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鑄造新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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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博忽然轉身,青銅燭台上的火苗被氣流撩動,搖曳的光影將他眼底的銳意映得愈發熾烈。他的指尖重重戳在輿圖東南沿海的“登州”二字上,粗糲的嗓音震得案上兵符微微發顫:“楚淮安雖在陸戰受挫,但他的水師仍如鯁在喉。登州港水深浪平,既是扼守渤海灣的咽喉,更是直通高句麗與倭國的商道要衝。即刻抽調三個精銳水師營進駐,半月內築起三丈高的海防炮台,把紅衣大炮架滿整個岬角!”
    他猛地扯開卷軸,露出港口設計圖,墨線勾勒的船塢與棧橋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他目光灼灼,緊盯著設計圖,沉聲道:“齊振江素有‘水鬼魯班’之稱,明日便傳他星夜赴任,主持建造千料福船與蒸汽戰艦。工坊要三班倒,木料、鐵釘、桐油必須優先供應。告訴工匠們,每造出一艘巨艦,便賞百兩紋銀,若延誤工期——”話音戛然而止,唯有帳外朔風卷著雪粒撲打牛皮帳的聲響。
    須臾,他的手指又沿著黃河蜿蜒的藍線北上:“黃河九曲,處處可渡。楚淮安若想卷土重來,必選此處。沿河每隔三十裏設烽火台,五裏駐百夫長,半月內完成沿岸防線。還要在險要處埋設暗樁,枯水期時可讓水師戰船偽裝商船巡邏,一旦發現異動,立即封鎖河道!”
    說罷,他忽然抓起案頭的青銅酒爵,傾酒在地,酒水滲入青磚縫隙。他目光堅定地掃視眾人,高聲道:“諸位,水師強則海權固,防線守則根基穩。待巨艦成列、黃河如鐵壁,我們既能踏平楚淮安的水師,更能揚起‘大晉商旗’直抵南洋。這萬裏波濤,終將是我等的天下!”
    沈萬宏踏著滿地晃動的燭影趨步向前,玄色官袍下擺掃過結著薄霜的帳簾,發出細微的窸窣聲響。他雙手如捧山嶽般托起一卷黃綢,指尖微微發顫——那卷邊角磨損的綢布上,密密麻麻蓋著九方朱紅印璽,正是梁惠帝生前獨有的國庫印鑒。
    “殿下,”他的聲音帶著長途奔波後的沙啞,卻難掩字句間的鄭重,“自梁都陷落,卑職率二十名心腹晝夜清點,曆經三十七日,終將內庫、皇莊、稅監三處財貨盤查完畢。”說著將清單緩緩展開,燭光下,金銀數字映得眾人呼吸一滯:“黃金十五萬兩、白銀三百二十萬兩,另有東珠十斛、翡翠玉璧三百餘件。更在暗格裏尋得前朝《海運密圖》《礦脈輿冊》等十二卷秘檔,想必對殿下大業有所助益。”
    他忽然屈身半跪,額頭幾乎觸到冰冷的地麵:“隻是......”喉結艱難滾動,強壓著內心複雜情緒,“梁惠帝生前奢靡無度,為修築離宮耗盡半數庫銀,如今賬冊顯示,另有一百八十萬兩官銀去向不明,似是通過晉商票號秘密轉移。卑職已著人追查,不日必有分曉。”說罷,將清單最末一頁轉向蘇明博,那裏用朱砂圈出幾行小字,正是可疑賬目的批注。
    蘇明博指尖剛觸到黃綢邊緣,燭火便將密密麻麻的數字燙進瞳孔。他緊緊攥著清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努力壓製著內心的興奮,片刻後,壓抑不住的笑意混著粗糲的喘息破喉而出:“好!好!三百二十萬兩白銀,還有這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青銅燭台被他帶起的風掀翻,火苗“噗”地竄起,映得他眼中的精光比黃金更灼人。
    他大步踱至營帳中央,玄色披風掃過滿地狼藉的輿圖與竹簡:“自京師破城那日,我心急如焚直奔掖庭救芳華,竟不知內庫裏藏著如此金山!”他抬手摩挲腰間玉玨,稍作思忖後,突然抓起案上的虎符重重砸下,震得案上沙盤簌簌落土,“有了這筆錢糧,即刻開爐鑄幣!鑄‘明興元寶’,正麵刻蟠龍吞日,背麵鑿‘天下歸心’,要讓這新錢帶著我們的王氣,流通於每一寸山河!”帳外朔風卷著雪粒撞在牛皮帳上,卻壓不住他震徹雲霄的狂笑。
    蘇明博猛地將清單拍在案上,震得青銅燭台左右搖晃。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負責鑄幣的官員,指尖重重叩擊桌麵:“記住,錢幣便是國之血脈!白銀中摻入鉛錫製成82銀幣,既節省貴金屬,又能確保硬度。但比例必須精準到毫厘,每爐銀幣都要刻上監造官的名號,若有摻雜使假,嚴懲不貸!”
