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深，興福園的輪廓在月光下漸漸顯現。
    那些仿歐式別墅的外圍，密密麻麻焊著古怪的金屬網。
    細看之下，每根金屬條上都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泛著不祥的暗紅色光澤。
    三座鋼筋了望塔呈品字形矗立，塔上人影晃動。
    探照燈的光束不時掃過圍牆外的荒地，在塵土中劃出一道道慘白的光痕。
    周周的精神力無聲蔓延，如蛛網般覆蓋整個區域。
    感知到的結果讓她眉頭緊鎖。
    ——兩百三十七個生命信號，從蹣跚學步的孩童到拄拐蹣跚的老者，竟然全都散發著異能波動。
    全員異能，這概率在末世中詭異得近乎荒謬。
    "到了到了！"
    瑜伽褲女人突然加快腳步，聲音因興奮而略顯尖銳。
    她指著前方那扇鑲金的歐式鐵門："我們去年才交房，喪屍爆發時好多業主都沒來得及......"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著燈火通明的別墅區——
    不僅每棟別墅都亮著燈，連花園小徑的地燈都全部點亮，將整個園區照得如同白晝。
    絡腮胡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什麽情況？就算是歡迎我們回來，也不用這麽......"
    "叔！爸！我們回來了！"
    阿傑突然高聲喊道，聲音裏帶著刻意掩飾的興奮。
    他快步上前，與迎出來的兩個中年男人緊緊相擁。
    那個其貌不揚、穿著樸素的男人——龔揚，在人群中幾乎毫不起眼，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早有醫護人員迎上來，將傷員迅速抬走。
    周周目光如刀般鎖定龔揚，精神力化作無形利箭直刺而去。
    然而在觸及對方的瞬間，竟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
    這是她覺醒異能以來從未遇到過的阻礙。
    "有意思。"
    周周在心底冷笑，冰係異能在經脈中悄然流轉。
    方才她隻用了一兩成精神力試探，既然已經鎖定目標......
    "噗——"龔揚突然噴出一口鮮血，踉蹌著扶住圍牆。
    在周周全力衝擊下，那層精神屏障轟然碎裂。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她的意識：
    昏暗的月光下，小叮當被死死按在課桌上掙紮；
    龔揚站在3米外冷眼旁觀；
    而小叮當本該強大的精神力異能，就像被突然掐斷的電源......
    "原來是這樣。"
    周周眼中寒芒暴漲，周身溫度驟降。
    龔揚的異能竟是製造異能無效領域，再配合那個古怪青銅器的加持，難怪連小叮當都無法反抗......
    "阿傑小心！"
    龔揚捂著劇痛的頭顱嘶吼，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
    他終於認出了眼前這人："她是周——"
    話音未落，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席卷整個別墅區。
    周周的長發在風中狂舞，方圓百米內的溫度瞬間降至零度。
    龔揚驚恐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臉上，化作一尊晶瑩的冰雕，連飛濺的血珠都在半空中凝結成猩紅的冰晶。
    "叔！"
    阿傑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本能地去摸腰間的脈衝槍，卻隻摸到空蕩蕩的槍套。
    ——那把槍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周周手中，正在她指間靈活地翻轉。
    整個別墅區瞬間沸騰。
    數十名異能者從四麵八方湧來，火球、風刃、土刺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周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所有攻擊在距離她三米處就詭異地凍結，化作漫天冰晶飄落。
    "薑萌。"她輕聲呼喚。
    "來啦!"
