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色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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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這世上存在一筆必須用血肉償還的債務嗎?淩晨三點,王明遠被手機震動驚醒,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看見轉賬記錄裏憑空多出四萬塊。數字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某種活物般緩緩扭動,最後竟組成三個滴血的大字——"還命債"。
    電子鍾的幽藍熒光裏,妻子林月翻了個身,絲綢睡衣滑落露出肩胛骨,那裏不知何時多了串數字紋身——。王明遠揉了揉眼睛,紋身卻消失了,仿佛剛才的幻影隻是手機紅光的折射。
    "這他媽是病毒吧?"他抄起手機就要往地上砸,突然聽見嬰兒房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兩歲的兒子小寶蜷縮在床角,青紫色血管在慘白的皮膚下瘋狂蠕動,仿佛有無數蛆蟲在皮下啃噬。妻子林月衝進來時,保溫杯裏的熱水潑在床單上,騰起的熱氣裏赫然浮現金色數字——。
    林月僵在原地,保溫杯墜地發出悶響。不鏽鋼內膽滾到牆角,在月光下映出扭曲的人臉——那正是十年前車禍死亡的包工頭老劉,他的左眼窩插著半截鋼筋,此刻正對著夫妻倆詭笑。
    王明遠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囈語。那個被肝癌折磨得隻剩骨架的老人,死死摳住他的手腕說:"當年我收的四十萬封口費...要還...每個子兒都要用血還..."十年前高速公路坍塌事故的殘肢斷臂突然在記憶裏翻湧,二十三條人命化作的四十萬賠償金,此刻正在他掌心的手機裏翻倍燃燒。
    記憶閃回到葬禮當天。火化爐開啟的瞬間,父親的遺體突然坐起,焦黑的右手比出"四"的手勢。當時以為是肌肉痙攣,現在想來,那根彎曲的中指分明在指向遺像後的保險櫃——此刻正在老宅閣樓發出規律的叩擊聲。
    第二天清晨,催債短信如索命符般接踵而至。"還剩元,請立即支付。"銀行賬戶顯示餘額為零,可當他點開餘額寶,四萬塊正在以每分鍾十元的速度蒸發。林月抱著高燒不退的小寶在急診室狂奔時,他看見走廊盡頭站著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慘白的手指正從導診台護士胸口抽出,護士胸牌上的血珠凝成""的數字。
    急診室的白熾燈突然頻閃,每暗一次就逼近十秒。在第十七次黑暗降臨時,王明遠看見所有輸液管裏的藥液都變成了血水,吊瓶標簽上的生產日期全部顯示為2003年4月23日——正是高速路坍塌的日子。一個掛著腸子的血人正趴在小寶病床上,用露著指骨的手掌撫摸孩子的額頭。
    "王先生,該結賬了。"黑衣人咧開嘴,牙齦滲出墨綠色汁液。王明遠抄起消防斧劈過去,斧刃卻穿過虛影砍在鋼化玻璃上。監控錄像顯示他對著空氣瘋狂揮砍,而真正的黑衣人正貼在他後背,腐爛的手指蘸著護士的血,在他後頸寫下新的數字。
    消防斧在玻璃上留下蛛網裂痕,每道裂紋都滲出瀝青狀物質。王明遠湊近查看時,裂縫裏突然伸出二十三隻潰爛的手,拽著他的頭發往玻璃裏拖。若不是保安及時趕到,他的眼球就要被裂縫中探出的鋼筋刺穿——那正是當年貫穿老劉頭顱的同型號建材。
    當小寶的退燒藥瓶突然爆裂,玻璃渣在藥液裏拚出""時,林月終於崩潰了。"你爸到底造了什麽孽!"她把結婚戒指砸向王明遠,鉑金指環在空中詭異地懸停,內圈浮現出父親當年的工號——0423。這個數字讓王明遠想起事故報告裏的死亡人數,二十三具屍體在暴雨中泡脹的臉突然清晰如昨。