    他抓起案頭一枚舊銅幣,在掌心反複摩挲:“銅幣回收重鑄更要謹慎。新幣必須統一尺寸、規範含銅量,每一枚都要經過卡尺丈量、天平稱重。即日起設立‘泉府監’,專管鑄幣質量,但凡尺寸不符、重量不足的劣幣,當場熔毀!”
    突然抽出腰間軟劍,劍刃在燭火下劃出一道寒光。他迅速調整了一下甲胄,讓自己更為挺拔,隨後將劍刃“唰”地劈開案上木牌,木屑紛飛間,他拾起碎片,“在幣麵雕刻雲雷紋、饕餮紋,並衝壓出深淺不一的凹凸紋路作為防偽。每枚錢幣須同時具備監造印記、浮雕暗紋與邊緣鋸齒三重防偽,那些妄圖私鑄的宵小,沒有朝廷的巨型水壓機,休想仿製分毫!”
    他將碎木狠狠擲地,靴底碾過木屑:“半月內拿出樣幣,本王要親自查驗。記住,一枚錢幣的信譽,就是整個王朝的信譽!”帳外寒風呼嘯,似在呼應這擲地有聲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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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博忽然轉身,燭火將他的身影斜斜投射在帳幕之上,宛如一尊蓄勢待發的戰神。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落在沈萬宏身上:“萬宏,這鑄幣之事,非你不可。”話音未落,他已抓起案頭的虎符,重重拍在地圖上標注的“泉府監”處,震得青銅兵俑叮當作響。
    “成立泉府監,作為朝廷鑄幣中樞。”他屈指在輿圖上劃出一道弧線,“由晉江錢莊負責發行,將票號網絡化作新幣流通的血脈。但記住——”他猛地抽出佩劍,劍鋒直指帳外風雪,“凡私鑄者,斬立決!鑄幣工坊必須三班倒,日夜巡查,每一枚錢幣都要刻上監造印記,出了差錯,連帶匠人與主事者一並治罪!”
    沈萬宏剛要開口,蘇明博已將一卷密函推到他麵前:“這裏是玲瓏測算的鑄造成本明細。既要保證錢幣質量,又要控製成本,其中分寸,還需你親自斟酌。”說著,他展開一幅詳盡的鑄幣流程圖,密密麻麻標注著原料配比、工序流程和質檢標準。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鑄幣一事,看似熔金化銀,實則關乎社稷安危。梁惠帝末年私鑄猖獗,劣幣橫行,百姓苦不堪言,這個教訓必須銘記!”
    他從袖中抽出一卷泛黃的舊幣,重重摔在案上:“看看這些前朝廢錢,缺角少邊,含銅量不足三成!我們的新幣,既要保證質量,又要控製成本,這其中的分寸,比走鋼絲還難!”
    “泉府監必須設立三重質檢關卡:初檢看成色,複檢測重量,終檢查防偽。每爐錢幣都要打上監造官的專屬印記,出了問題,一查到底!”他抓起案頭的青銅砝碼,“晉江錢莊作為發行方,要建立嚴格的兌換製度。一銀幣兌換千文銅幣,必須分毫不差!”
