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廢
    李陽三十歲了，在有些事情上，卻依舊稀裏糊塗、拎不清。
    每天，他從睡夢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抓手機，自此便一頭紮進那虛擬的世界裏。沒日沒夜地玩，有時一天竟能在手機上耗費二十個小時。他的眼睛死死地黏在屏幕上，手指機械地滑動，刷著永遠刷不完的短視頻，沉浸在虛擬的遊戲對戰裏，或是在社交軟件上和陌生人閑聊。時間在他指尖流逝，他卻渾然不覺，全然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可以肆意揮霍青春的少年。
    在感情方麵，李陽更是一塌糊塗。談過幾段戀愛，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他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也不明白怎樣去回應別人的愛。在感情裏，他總是反複無常，時而過度自我，時而又敏感多疑。每一段感情的結束，他都歸咎於命運的捉弄，卻從未認真反思過自己。如今，隻剩下他形單影隻，在這繁華又孤獨的城市裏，靠著手機屏幕上那虛幻的熱鬧來慰藉自己。
    飲食上，李陽也毫無規律可言。天天點外賣，自嘲是“吃絕戶”。吃完的外賣盒子隨意扔在一邊，垃圾桶很快就被堆滿，各種垃圾在房間的角落裏堆積如山，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味道。其實，他並非沒錢去餐廳吃頓像樣的飯，隻是懶，連下樓買個早點都覺得是件天大的難事。
    工作上，李陽已經失業好幾個月了。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他根本不願邁出那一步。一想到每天要早起趕公交，要麵對職場上複雜的人際關係和巨大的工作壓力，他就心生退意。每次看到招聘信息，他總是告訴自己“明天再投簡曆吧”，可這所謂的“明天”，卻從未真正到來。沒有了收入，他靠著以前微薄的積蓄艱難度日，卻依舊沒有絲毫危機感。
    社交，對於李陽來說，早已是被遺忘的角落。以前的朋友偶爾約他出去聚會，他總是找各種借口推脫。次數多了，朋友們也漸漸不再找他。他把自己封閉在那狹小的出租屋裏，切斷了與外界的聯係，他的世界，逐漸隻剩下手機、外賣和那堆積如山的垃圾。
    直到那天，李陽的母親突然打來電話。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疲憊又擔憂，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讓他回家看看。掛了電話，李陽看著雜亂無章的房間，滿地的垃圾，還有自己那日漸消沉的模樣，心中猛地一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三十歲了，卻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事無成，還讓家人為自己操心。那一刻，他明白，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李陽癱在沙發上，任由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臉上，房間裏外賣盒子的酸臭味愈發濃烈，可他已經麻木得聞不到了。窗外車水馬龍，城市的喧囂如潮水般湧來，卻始終無法穿透這扇緊閉的門，闖進他那狹小又封閉的世界。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房間裏令人窒息的死寂。李陽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放下手機，拖著沉重的步子去開門。門打開，原來是許久未見的大學室友阿傑。阿傑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滿臉倦容的李陽，眼中滿是震驚與心疼。
    “李陽，你這是怎麽了？我路過你家，想著來看看你，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阿傑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責備。
    李陽苦笑一聲，側身讓阿傑進來，“還能怎麽，就這麽回事唄，反正都這樣了，無所謂了。”
    阿傑走進房間，被屋內的狼藉驚得說不出話，好半天才回過神，開始幫李陽收拾垃圾。李陽站在一旁，看著忙碌的阿傑，心中五味雜陳。
    “你知道嗎，李陽，前幾天咱大學同學聚會，大家都在聊你，說你以前那麽有朝氣，現在怎麽突然沒了消息。”阿傑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李陽的眼神黯淡下來，“有什麽好聊的，我現在就是個失敗者，沒工作、沒感情，一事無成。”
    阿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看著李陽，“你別這麽說，誰的人生還沒個低穀呢？你才三十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重新開始。”
    李陽沉默不語，阿傑的話他不是沒聽過，可在這無數個自我放棄的日子裏，那些鼓勵的話語就像微弱的火苗，轉瞬即逝。
    收拾完房間，阿傑拉著李陽出門，兩人來到曾經常去的燒烤攤。烤串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可李陽卻味同嚼蠟。阿傑喝了口啤酒，看著李陽，認真地說：“我給你講個事兒吧，我有個朋友，之前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老婆也跟他離了婚，他一度想不開。但後來他咬著牙重新開始，跑銷售、擺地攤，吃了無數的苦，現在人家不僅還清了債務，還開了自己的公司。”
    李陽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熄滅了，“那是他，我沒他那本事。”
    “本事都是逼出來的，你連試都不試，就判了自己死刑。”阿傑拍了拍李陽的肩膀，“從明天開始，我陪你找工作，投簡曆、麵試，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這麽消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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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陽看著阿傑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暖流，他輕輕點了點頭。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走出這片沼澤，但至少，他不想再讓朋友失望，也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
    李陽看著阿傑充滿期待的眼神，雖心有觸動，可身體卻像被無形的枷鎖束縛。當晚回到家，他信誓旦旦地打開電腦，準備更新簡曆，可剛敲下幾個字，手機屏幕亮起，是遊戲推送的新活動通知。刹那間，找工作的決心便煙消雲散，他的手不受控製地拿起手機，沉溺在虛擬的戰鬥裏。
    第二天清晨，阿傑打來電話，催促李陽出門一起去招聘會。李陽睡眼惺忪，敷衍地應著，掛了電話卻翻了個身，繼續蒙頭大睡。等再次醒來，陽光已透過窗簾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光影，時間早已過了招聘會開場。李陽望著天花板，心裏閃過一絲愧疚，可很快又被無所謂的情緒取代。
    阿傑不死心，又帶著李陽去拜訪自己認識的企業老板，為他爭取內推機會。一路上，阿傑不停給李陽打氣，教他麵試技巧。可到了公司門口，李陽望著那氣派的大樓，心中的恐懼和自卑瞬間占了上風。他找借口說自己狀態不好，讓阿傑先去，自己則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點起一支煙。
    看著阿傑的背影消失在大樓裏，李陽拿出手機刷起短視頻，那些搞笑段子和誇張表演讓他暫時忘卻了煩惱。等阿傑麵試結束出來，看到的是李陽正對著手機屏幕傻笑的模樣。阿傑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卻還是強撐著笑容，鼓勵李陽下次還有機會。
    回到家，李陽癱倒在沙發上，腦海裏不斷回響著阿傑的話，可他就是提不起勁去改變。他深知自己在這渾渾噩噩的泥沼中陷得太深，每一次想要掙紮起身，都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拖回原地，那一時的雞血，不過是短暫的幻覺，轉瞬即逝 ，他似乎注定要在這毫無希望的生活裏繼續沉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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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啥要幫那個廢物！！！？？？”
    “因為他是我十九歲時單戀的女孩的暗戀……”
    “那…那個女孩呢？……”
    “她離開了……”
    “在她的十八周歲生日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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