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心裏明白，趙軍肯定是去給市局的領導打小報告了。
    果然，他們到病房的時候，看見傷員已經被護士給包紮好了。
    “爸，您醒了。”宋瓏趕緊跑到床邊，一臉焦急地看著柳漢生。
    柳漢生瞅了宋瓏一眼，擺了擺手讓他先出去。
    宋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屋裏就剩柳漢生和柳擎宇父子倆了。柳漢生看著兒子，語氣嚴肅地問：“擎宇，這到底怎麽回事？”
    柳擎宇歎了口氣說：“爸，今天下午我在單位食堂吃飯的時候，突然有兩個蒙麵的人拿著刀朝我衝過來。我當時拚命地躲，但心裏直打鼓，感覺他們就像是衝著我的脖子來的。雖然我覺得自己應該躲開了，但當時嚇得要死，生怕萬一沒躲過可就完蛋了。沒想到，這些人想刺殺我，卻沒成功，反而被我給製住了。”
    柳擎宇說著，臉色鐵青，拳頭攥得咯咯響。
    柳漢生聽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你說他們是來殺你的，那是不是衝著咱們家來的？”
    柳擎宇點了點頭：“爸，我覺得這些人八成是衝著咱們柳家或者咱們這一脈的傳人來的，他們想通過對付咱們來削弱對手。”
    柳漢生皺著眉頭琢磨了一會兒，說：“有這個可能。這樣，你把那個趙軍叫來，你親自問問他，看看是誰指使的。”
    柳擎宇應了一聲。
    沒一會兒，趙軍就被領了進來。柳擎宇一連串的追問，讓趙軍不得不坦白，晚飯前，市裏的副市長陳棉燦特地給他打了電話，讓他趕緊把柳擎宇安排到一號特護病房。這事還是陳副市長一手操辦的。
    柳擎宇聽罷，轉頭看向站在趙軍旁邊的宋瓏，聲音冷硬地問：“宋瓏，這是陳副市長的意思？”
    宋瓏連忙點頭：“對，這是陳副市長讓市公安局處理的。”
    柳擎宇臉色一繃：“我記得我之前說過，必須按規定來。你們可好，直接把我送醫院來了，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萬一有點閃失，你們誰能擔責？”
    柳擎宇話音剛落，宋瓏的臉刷地一下白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沒料到柳擎宇會這麽嚴肅地質問，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柳市長，這事是趙軍副局長牽的頭，我隻是執行命令，我們局都是按規矩來的。”
    柳擎宇冷笑：“按規矩，規矩就是規矩，不能亂套。要是人人都靠關係撈好處，仗勢欺人，那還講什麽公正？要不是趙軍同誌提前告訴我，我豈不是要被人當槍使了。”
    說到這兒，柳擎宇突然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臉上滿是悲憤：“趙軍同誌，對不起，因為我的疏忽，差點惹出大亂子。我得鄭重跟你道歉。”
    柳擎宇心裏盤算得飛快，他知道趙軍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又是周君豪那邊的人。對趙軍示好，周君豪可能會怪他；對他太凶，又可能引起周君豪的猜疑，那樣他就沒法查案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於是，他對著自己的臉啪啪又打了兩下，一臉愧疚。
    這三巴掌打得可不輕，嘴角都出血了，耳朵裏嗡嗡直響，原本帥氣的臉也腫了起來。
    柳擎宇說完，看向趙軍：“趙軍同誌，我知道你是上頭派的幹部，還兼任公安局長，但你得明白，在嵐山市，誰當管都是黨組織說了算。我相信不光是公安局，其他部門的局長、副局長也一樣。在這座城裏，沒人比你們更了解我。真有人敢動我，那就是自找麻煩。”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趙軍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雖然柳擎宇的話聽起來像是批評警告，但其中暗含威脅，尤其是最後一句，嚇得他心裏直顫。柳擎宇的話好像是在暗示他，他不配當這個公安局長。
    趙軍越想越複雜，平日裏低調的柳擎宇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讓他心裏一陣慌亂。
    這時候，柳擎宇又折了回來，語氣冰冷地說：“趙軍，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覺得憋屈。但我認為，你現在不應該琢磨怎麽對付我，而是該琢磨琢磨，為什麽我剛去醫院，陳棉燦副市長就安排你來送我治病？”
    柳擎宇說完就停下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趙軍，等著他回答。
    現在，趙軍心裏亂得跟一團麻似的。
    雖說柳擎宇在審訊室裏的態度還不算太嚇人，但眼下的情況已經讓他有些發怵了。他知道柳市長手段高明，這種情況下，柳市長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股子壓迫感。