    說到這裏,他突然壓低聲音,語氣變得沉重:“沈先生,鑄幣成本必須精確到分毫。但記住,寧可多花十兩銀子,也不能讓一枚劣幣流入市場!”他猛地抽出佩劍,劍鋒在燭火下劃出一道寒光,“私鑄者,斬!囤積居奇者,斬!敢壞新幣信譽者,滿門抄斬!”
    最後,他將鑄幣章程鄭重推到沈萬宏麵前:“這是我連夜擬定的《泉貨條例》,共十八款七十二條。沈先生可在此基礎上細化實施細則,明日便著手組建泉府監。記住,每一枚錢幣,都是我軍的信譽,更是百姓的希望!”
    沈萬宏聞言,銀須隨躬身之勢輕顫,蒼勁的雙手抱拳至額際,恍若托起千鈞之重。他直視蘇明博灼灼目光,聲如洪鍾震徹營帳:“殿下謀算深遠,此乃國本大計!萬宏即刻啟程入駐泉府監,明日便與晉江錢莊掌櫃們立下鐵契。從熔銀配比到印模雕刻,從押運流通到防偽稽查,必以商道籌謀之智,輔以軍法嚴苛之威,將每個環節都鑄成銅牆鐵壁!”袍袖忽地掃落案上碎木,他俯身抓起半塊殘幣,“若有奸商敢在幣值上做手腳,或錢莊私吞鑄幣紅利,萬宏願提此劍,親斬宵小項上首級,以謝殿下重托!”
    朔風裹挾著細雪撲打在牛皮帳上,發出沙沙輕響。蘇明博緩緩踱步至營帳中央,青銅燭台的火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在斑駁的輿圖上投下堅毅的輪廓。他的目光依次掃過帳中將領、官吏與謀士,燭火在每個人眼底躍動,仿佛點燃了一簇簇希望的火種。
    “諸位請看——”他突然轉身,指腹重重按在鋪滿半麵牆壁的輿圖上,“北方的焦土尚未冷卻,南方的烽火仍在燃燒,百姓流離失所,田園荒蕪蒿萊。這是我們麵臨的困局,更是天賜的良機!”他抓起案頭一卷殘破的稅冊,“梁惠帝留下的爛攤子,恰是我們重塑乾坤的契機!”
    話音未落,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傷:“還記得三個月前的京師之戰嗎?我們在箭雨裏衝鋒,在血泊中廝殺,為的可不是偏安一隅!”他的聲音陡然激昂,震得帳頂的銅鈴嗡嗡作響,“現在,我們有三百二十萬兩白銀的底氣,有能臣猛將的輔佐,更有萬千百姓的期盼!”
    營帳內鴉雀無聲,唯有呼吸聲此起彼伏。蘇明博深吸一口氣,喉結滾動,努力壓製著內心澎湃的情緒,他的指節因攥緊稅冊而微微泛白,片刻後,他突然抓起案上的虎符,擲地有聲:“鑄幣是經濟命脈,水利是民生根基,水師是未來希望!這每一項舉措,都關乎著天下蒼生的福祉,關乎著我們能否青史留名!”
    他的目光掃過人群,在沈萬宏、李瑞堂等重臣臉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角落裏默默記錄的文書身上:“無論你是掌管錢糧的官吏,還是揮斥方遒的將領,或是執筆謀國的書生,今日起,我們皆是同路人!”
    寂靜中,有人率先單膝跪地,鎧甲與地麵碰撞發出清響。緊接著,此起彼伏的跪叩聲響徹營帳:“願為殿下效命!”聲浪層層疊疊,震得帳外積雪簌簌墜落。蘇明博伸手將最年邁的老臣扶起,燭光映照著他眼角未幹的熱血:“走!讓我們踏破這殘冬的嚴寒,去迎接屬於我們的盛世黎明!”
    當眾人魚貫而出時,雪後的月光傾瀉而下,將他們的身影與營帳一同勾勒成剪影。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新的征程,就在這激昂的誓言與凜冽的風雪中,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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