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千山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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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 雲端宅院
“接下來,我們將對你進行為期三年的訓練。”交代完一切後,公孫鏡黎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朱清懿愣了愣,疑惑道:“三年?”
封墨離俏皮一笑:“沒關係,我們會利用這方天地的時間權柄,來為你完成訓練,說是三年,其實不過是三個月罷了。”
夭清河吐出一口淡淡的煙圈說道:“子桉替你爭取了半年的時間,三個月對你來說完全足夠。”
“那剩下的三個月呢?”朱清懿問道。
夭清河失笑,抬起煙鬥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說道:“自然是布局虹島。怎麽,難道泱墟不打算動手,山海經就不打算收回來嗎?”
朱清懿有些憨憨的摸了摸頭,尷尬的笑了笑,同時她意識到,鶴鳴莊這是準備下場了。
“準備的怎麽樣,時間雖多,但並不等人。”公孫鏡黎提醒道。
朱清懿點點頭,臉龐浮現嚴肅。
“阿凝應該能穩住,那我可就放開手來咯。”夭清河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鬥,隨後吹拂向朱清懿。
幻化洞天………
朱清懿隻覺得眼前發黑,隨之而來的便是強烈的眩暈感。再度睜眼,便已經來到一處山巔。
四下看去,在磅礴雲海上矗立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岩峰,形態各異,孤峰突起。
向山崖下望去,隱約能看到雄鷹在雲層中穿梭,時不時發出尖銳嘯鳴。
而在她不遠處的石壁上生長著一棵迎客鬆,鬆下,一大約八九歲的孩子盤膝而坐,一柄充滿了鐵鏽的長劍立在身旁,而身前,一個小香爐上插著一炷還未點燃的香。
此人,有些眼熟。朱清懿暗自想道。
少年睜眼,那熟悉的紫色刹那亮起,還未等朱清懿驚喜,香被點燃,少年便動了。
微風輕拂,寒芒刺來,子檸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不敢置信的盯著近在咫尺的朱清衍,隨後,胸口傳來劇痛,原來是那柄長劍將自己的胸口貫穿。
氣息逐漸斷絕,意識逐漸模糊。
少年將手中長劍拔出,橫向一甩,劍鋒上的血便在地上被甩出一條紅線,隨後再次回到鬆樹下將劍插於身前,盤膝而坐。
離手而去,劍身上的黑光頓時消散,再次被鐵鏽蓋滿。
這才將長劍看清,不就是太阿劍嗎?
可是,為什麽?
下一秒,意識陷入黑暗,突然,新鮮的空氣從鼻腔鑽入將窒息感驅散,朱清懿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抬眼望去,又回到了山巔,遠處的鬆樹下,少年依舊盤膝而坐。
“這是……怎麽回事?”朱清懿還在疑惑,一聲鷹嘯再次傳來,還是在剛才的位置。
在朱清懿意識被鷹嘯分散時,少年再次行動,同樣的路徑,同樣的招式,同樣的位置,黑光閃過,一劍殺出,貫胸而入,一時間,鮮血揮灑而出。
意識終結前的最後一秒,朱清懿這才意識到,這就是她的試煉。
隨後,不出所料,再次回到原地,在一聲鷹嘯後,少年再次行動。
有了先前的教訓,朱清懿已經有所防備,靈氣運轉,一張禦障符在身前悄然浮現,化作屏障。
果然,這次少年並未突破防禦,但屏障上卻多了一絲劍痕。
在朱清懿沾沾自喜時,少年又動了,不過抬手間,長劍便如雨點般落下,並且每一下都精準落在那道劍痕上,屏障也漸漸出現裂痕。
以點破麵!朱清懿駭然,手中再次繪符,一張空行符在出現的同時,屏障破碎,朱清懿借此向後退去。
然而眼前人影一花,便不見了蹤影。
哪去了?朱清懿握著符籙正打算尋找,但下一刻,鋒利的劍芒便已經從身後將心髒貫穿。
隨後拔劍,甩血,回去,坐下。並無異常。
而朱清懿再次飲恨。
這一次,她發火了,然而憤怒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
隨著次數的增加,二人對峙的時間由一次呼吸,兩次呼吸逐漸增加到三分之一炷香。
直到第十三次輪回,朱清懿終於是在少年臉上留下一道血印,隨後就被一劍腰斬。
意識彌留之際,她仔細的回想,剛才少年的胸口有些起伏,說明他是會累的,臉上的血痕也表明,少年有血條!
