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迷惘的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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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先生對素姑娘回了一禮,“家教不嚴,實在抱歉。”說著抬手就給了胡熹兒一毛栗子,“給素家姐姐道歉!”
    “哎,黃口小兒玩笑而已,胡先生不必放心上。”素姑娘甜甜一笑。
    胡先生看著他們,“你們這是來做什麽?”
    “我是來探胡先生的!她是來.......”方後來猶豫了一下。
    “我是來陪袁公子探胡先生的。”素姑娘一本正經看著胡先生,“先生從大燕而來,又素有盛名,肯屈尊在學宮當個小小教業,實在是屈才了。”
    “哈哈,素掌櫃謬讚,我也就是給曹大人幫個忙,暫未登記在冊,算不得什麽教業。”
    “那倒也是,以胡先生之名,豈能當個區區教業!”素姑娘點點頭,又誇了一句。
    “姑娘謬讚了幾次,難道你聽說過我?”胡先生倒是真愣了。
    “大燕胡家,盛名在外,我聽袁公子說過!”素姑娘點了點頭。
    “我何時......”方後來也愣了。
    素姑娘手伸到他背後狠狠捏了一把。
    “對,我跟掌櫃的提過,提過.......”方後來齜牙改口。
    “袁公子將先生之才,誇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今日一見,先生風采果然不同凡響。”素姑娘繼續恭維,
    “聽聞學宮初成,亟待先生這般高才前來授業。胡先生早年盛名在外,後來辭別朝堂一心修學,學問早已自成一家。以鴻都學宮這般規模,天下僅見,先生所學所得,必然可以借著學宮學子,流傳天下。”
    “哈哈,姑娘,老夫也不是個書呆子,曾入朝為官,也曾遊曆天下,見識不太多,也不太少。”他樂嗬嗬看著方後來,又看了看她,“你這般誇讚,莫非有什麽事?”
    “沒事沒事,我就是覺著先生值得欽佩!有感而發。”素姑娘眼都不眨一下,繼續誇著。
    “就連胡先生的小孫子,一看就出自書香門第,小小年紀就能沉下心來,以釣魚收斂心性,以後必成大才啊!”素姑娘轉臉又誇起了胡熹兒。
    “姐姐,你看,我才起了兩杆,杠杆有魚。”胡熹兒立刻覺著素姑娘相當有眼光,拽著她過去看釣桶,“一共起碼一斤半。”
    “這麽大?你怎麽釣上來的?”素姑娘看著兩條瘦魚,立刻配合地大驚起來,“你力氣真不小!”
    “這不但要力氣,還要技巧。”胡熹兒傲然挺胸,“還要窩子打得好。”
    “厲害厲害。”素姑娘順勢將雙掌鼓了起來。
    胡先生嘴角抽了抽,將方後來往一邊拽了拽,“她到底知不知道我胡家?剛剛她就是這麽隨口瞎誇的吧?”
    “誇當然是真心誇的。”方後來嘻嘻笑著,安慰道,“但,她是有目的的。”
    “哦,”胡先生恍然大悟,“她還算是略有眼光。不過,有什麽目的?”
    方後來隻好繼續扯起來:“她知道先生與曹大人熟悉,想借著先生的口,把素家酒樓的酒向曹大人推薦一番,做成鴻都門學宮與素家酒樓這酒水生意。”
    “先生能幫個忙嗎?”素姑娘又湊回來。
    “忙自然是可以幫的,隻是,依著曹大人的性子,你這酒就算進了鴻都門學宮,隻怕也沒幾分薄利。”
    胡先生怕冷了方後來的臉,耐心跟素掌櫃解釋,“城主府給學宮撥的銀子,雖然不少,但是都要精打細算。”
    他搖搖頭,勸道,“你們若想借著鴻都門學宮人多,大賺一筆,那隻怕走不通!別的酒家都來試過了,隻能薄利多銷,甚至微利多銷。”
    “如今平川城可不止平川的酒商,還有好些外來的新酒鋪子都開業了,學宮目前已經有了至少十家以上的酒商送酒過來,沒有哪一家能大賺的。”
    素姑娘笑了笑,“先生誤會了,我家酒的產量本就不高,來學宮就是指望提高一下知名度,賺錢倒是其次。何況我家那素酒,平川普通官員尚且喝不起,哪能指望賺學子的錢。”
    “不過,先生既然幫忙,過幾日我便差人送幾壇素酒給先生嚐嚐。”
    “素酒?”胡先生吃了一驚,五百兩一壇,送幾壇來?怎麽可能,方後來都說她摳門了。因此,隻當她是客氣,“隨手之勞不足掛齒。”
    “怎麽,曹大人回來了?”方後來問道。
    “前幾日才回的。”胡先生點了點頭,“他去城主府又求了一撥人來學宮幫忙,不然我哪有時間釣魚!”
    “先生平日也不喜歡釣魚啊?”方後來戲謔地笑著,拍拍胡熹兒,“是不是,你非要胡爺爺陪著你的?”
    “我可沒要他來,是他自己跟著的。”胡熹兒頗有些自傲,“他連一條也沒釣上來,比我差遠了。”
    “我這幾日頗有些心煩,因此尋這個地方歇歇。”胡先生皺了眉頭,重新坐下,“小友正好在此,我也有話想問問你。”
    “胡先生請說,”方後來隨手拱了一下,側身站一旁。
    胡先生看了看四周的學宮,繼續道,“鴻都門學宮招收的學生,三教九流各種各樣,又長期入學的,也又短期入學的,習的不止是聖賢書,更好多的還有謀生技能,不入流的技藝。甚至,修佛修道的與我這等學儒的都匯聚一堂,感覺不倫不類啊。”
    “我倒是有些擔心,與這些人在一起,會不會讓人看低了我儒家才學的水平。”
    方後來啞然失笑。
    “你笑什麽?”胡先生不解。
    “先生覺著儒家高人一等?”方後來反問。
    “那是自然,我儒家學無止境,出能登堂拜相,入能人品超然。聚磅礴浩然正氣,乃大道之學!豈是一般學問可比?”胡先生理直氣壯。
    “學問一途,不看別的,隻看於民生是否有益!孰好孰壞,學子自會選擇。胡先生做好自己的學問就好,何故想那麽多?”素姑娘從旁插了一嘴。
    方後來也奇怪起來,“是啊,先生自己也曾說過,學儒並非隻為做官。水平有高低,但無分貴賤。先生怎麽忽然忘記自己的話了?”
    胡先生低頭不語,沉默了一會。
    他又開口道,“我曾托人帶書信過去大燕,邀請了數十位子侄門生來平川,前日隻來了四五位。餘下的其他人,並不打算過來。”
    “這有何妨?”方後來笑著,“來的便安心留下,不來的,強求他做什麽。”
    胡先生言語中有些不甘,繼續說道:“餘下的人,大都受董窺園之邀請去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