    薑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忽隱忽現，每次閃現都精準地出現在敵人身後。
    她的手刀快準狠地劈在敵人頸動脈上，短短十秒內，二十多名異能者已經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阿傑癱軟在地，驚恐地看著周周一步步逼近："你……你們到底……"
    另一邊，龔振雙眼充血，弟弟的死讓他幾乎發狂。
    "這把槍，"周周把玩著繳獲的武器，指尖輕撫槍柄上的星徽標記，"是那個實驗室的標配。"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我見過一模一樣的。"
    隨著一聲巨響，別墅主樓的大門轟然爆裂。
    上百名異能者如潮水般湧出，將龔振護在中央。
    雙方陷入短暫的對峙，但沒人敢輕舉妄動——周周展現出的恐怖實力讓所有人都心生畏懼。
    "周小姐，久仰大名。"
    龔振強作鎮定地整理著睡袍，聲音裏帶著令人不適的優雅。
    那次行動前，29基地早就將周周的情報研究透徹。
    周周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掃過，隨即嫌惡地皺眉。
    這個男人的記憶肮髒得令人作嘔：
    白發蒼蒼的老者跪地乞求"恩賜"；
    父母親手將年幼的女兒推到他床上；
    有人傾家蕩產隻為換取一次"覺醒"的機會……
    周周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樣惡心的異能。
    "你認識我姐？"薑萌好奇地探出頭。
    "薑萌，"周周突然開口，"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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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為什麽？"薑萌一臉茫然。
    "會長針眼。"
    龔振臉色微變，隨即又掛上虛偽的笑容："周小姐何必如此刻薄？在這個末世，力量就是一切。"
    他張開雙臂，"這些人都是自願的，我給了他們活下去的資本……"
    "閉嘴。"周周懶得廢話，抬手射出一道冰錐。
    詭異的是，冰錐在距離龔振五米處突然汽化消失。
    "驚訝嗎？"龔振得意地笑了，"我可是雙異能者。"
    一是幫助他人覺醒，一是通過觀察別人的異能來削弱或消除異能。
    觀察得越詳細，異能效果就越弱。
    拖延了這麽長時間，他自以為看透了周周的異能特點。
    然而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周周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冰晶長刀抵住了他的咽喉。
    "嗬，看夠了嗎？"
    周周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呼出的寒氣讓龔振渾身戰栗。
    "廢話真多。"周周冷聲道。
    她早已洞悉一切——龔揚的異能是固定範圍的無效領域，而龔振的能力則需要持續觀察才能生效。
    就在對方自以為掌控全局的刹那，薑萌的瞬移已經將她送到了最佳攻擊位置。
    龔振的麵具終於碎裂，恐懼爬滿了他扭曲的麵容：
    "等等！我知道董世的下落！還有那個小女孩——"
    周周的刀鋒已經劃破他的咽喉，又在鮮血噴濺的瞬間用冰霜封住傷口："說。"
    她冷眼旁觀這場垂死表演。
    ——畢竟，她早就將他的記憶翻了個底朝天。
    但記憶，是可以被篡改的。
    "咳咳……董世在北方基地……"
    龔振跪倒在地，瞳孔開始擴散，黑血從嘴角溢出，"那個女孩……已經……被……"
    "被什麽？！"
    周周的精神力場轟然爆發，別墅區所有玻璃同時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危險的冰晶漩渦。
    她一把掐住龔振的脖子，指節發白："說清楚！"
    "眼睛……"龔振露出詭異的笑容，"世界之眼……被取出……身體……扔進……"
    他的頭顱突然像熟透的西瓜般爆開，腦漿和血液濺了周周一身。
    "啊！"薑萌驚恐地後退，"他腦子裏裝了炸彈？"
    周周麵無表情地抹去臉上的穢物。
    不是炸彈，是更精密的殺人滅口裝置——
    記憶觸發器，一旦觸及關鍵詞就會自毀。
    "周周姐……"薑萌小心翼翼地靠近。
    周周沒有回答，轉身走向龔揚的冰雕。
    她將手掌貼在冰麵上，精神力如精密的手術刀般切入，從冰封的頭顱中取出一顆翠綠色的晶核。
    "人……人類也有晶核？"薑萌的聲音都在發抖。
    "從變異開始就有了。"周周輕輕擦拭著晶核。
    薑萌突然想起鄒月月那次衝突——
    如果周周真想下殺手，直接取走晶核豈不更幹脆？掐脖子顯得多此一舉。
    她這才明白，那不過是個嚴重的警告。
    阿傑的啜泣聲打破了寂靜。
    這個年輕人跪在血泊中，顫抖著將父親破碎的殘軀一點點拚湊。
    周周抱著熟睡的小野走到他麵前，月光在她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想報仇，隨時奉陪。"
    阿傑搖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
    悲傷是真的，但父親和叔叔的罪行他心知肚明。
    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複仇的念頭都顯得可笑。
    銀白的月光如水般傾瀉，滿地冰晶折射出零星亮芒。
    周周孤零零地站在月光中，低頭凝視懷中安睡的小野，眼神複雜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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