    可問題是，趙軍實在是沒法反駁。就在剛才，他向陳棉燦匯報情況時，陳棉燦壓根兒沒提安排柳市長住院的事，隻說陪他做個全麵體檢，然後再商量住院的事。後來柳擎宇還給陳棉燦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別聲張，因為柳市長擔心消息傳出去會影響他的仕途。
    趙軍苦笑了一下：“柳市長，對不住，我沒接到陳棉燦副市長的通知。我這就去找他問個明白。”
    柳擎宇冷笑一聲：“趙軍同誌，別怪陳棉燦副市長，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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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怎麽可能呢。”趙軍聽得是一頭霧水。
    柳擎宇歎了口氣：“趙軍同誌，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睡覺前，陳棉燦副市長給我打電話問我的身體狀況。他說我狀態不好，得好好休息。我沒跟他說實話，隻說沒什麽大事，就是壓力大、精神緊繃。這種病不適合到處走動或參觀，以免影響休息。今天早上他打電話時我還沒起床，估摸著他是想讓我多休息。不過看來，他不是單純地想讓我休息那麽簡單，他是擔心我的安全。所以我想和你聊聊，你要是不信我的話，那就等著瞧，我相信以你和王春強的關係，他很快就會給你答複的。”
    柳擎宇說到這兒，掏出手機給市局辦公室秘書長李海波打了個電話：“李秘書長，麻煩你叫一下王春強，我有點急事找他。”
    李海波忙不迭地點頭：“好嘞，您稍等。”
    掛完電話沒多久，李海波就進了王春強的房間，發現他正在玩鬥地主，便輕聲說：“春強，你的老朋友柳市長想見你。”
    王春強一聽臉色就變了：“柳市長？哪個柳市長？”
    李海波苦笑：“還能是誰？就是你們抓起來的那個宣傳部長柳擎宇！”
    “什麽？柳擎宇？他找我幹什麽？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王春強一聽是柳擎宇，哪裏還顧得上打牌，直接把牌一扔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地問李海波。
    李海波心裏暗暗叫苦：“這下可麻煩大了。”
    於是他趕緊給柳擎宇回了電話：“柳市長您好，我是李海波，您有什麽指示？”
    柳擎宇笑著說道：“李秘書長，我有點事想找王春強幫忙，你告訴他趕緊過來一趟，我在市醫院呢，我的胃癌晚期又犯了。”
    “什麽情況？”李海波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柳擎宇，心裏直嘀咕：這柳市長也太豁得出去了吧，電話裏就直接說自己病得不輕。
    他趕緊回道：“好的，柳市長，我馬上轉告他。”說完，掛斷電話，轉頭對滿臉不解的王春強說：“柳市長喊你過去一趟呢。”
    一聽柳市長要見自己，王春強腿都軟了，他清楚記得自己以前對柳市長使過絆子，柳市長能輕易放過他？
    糾結了好一陣子，王春強還是跟著李海波往柳擎宇的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門口，李海波輕輕敲了敲門。
    這時候，柳擎宇正躺在病床上，邊聽歌邊刷手機。
    王春強一看柳市長這悠哉遊哉的樣子，心裏更沒底了，趕緊快步上前：“柳市長，您身體怎麽樣了？”
    柳擎宇睜開眼，掃了王春強一眼，淡淡地說：“我胃癌晚期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王春強連忙點頭：“嗯，聽說了。”
    柳擎宇接著問：“那你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麽嗎？”
    王春強還是一個勁兒地點頭：“知道。”
    柳擎宇輕輕點頭：“那就好，跟我說說，實話實說。”
    王春強遲疑了一會兒，沉默了好一陣，才抬頭看向柳擎宇：“柳市長，我隻能說，您選錯了路。要是按照我給您安排的行程，您應該去喃華市檢查工作，而不是來鵬興市。您這一來，得罪了宣傳部長，對您以後的發展可不利，這個決定會讓全市的幹部對您有誤解。”
    “誤解？王春強，你明白嗎，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鹿鳴市的未來。我也是真心為你們好。你應該清楚，這次的事情，鹿鳴市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現在要求你立刻召集所有領導過來，我要當麵澄清，鹿鳴市絕對沒有人受賄。誰敢汙蔑鹿鳴市，我柳擎宇絕不輕饒！還有，你必須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搗鬼，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特別是那個叫陳天華的，一定要查個一清二楚。”柳擎宇語氣堅決，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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