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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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卻狼藉的套房內,隨著獨孤天川決絕的離去和秦皓軒倉惶的逃離,那令人窒息的緊繃氣氛仿佛瞬間被抽空,隻留下一種死寂的帶著血腥和塵埃味道的空洞。
南宮紫萱僵硬地站在原地,裹緊了身上那床已然成為遮羞布的羽絨被,仿佛一尊被遺棄的冰雕。
直到門外淩亂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強撐著的用以維持最後一絲尊嚴的冰冷外殼,才轟然碎裂。
“呃……”
一聲極其壓抑的、仿佛從喉嚨最深處擠出的嗚咽打破了死寂。
她再也無法支撐,雙腿一軟,緩緩地頹然跌坐在淩亂不堪的床沿。
身體的重量壓下,床墊發出輕微的呻吟,卻遠不及她內心崩塌的萬分之一巨響。
羽絨被從肩頭滑落些許,露出她線條優美的鎖骨和其上依稀可見的些許紅斑,那是秦皓軒剛剛強迫她時雙手用力按住她肩膀而落下的痕跡。
南宮紫萱低著頭,濃密卷曲的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臉龐,隻有那劇烈顫抖著的單薄的肩膀,無聲地訴說著她此刻洶湧的情緒。
獨孤天川最後那兩個字,如同兩道淬了劇毒的冰錐,不僅僅刺入了她的耳膜,更深深紮進了她的靈魂最深處,反複回響,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和冰寒。
“真賤……”
“真賤……”
每一個音節都清晰無比,帶著他那獨有的冰冷譏誚的語調,在她腦海裏無限循環,每一次回響都像是在她血淋淋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又狠狠踐踏了一腳。
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這兩個字?
南宮紫萱的心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巨大的委屈所淹沒。
她做錯了什麽?
是,她承認,剛才那一刻她心軟了,那也僅僅是因為對過往的愧疚而做出了放走秦皓軒的決定。
可她並不是原諒了秦皓軒今日的暴行,那惡心和憎惡是真實存在的!
她隻是……隻是覺得,當年確實是自己欺負了秦皓軒,嫁給了別人,讓他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傷害。
今日之事雖然他是罪該萬死,但或許……
或許是什麽,南宮紫萱不知道,也沒有任何的頭緒。
剛剛那一切隻不過是她強自撐起來的一個麵具罷了,心理受到的傷害豈能如此簡單的就此一揭而過?
她這樣做,難道也有錯嗎?
可為什麽……
為什麽獨孤天川要用如此侮辱性的字眼來評價她?
“真賤”……
這兩個字像魔咒一樣纏繞著她,讓她心痛得無法呼吸,甚至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自我懷疑。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
真的如他所說,那般不堪?
淚水終於決堤,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她緊緊攥著被子的手背上,冰涼一片。
她不是沒有經曆過風浪,商場上再殘酷的傾軋她都能冷靜應對,可此刻,來自那個男人的這兩個字,卻輕易地擊碎了她所有的防線。
這一刻南宮紫萱腦海中又不禁想起了那個荒誕卻真實得可怕的夢境。
夢中那個卑微癡傻的南宮羽凡,和現實中這個冰冷強大的獨孤天川……
他們的麵孔再次不受控製地在她腦海中交替、重疊。
那獻上糖葫蘆時笨拙而熾熱的眼神,與餐廳裏冷漠譏誚的眼神;那在街頭用殘破身軀護著孩子的絕望麻木,與方才破門而入時暴戾殺意的眼神……
如果……如果夢境是真的……
這個念頭讓她不寒而栗,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無法解釋的吸引力。
如果他真的是南宮羽凡,可他又有什麽資格用那樣的眼神看她,用那樣的字眼辱罵她?
是他!
是他處心積慮偽裝成傻子欺騙她在先!
是他偷走了南宮家的核心機密,甚至……甚至偷走了她的另兩個孩子,是他造成了後來的一切悲劇!
他才是那個背叛者,他才是那個應該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人!他有什麽臉麵回來,又有什麽資格來評判她的對錯,來對她說出“真賤”這兩個字?!
巨大的委屈和一種被顛覆認知的憤怒,暫時壓過了悲傷,更讓她一時間沒有想起來那兩個丟失孩子的問題。
南宮紫萱猛地抬起頭,淚水還掛在睫毛上,但那雙原本充滿悲傷和迷茫的美眸中,卻逐漸重新凝聚起屬於南宮集團掌舵人的冰冷與銳利。
她不能被情緒左右。
無論獨孤天川是誰,無論那個夢意味著什麽,現在首要的是處理眼前的爛攤子,以及……
重新評估秦皓軒這個人!
畢竟對方對她以及南宮集團實在太熟悉了,很多核心的東西她也沒有瞞過他,可從今天發生的這件事來看,不管秦皓軒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情難自禁,對於南宮紫萱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特別是他那狠狠的一巴掌,不但將她曾經有過的所有感情給打沒了,更是將她給打清醒。
再聯想到自己孩子發生的這幾次事情,想到獨孤天川對秦皓軒的極大仇視,這說明很多東西都被曾經的自己給忽視掉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拋開個人情感,以純粹的理性去分析。
獨孤天川對她那莫名的強烈的厭惡和恨意,從第一次見麵時就毫不掩飾。
之前她不解,但現在,如果將他代入南宮羽凡的身份,一切似乎就說得通了。
隻有背負著那樣的血海深仇和屈辱,才會讓一個人用那種看汙穢般的眼神看她。
這個認知讓她心髒再次抽搐般疼痛,但卻也讓她更加清醒,但更多的是不解。
憑什麽?
憑什麽是他對不起她,卻反而用這種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而就在這時,一直忐忑不安守在門口的林妍,小心翼翼地揮退了那些麵如土色不知所措的保鏢,獨自一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她看著跌坐在床邊,淚痕未幹卻眼神逐漸變得冰冷銳利的老板,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恐懼。
“董……董事長……”林妍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顫抖,深深地低下頭,幾乎不敢看南宮紫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您,是我無能……請您處罰我……”
南宮紫萱的目光緩緩移到林妍身上,那目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崩潰和脆弱,雖然依舊紅腫,卻重新變得深不見底,讓人無法窺探其真實情緒。
她沒有立刻斥責,也沒有安慰,隻是用一種極其疲憊卻冰冷的語調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去,立刻準備一套全新的衣服給我,從裏到外。”
“是,董事長,我馬上就去!”
林妍如蒙大赦,又心酸不已,連忙躬身應道,幾乎是跑著衝出了房間。
房間裏再次隻剩下南宮紫萱一人。
她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那些混亂的令人心碎的畫麵和聲音驅趕出去。
但獨孤天川離去的背影和那兩個字,卻如同烙印般深刻。
秦皓軒帶來的身體上的侵犯未遂,或許可以通過時間和強勢手段來淡化,但獨孤天川那句“真賤”,卻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在了她最敏感最驕傲的神經上,帶來的是一種更深層次、更難以愈合的心理創傷。
她不禁環抱住雙臂,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