    戒指墜地時發出金屬嗡鳴,地麵瓷磚縫隙滲出黑色粘液。這些液體自動匯聚成父親受賄當天的場景:暴雨中的化工廠倉庫,二十三個安全帽整齊碼放在染血的鈔票堆上,父親顫抖著在驗收單簽字時,每個"合格"印章都蓋在死者遺照的眉心。
    深夜,黑衣人出現在兒童病房。他枯枝般的手指戳進小寶的氧氣麵罩,監護儀上的血氧數值開始倒計時。"每過一小時,債務就增加十倍。"黑衣人吐出的氣息在玻璃窗上結成冰花,冰晶裏凍結著二十三個扭曲的人形。王明遠抄起手術刀劃破掌心,鮮血噴濺在監護儀上,數字竟詭異地回跳了1000。
    血珠順著監護儀導線逆流而上,在插頭處凝結成父親的麵孔。老人張開沒有牙齒的嘴,吐出一把沾滿水泥碎屑的鑰匙——正是老宅閣樓保險櫃的鑰匙。鑰匙齒紋間卡著半片指甲,經年累月的血跡在溝槽裏形成微型路線圖,終點指向化工廠的地下儲酸罐。
    當討債人第三次現身時,整棟住院樓開始滲出腥臭的血水。電梯井裏傳來鐵鏈拖拽聲,二十三個掛著工牌的血人從消防通道爬出,他們腐爛的手掌拍在牆上,留下帶血的掌印匯成巨額數字。林月突然奪過王明遠的手機,對著自己太陽穴嘶吼:"用我的命抵!"但轉賬界麵彈出的卻是小寶的出生證明,血型欄正在融化成一串零。
    手機突然自動開啟視頻通話,鏡頭裏出現老宅閣樓的保險櫃。櫃門正在被某種力量從內部撞擊,每次震動都讓醫院走廊多出一道裂縫。當林月尖叫著要關閉視頻時,櫃門轟然炸開,二十三本染血的工程日誌飛射而出,每本都精準地插入一名醫護人員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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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夜,王明遠帶著全家逃往郊外廢棄化工廠。這裏正是當年父親收取黑錢的地方,生鏽的管道突然噴出暗紅色液體,在地麵匯成巨大的倒計時。黑衣人從酸液池裏緩緩升起,身後漂浮著二十三具骷髏,每具骨架的肋骨上都刻著不同數字。
    酸液池表麵浮現出父親受賄的全息影像。當畫麵進行到藏匿證據時,二十三具骷髏突然開始重組,它們的指骨插入彼此的眼窩,拚湊成巨大的絞肉機形態。絞盤轉動聲與當年攪拌混凝土的轟鳴重疊,生鏽的齒輪間卡著半截兒童涼鞋——正是事故當日被掩埋的遇難者遺物。
    "該清賬了。"二十三具骷髏同時開口。王明遠突然發現小寶瞳孔裏映出父親的臉,老人幹癟的嘴唇正吐出當年受賄同謀的名字。當第一個名字出口的瞬間,黑衣人慘白的臉上裂開二十三道血口,化工廠頂棚被閃電劈穿的刹那,王明遠抱著小寶縱身跳進沸騰的酸液池。
    下墜過程中,他看見每個酸液氣泡裏都封印著一段罪惡。最大那個氣泡裏,父親正將某個u盤塞進市長情婦的蕾絲內衣,而u盤的金屬外殼上,赫然刻著小寶的出生時辰。氣泡炸裂時飛濺的酸液化作青銅秤,二十三個秤盤上分別擺著不同器官,而小寶的右腎正在最中央的秤盤上微微顫動。
    警笛聲響徹雨夜時,搜救隊隻在池底找到部完好無損的手機。屏幕定格在轉賬成功的界麵,四萬塊化作二十三顆血鑽嵌在焦黑的骸骨上。而城市另一端,某位高官的別墅裏,新安裝的嬰兒監護器突然自動開機,鏡頭裏閃過二十三雙血紅的眼睛。
    血鑽在月光下投射出二十三道光柱,每道光都連接著當年事故受益者的住宅。當鍾樓敲響四點時,所有光柱突然收縮成猩紅細線,如同二十三把激光手術刀,精準切斷了那些臥室裏正在酣睡之人的頸動脈。而在老宅閣樓,保險櫃殘骸中緩緩爬出個血嬰,它攥著半截工程日誌,封皮上的血跡正慢慢變成""的新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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