既然有血條,那我就能把你磨死!
重燃鬥誌,再次輪回。
這一次,朱清懿沒有再選擇坐以待斃,而是主動出擊,在鷹嘯來臨的前一秒,空行符燃燒,一個箭步便竄到少年麵前。
香被點燃,少年也猛然睜眼,長劍入手,黑光綻放。
朱清懿駭然,竟憑空扭轉身形,躲開了這一劍。
但少年可不再給她機會,反手再一劍刺出,結結實實的被屏障擋下。
這一下著實用力,竟然一擊就將屏障打出了裂痕,但朱清懿也沒帶愣著,煊血籙燃燒,短暫達到扶空繪籙的境界,同時一張噬光符在少年眉頭繪製,一個黑洞將少年眼前的光芒吞噬,使其看不見。
同時,一道道符籙在在朱清懿周身出現,化作各種形式的攻擊落下,火球冰錐岩刺雷擊層出不窮,使少年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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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懿一邊不停的釋放這些攻擊,另一隻手則在繪製另一種更為晦澀的符文。
“去!”朱清懿狠下心,將所有靈力釋放,完成了這個符文,而符文能量之強大已經不是她所能操控的了。
她用盡全力,將符籙印在手心,隨後雙手合十,氣沉丹田,將空氣匯聚在胸腔,空氣的不斷充入,使她的胸前都漲起駭人的弧度,隻見周圍出現一圈圈梵文,隨後………
“啊!!!!”喊聲之響亮,伴隨著陣陣獅吟,聲浪甚至將雲海衝出一條路來,露出下麵的無盡深淵。
看著遠處七竅流血,手握長劍如同無頭蒼蠅四處揮舞的少年,朱清懿咧開發紫的嘴唇笑了。
佛門獅吼功,名不虛傳!接下來………
最後一絲靈氣繪製冶金符,化作一柄長劍,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少年麵前,抬手,一劍刺出………
將屍體隨意扔下山峰,朱清懿來到先前少年盤坐的位置躺下,閉目休憩。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道鷹嘯傳來,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反應,她驚得猛然坐起,警惕著四處張望。
果不其然,麵前的香爐多了一個根完整的香,而不遠處,大約十二歲左右的子桉正死死盯著她。
朱清懿可不再大意,將手邊長劍拔出,警惕著。
一縷煙絲從眼皮下升起,她頓時驚覺,香已經被點燃!
失神的功夫,隻覺得脖子一涼,整個世界都向前前翻滾,隨著咚的一聲,腦袋砸在了地上,隨後便是身體倒下的聲音。
意識結束的最後一刻,一股熱流在臉上漸落,那是血液,來自身體的血液,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身首異處。
再次醒來,她急忙坐起,鷹嘯還未傳來,麵前的香還未點燃,利用這一點時間,她快速分析剛才發生了什麽。
結果就是,什麽都沒看到,除了意識到自己被瞬然梟首,便什麽都沒發現,就連對方怎麽動的手都沒不知道。
再來!朱清懿咬咬牙,起身開始警戒。
隨著鷹嘯傳來,香絲燃起,一道凜冽的劍刃從腦後襲來。
朱清懿急忙回身抵擋,回身提劍一氣嗬成,隻見道黑光劃過劍刃,擦著脖頸掠過,火星四濺。
還未來得及反應,危險便再次從身後襲來,原來在朱清懿做出防護動作時,少年已經健步竄出,黑光偷襲未果後順勢落入前壓的少年手中,劍鋒回轉,再次貫胸而去。
朱清懿隻來得及凝出一枚禦障符,卻也無濟於事,甚至連一瞬都沒有擋住便化為碎片四散。
長劍抽出,將劍鋒上的血跡震散去,再次回到鬆樹下打坐。
………
朱清衍離去的第三日,陸毅發覺有些不對,許久不見東家,甚至連東家夫人都好些時日沒有進宮與皇後玩樂,於是派人去王府尋人。
“桉王爺?桉王殿下?”公公拍打著王府緊閉的大門,不停叫喚著。
不多時,門內的女子將門打開:“來了,你找哪位?”
