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攤主一下沒反應過來，他怔怔地盯著我看，像看一個怪物一樣地看著我。
    接著，他狂喜！
    他從來都沒有碰到過像我這樣的傻子，把所有的錢，全部用來買這些不值一提的花玩意兒。
    看來，自己今天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狗屎運”，意思是說，意想不到的運氣，就仿佛出門踩到了狗屎般一樣自然。
    攤主手忙腳亂地一通忙活，點清了這些花玩意兒。
    我把手裏的零錢遞給他。
    他飛快地盤算了一下錢和東西的數量，對我說“你的錢買我所有的花夾子和花頭繩，還差一個花夾子和一串花頭繩的錢，算了，今天那一個花夾子和那一串花頭繩，就算是我贈送給你了。來，我這塊地攤布也給你，給你包著這些花玩意兒。你提著走就是。小心點啊！你走好。回見，過幾天來，你過幾天來的話，我還會上新貨。”
    說完，攤主笑眯眯地把地攤布包裹著的一堆花玩意兒給我。
    我小心地提著，生怕磕著碰著了這些花玩意，要知道我可是還得靠賣這些花玩意兒換來夥食費呢。
    攤主如釋重負，向我揮了揮手，說了聲要我下回再來，就屁顛屁顛地走了。
    我估計他走到市場的拐角處還哈哈大笑了一場。
    而我，提著那一個大包裹的花玩意兒，在下了早讀課的間隙裏，回到了宿舍。
    我終於可以擺攤賺錢了。
    爾後，在每一次放學之後，我都會在學校門口擺開這塊破布，上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各式各樣的花夾子、花頭繩。
    我心下暗自算了一下，照原價賣是不可能的。照原價賣我還不得賠錢呀？
    但其價格又不能賣得太高，賣太高的話學生大多數都買不起。
    價格太高，學生寧願多走幾步，出去外麵市場邊的地攤上買。
    這就導致我賣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賣出去幾樣東西。
    眼看我連買紅薑的錢都沒了，我又不可能把回家的車費錢都用掉。
    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誡我，說，無論是到哪裏，無論怎麽沒錢，口袋裏都要留有車費錢。
    要不然，車費錢沒了，可就回不了家了！回不了家可就慘了!
    我有好幾次，在吃飯的時候，都是去食堂打好飯，躲在一邊，就吃光飯，沒有菜。
    我眼看在學校門口賣貨不行，隻能稍微走遠一些，把地攤子擺在了從鄉下去市場的一條小路邊。
    天長日久，總算是賣出去了一些貨物。
    可這一點點錢，對於每天都要花的夥食費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後來，我在星期六走路回家，走了整整一個下午，才走到了家。
    我舍不得花那四毛錢的車費錢。
    我走得兩腳都起了泡，走得裏麵的汗衫全都濕透了。
    我跟父親要了夥食費，在星期天下午又趕回了學校。
    讀了一年的高中，我才輾轉明白，原來做生意賣貨，是要去專門的批發市場拿貨回來賣的。
    否則，會賠錢的。
    可我又不知道市裏麵的批發市場在哪?
    這就要接觸那些從城市裏來的轉讀學生。
    有一些不會讀書的學生，或者是一些調皮搗蛋的學生，在城裏麵讀不下去，他們的家長就把這些子女轉到鄉下的學校裏讀書。
    這些同學，他們所談論的話題，全是一些城市裏的事。與我們這些鄉下來讀書的同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為了向他們打聽城市裏的批發市場到底在哪?我有意接近他們。
    之前我忙著讀書、做作業、賣東西賺錢、來來回回地回家拿錢，根本就沒空去了解他們這些城市裏麵來的同學的世界。
    原來他們大多數都成雙成對地談起了戀愛。一些農村來讀高中的比較活躍一些的同學，也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談戀愛的行列。
    這些談戀愛的同學，每天下課放學之後，隻顧忙著打情罵俏，隻顧忙著成雙成影地出去玩，哪裏顧得上跟我講市裏的批發市場在哪的事?
    其間我問了好多同學，幾乎所有被問的同學都不知道市裏的批發市場在哪裏?
    也是，有的同學也隻是從城市裏來到鄉下讀高中，但他們並不知曉城市裏麵的批發市場在哪裏?
    這就使得我後來不得不經常往城市裏麵跑。
    跑的次數多了，所花的車費也就多了，口袋自然空空。我還是一樣吃不起學校食堂裏的菜。
    有一次，我坐車在城裏的南門車站下車之後，迎麵碰上一位穿著體麵的阿姨，我走上前，怯生生地問她“阿姨，我向你打聽一件事好嗎？”
    那位穿著體麵的阿姨停下了腳步，有點兒防備地看著我，問道“你想打聽什麽事?”
    我心想，這城裏人怎麽這樣，別人跟她說話她都要防備，哪像我們鄉下人，就算是陌生的人來到了家裏，鄉下人都要留那陌生的人吃飯。
    而且，鄉下的人家家戶戶都是大門敞開，即使是所有的人都出去幹活去了，家裏的門都是不關的。
    路過的人可以隨便進沒人的屋裏坐坐，或喝水。
    從來沒見哪一戶鄉下人對問話的人起防備心。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城裏的人活得挺累的。
    城裏的人是心累，鄉下的人是身累。
    我對著穿著體麵的阿姨問道“您知道市裏麵的批發市場在哪嗎？”
    阿姨奇怪地問道“你要找什麽批發市場?”
    我懵了，我不懂的問道“我不知道要找什麽批發市場?難道還有幾個批發市場?”
    阿姨見我如此問她，她答了一句“不知道。”
    然後，她趕緊就走了。
    我好不容易問了好幾個老太太、老爺爺，最後總算是打聽到了批發百貨的市場在哪裏。
    原來，市裏麵的批發市場有好多。
    有專門批發水果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蔬菜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碗碟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布料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日常用品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鞋襪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衣服的市場；
    有專門批發桌子凳子的市場。
    而我所要找的，是批發小玩意兒的市場，是屬於百貨批發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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