沒人約束了,加上姚珍珍嘴甜會討好,兩人相處得也算融洽,即便吃得差了點,他在單位食堂也能填飽肚子,日子倒也過得去。他本就不是個操心的性子,受的影響自然最小。
    他甚至常掛在嘴邊:“現在沒人管著,日子才叫自由幸福呢。”
    也就他這種糊塗蟲能說出這話。
    但凡聽見的,誰不為楊玉貞寒心?
    養出這麽個東西,真是白瞎了心血!
    “不孝子” 這三個字,根本不用別人說,是他自己一步步給自己貼上的標簽。
    可此時,安寡婦沒轍,隻能一個人紮進廚房,邊做菜邊掉眼淚,半天功夫就端著菜出來,大過年的,白水煮白菜,炒蘿卜片,燉土豆子,三個菜放在桌上,讓人是毫無食欲,這哪像是在過年!
    喬仲玉看著眼前的景象,眉頭擰成了疙瘩:家裏又髒又亂,孩子哭得震天響,這桌上的東西喂豬的吧…… 這和往年比起來,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
    四人坐在桌子麵前,明明肚子是餓的,卻是誰也沒有開吃。
    這個家最重要的就是沒人管事。
    喬明澤完全癱平不想管!
    房子給你們住了,我還一個月交十塊錢生活費,我自己吃喝都在廠裏,夠便宜你們了。
    安寡婦想管卻沒人給錢!
    喬明澤父子一個月交三十四塊錢,按理說是足夠了,但和安寡婦之前的收入比,那可就差遠了。
    如果喬明澤還和以前一樣,對她好,她也不是不願意,但喬明澤這係列的行動,是讓她傷透了心,她自然是不想再拿錢貼補家用。
    喬仲玉完全不知道怎麽管!
    以前覺得安寡婦母女都是柔弱的嬌嬌,現在也漸漸覺得這兩個人似乎又懶又饞,特別是安寡婦,自己偷偷兒吃肉包的事情,街坊鄰居的都和他說過好幾次了。
    姚珍珍清楚又痛苦的知道原因,卻又無法管。
    家裏多了三個男人的家務,錢卻並沒有比之前多,所以這個家目前的狀況隻能是犧牲一個女人。
    那這個人隻能是媽媽,不可能是她的。
    四個人麵麵相覷,安寡婦突然柔情的看著喬明澤,“喬大哥,我們不能這樣過下去了。”
    安寡婦很痛苦,結婚滿足了她全部的願望 ,她是真的想好好過,如果這個男人稍微配合一點,他們就可以把日子過的比大部分人都好。
    “是啊,爸爸。”兩小的一起道。
    喬明澤打了個寒戰。
    “喬大哥,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別人當成笑話的!”安寡婦含情脈脈地道:“今天是三十,喝了這杯酒,拋開過去總總,咱們朝前看,重新過,好嗎?”
    當然不好!
    喬明澤覺得安寡婦從來都看不懂人心。
    他以前願意和安寡婦來往,都建立在楊玉貞把他的身體照顧的好好的前提下,飽暖而思……
    安寡婦,一直是他愉悅生活的一種補充,一種證明他魅力的方式。
    而他根本就不想和安寡婦好好過日子。
    因為他要能好好過日子,還怎麽向楊玉貞示忠,怎麽讓楊玉貞幫他逃離苦海。
    所以,現在這日子,就是他想要過的,過得越悲慘越讓人心疼越好。
    喬明澤看向這屋子裏的其它三人,他清楚的意識到了三個人的訴求不同的。
    他站起來,大步向外走去,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衝進風雪中,到了老鄭家屋外,敲門,進去,門緊緊關上,再也沒有然後了。
    他的被子早就搬到鄭家了,鄭家爺倆在家,不講究,但過年也有一二個肉菜,多個喬明澤,父子也沒說啥,畢竟包打聽母子跟著楊玉貞在外吃香得喝辣的,偶然打個電話,包打聽說自己胖了三十斤,所以很自然的接納了他。
    而安寡婦母女是不敢和鄭家父子拉扯的,兩個拉板車的漢子,她現在結了婚了,過去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
    喬仲玉筷子一夾,三兩口吃完飯,拉著姚珍珍回屋,門一關打遊戲去了,隻餘下安寡婦一個人坐在餐桌邊,她氣憤的一扔筷子,回屋打扮了一下,迅速的向外走,走到院門,突然覺得有點異樣,她回過頭,透過老鄭家破了洞的窗戶紙,喬明澤冷淡的凝視著她……
    像是巡獵!
    安寡婦打了一個寒戰。
    她迅速扭頭走回到家裏,將頭埋在被子裏,無聲的,恐懼的,顫抖著哭泣。
    男人要是變了心,那可是太狠了。
    大年初一,一清早五點來鍾,楊玉貞就又得起了,忙著炸小炸、炸麻花、炸春卷、炸油餅,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油香混著豆香,直勾得人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