公公見此女麵生,問道:“姑娘有些麵生啊,是………?”桉王府上下可沒有侍女服侍。
“哦,我是王爺新收管家陳燕婷。公公叫我小陳就好。”陳燕婷說道。
公公恍然大悟,於是問道:“陛下許久未見王爺了,想請王爺進宮一敘。勞駕陳管家轉告一下。”
陳燕婷聞言,當即說道:“不行…額…我是說…王妃娘娘前幾日修煉出了點岔子,王爺要為其溫養,這幾日不便出門。”
公公聞言,駭然道:“王妃娘娘出了岔子!這這這…嚴重嗎?咱家這幾就回宮稟報!陛下一定會請來最好的禦醫!”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陳燕婷聞言則是大驚,急忙將其見住:“公公且慢!王爺已經請來醫聖尊上問診,禦醫就不必了。”
“醫聖尊上?!”公公驚叫道。
不等陳燕婷回話,府內便傳來一道略帶慍怒的聲音:“何人在王府喧嘩?”隨後,一道充滿生命氣息的女子從府中走出,她身上所散發的生命氣息,公公隻是聞了聞便覺得心曠神怡,身上許多小疾都被治愈了,頓時紅光滿麵。
“你是何人,來此做甚?”柳茗花臉色冷峻的問道。
公公見狀,急忙俯身說道:“小的…小的奉帝君之命,前來邀請王爺進宮一敘…”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冒失已然觸怒了聖人,於是將陸毅搬出來保命。
柳茗花淡淡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回去吧,告訴帝君,王妃病情略危,小女子進京未曾參拜,還請帝君多多海涵,改日必登門謝罪。對了,王爺在給王妃護法,五日內是見不了人了,望帝君諒解。”
公公聞言,如蒙大赦:“是!小的一定把話帶到!”隨後轉身就跑,絲毫不顧及形象。
見公公走遠,柳茗花才鬆了口氣:“沒穿幫吧?”
陳燕婷豎起大拇指:“沒問題,接下來五天都不用擔心了,就是五天後該怎麽辦?”
柳茗花攤了攤手:“五天後就不歸我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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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陸毅聽到這個消息後,也信以為真,果不其然,第二天柳茗花就來了,當陸毅問起情況時,柳茗花是這麽說的:“王妃娘娘一直懷不上子嗣,差點走火入魔,若不是王爺在,恐怕就危險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陸毅都不敢再去打擾王府,直到第十天,錢穆來了。
那時候,陸毅正和晗月在坤寧宮賞花呢,錢穆突然從花園的亭子中走了出來。
“師父?您怎麽來了?”晗月問道。
“沒事,來要個人。”隨後對陸毅說道:“小子,我找子桉跟我去書院傳道,你怎麽說。”
晗月挑了挑眉,問道:“子桉現在是王爺,去了不合適吧?”書院如今已經不屬於任何勢力,在朱清衍的幫助下已然在陰陸自成一派。
錢穆撇了撇嘴:“本來該你去的,你這個正牌大師姐!可你身懷龍子,我又怎麽忍心讓你舟車勞頓呢。那個王妃你就不用擔心了,她也一起去,在浩然正氣的熏陶下更好治療走火入魔。”
陸毅聞言也是無奈,隻好答應道:“那就有勞師父了。”
說罷,錢穆便消失不見了。
這時,陸毅才意識到:“誒?他沒說東家啥時候回來啊!老師?老師???”憑空喊了幾聲,沒有回應,隻好作罷。
晗月笑著打趣道:“你啊,好歹是皇帝,怎麽離開子桉就不行了呢?”
陸毅苦惱道:“這個位置我又不太懂,沒有他倆給我出主意我心裏沒底啊。”
“阿毅,子桉背後是鶴鳴莊,你不能太過於依賴他。總有一天他會離開的,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你要堅強起來啊。”晗月柔聲說道。
聽到孩子,陸毅心中的慌亂略微驅散,柔情似水的看著懷中的妻子,點頭說道:“好,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說。”
陸毅看著她:“我想讓楚洛兄去金陵,封他個王爺。”
晗月聞言,下意識以為陸毅要排除異己,使兄長遠離政治中心,她抬眸,複雜的看著陸毅,幾次想要開口但都沒有說出話。
作為皇帝,他這麽做沒有任何問題,既然沒問題,那麽作為皇後的她就應該支持。
陸毅似乎察覺到了晗月的情緒變化,解釋道:“你也知道,望舒穀以北大部分地區還在沿用大虞的舊製,而因為望舒穀這道天塹,北邊就更加難以治理,那阜河十六州就更是鞭長莫及。所以我想讓楚洛過去,幫我管理一些地方。”
“這樣啊…你就不怕他起兵造反嗎?”晗月問道。
陸毅笑了笑:“他不會,而且若是未來,我們的子孫昏聵無能,他的後代完全可以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南下勤王。”
晗月想了想,如此確實是個辦法,於是問道:“那些大臣呢?他們怎麽看?”朝廷是君臣結合的,這種大事,還是要讓百官知道為好。
想起那群家夥,陸毅眼睛微眯,冷聲說道:“我在等一個機會,百官中有蛀蟲,該放放血了。”不覺間,肅殺之氣四起。
晗月皺了皺眉,也知道陸毅這是打算立危,於是說道:“莫要濫殺………”
“嗯………”
…………
東看,一片汪洋。
西看,一片汪洋。
洛冰有氣無力的耷拉在窗上,眺望著海平線。
“好無聊啊………”她抱怨道。
望舒鏡黎從打坐中退出來,對她打趣道:“無聊的話就去陪子桉練槍唄。”
洛冰一想到朱鎮馮那嚴厲威俊的麵孔,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訕訕笑道:“算了吧,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甲板上,朱清衍正滿頭大汗的不停揮舞著一根長棍,而身邊就是指導的朱鎮馮。
“槍者,百兵之冠也,其基礎在於刺、紮、撩、撥、攔、拿、絞、掃、挑、壓、批、崩、舞。此乃槍之根本,不容忽視。十三種動作,無盡種搭配方式,在對敵時可有無限可能。”朱鎮馮沉聲訓道。
而朱清衍,則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灰鶴從天而降,穩穩落在旁邊,見朱清衍沒空,便又撲騰著翅膀輪到女眷窗前。
“呀!嫂嫂!有大鳥!”瑤瑤指著灰鶴興奮說道。
同張馨月一同談笑得望舒鏡黎抬眼望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說道:“瑤瑤乖,這鶴,是哥哥養的信使,放它進來。”
瑤瑤懵懂的點點頭,向旁邊讓出位置,使得灰鶴有進屋的空間。
灰鶴落下,看了眼還沒自己高的瑤瑤,趾高氣揚的向望舒鏡黎走去。
瑤瑤頓時覺得自己被鄙視了,生氣道:“壞鳥!”隨後跑到張馨月懷中委屈巴巴的求安慰。
“瑤瑤以後要多吃飯才能長高啊。”張馨月笑道,同時對望舒鏡黎說道:“你先忙,我們出去看看子桉。”
望舒鏡黎起身相送,待屋裏沒人後將灰鶴脖頸上的信件取下。
恩公親啟:
錢大儒已對帝君說明恩公前往書院,新都無事,暫且放心。
凶獸窮奇已陷入沉睡,其封印的水晶球也被小女子帶在身邊,以防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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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宮中傳來訊息,朝廷肅清了一波官員,其中點名吏部朱蒙夷三族;大理寺卿紀海大義滅親感動陛下免除死罪,其子紀呈風流放;禦史大夫潘老念其年邁,送其歸鄉養老,其子在此次事件中受蠱惑,故不追責。
還有一事,前朝太子楚洛被封藩王,封號青辭,藩地在金陵,管理阜河十六州,於昨日前往封地。
馭靈·陳燕婷
上庭一年九月初九於寧樺書院
望舒鏡黎看著手中的信件,抬頭看向窗外,一眼便看到了剛好休息的朱清衍,朱清衍也看了過來。
“怎麽?”朱清衍傳音問道。
望舒鏡黎說道:“馭靈使來信,一會你自己來看便是。”
過不久,朱清衍取出一張信紙開始回複,送走灰鶴後,他突然有些惆悵。
望舒鏡黎上前,輕輕從後方環抱住他問道:“怎麽了?”
“大爭之世已經開啟了,隻是大家都不知道…我們估計趕不上了。”朱清衍笑著搖頭說道。
望舒鏡黎聞言:“為什麽這麽說?”
“青海帝大限將至,泱墟突然崛起,還有虹島的統一大業。我們作為唯一的變數也即將飛升離開此處………”朱清衍喃喃道。
望舒鏡黎也沉默了,種種跡象表明,世界大戰即將爆發,而他們卻無能為力,如果作為普通修士,他們本可以不必理會,但鶴鳴莊的職責卻牢牢將朱清衍禁錮。
“這是曆史…曆史的車輪我們是擋不住的…”望舒鏡黎安慰道。
朱清衍自然知道其中道理,但他依舊說道:“如果曆史是戰爭,我願意作那顆改變車輪軌跡的石子,那怕是一分一毫也好………”
“會好的。”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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