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色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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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三年前有人問李牧這個問題,他定會嗤笑對方迷信愚昧。但此刻蜷縮在精神病院角落的他,隻要聽見走廊裏半點響動,就會歇斯底裏地撕扯著病號服尖叫:"它們來了!那些紅眼睛的狐狸來討命了!"
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到2018年春天。彼時的李牧還是風光無限的房地產新貴,在城郊九峰山競標會上,他望著沙盤上即將被推平的連綿山丘,眼底跳動著貪婪的火焰。推土機碾過百年古槐時,老工頭曾戰戰兢兢地提醒:"李總,工人們都說這山裏有靈物......"話音未落就被李牧踹翻在地,"裝神弄鬼的老東西,今晚就滾去財務結賬!"
暴雨傾盆的深夜,李牧獨自留在工地視察。閃電劈開天幕的刹那,他看見臨時板房門口蹲著隻通體雪白的狐狸,翡翠色的瞳孔裏竟流轉著人類般的譏諷。"李老板真要趕盡殺絕?"狐狸突然開口,驚得李牧踉蹌後退。當他舉著鐵鍬追出去時,暴雨中傳來幼崽的慘叫——七隻被淋透的小狐狸正蜷縮在挖掘機鏟鬥裏。
"原來是一窩成了精的畜生。"李牧獰笑著點燃汽油桶,火光映得他麵孔扭曲如惡鬼。母狐淒厲的哀嚎穿透雨幕:"我族世代居此,今日你滅我滿門,必以九族血償!"話音未落,李牧的鐵鍬已斬斷它咽喉,卻未看見墜地的血珠詭異地滲入他西裝袖口。
第二天清晨,李牧妻子在浴室發出尖叫。鏡麵上用鮮血畫滿狐狸圖騰,水龍頭裏湧出的竟是猩紅液體。他暴躁地踹碎鏡子,卻不知此刻地底深處,被水泥封住的狐穴裏,母狐殘破的皮毛正滲出黑霧,順著鋼筋水泥的裂縫悄然蔓延。
怪事接踵而至。七歲女兒突然高燒不退,夢囈中反複念叨"紅眼睛叔叔要帶我走";工地上新澆築的混凝土永遠凝結不了,扒開來看竟摻著大把帶血的狐狸毛;最蹊蹺的是每當深夜,李牧總能聽見天花板傳來細碎的抓撓聲,仿佛有無數利爪在撓著鋼筋。
"不過是心理作用。"李牧在股東會上強裝鎮定,卻無人發現他西裝下的皮膚正浮現出蛛網狀的黑紋。直到那個雷電交加的午夜,他親眼看見落地窗倒影裏,七隻渾身焦黑的小狐狸正趴在自己肩頭啃噬血肉。驚恐萬狀的他掄起高爾夫球杆砸向玻璃,碎片中卻飛出隻通體赤紅的狐狸,獠牙直接刺穿他揮杆的右手。
"遊戲開始了。"狐狸口吐人言,聲音竟與那夜被殺的母狐一模一樣。李牧發瘋似的追到車庫,卻見妻子倒在血泊中,脖頸處赫然是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行車記錄儀顯示,她停車時突然對著空氣尖叫"別過來",接著就像被無形利爪撕開了喉嚨。
葬禮當天,瓢潑大雨中混著詭異的狐臊味。李牧盯著棺材裏妻子青紫的麵容,突然發現她僵直的手指正指向自己身後。猛回頭,殯儀館白牆上不知何時爬滿血手印,那些手印越來越小,最後七個孩童大小的血掌印正正按在他後背位置。
"爸爸,為什麽要把我們燒死?"女兒高燒中突然睜開的眼睛變成翡翠色,說話聲線夾雜著幼狐的嘶鳴。李牧驚恐地拔掉女兒輸液管奪門而逃,卻在醫院走廊撞見更恐怖的場景——所有病患的瞳孔都泛著綠光,齊聲呢喃:"血債血償......"
當夜,九峰山工地突發地陷。二十台挖掘機墜入百米深坑,鋼筋如活物般絞碎駕駛艙。救援隊趕到時,聽見地底傳來此起彼伏的狐嘯,混著人類骨骼被碾碎的脆響。李牧接到電話時正在召開緊急董事會,他忽然發現所有股東脖頸都浮現出黑色爪痕,而會議桌下,七條火紅的狐尾正緩緩纏上他的腳踝。
最後三個月,李氏集團以驚人的速度崩塌。銀行流水顯示每天淩晨三點準時轉出七筆巨款,監控裏卻是李牧獨自對著空氣簽字;新樓盤所有承重牆莫名開裂,裂縫形狀恰似狐狸爪印;最駭人的是暴雨夜,留守工地的保安看見水泥未幹的牆麵上,浮現出數百隻掙紮的狐狸輪廓。
冬至那晚,李牧把神誌不清的女兒鎖進地下室,舉著獵槍守在別墅每個角落。電子鍾跳過午夜十二點時,整棟建築突然劇烈震顫,所有門窗同時迸裂,七道赤影從地底衝天而起。它們每踏過一處,大理石板就燃起青色狐火,火苗中浮現出當日被活焚的幼狐慘狀。
"還剩最後一命。"為首的赤狐踏著火焰走來,每步都在地麵烙下焦黑的爪印。李牧扣動扳機的瞬間,獵槍管突然扭曲成麻花,滾燙的金屬燙穿他手掌。在他淒厲的哀嚎中,赤狐幻化成美豔婦人,指尖輕輕劃過他痙攣的臉龐:"當日你燒死我七個孩兒,今夜便讓你看著至親一個個慘死。"
地下室傳來瓷器破碎的脆響。李牧連滾帶爬衝下去,隻見女兒正把花瓶碎片抵在咽喉,翡翠色的瞳孔流出血淚:"爸爸,小哥哥們說這樣你才會痛。"他撲上去的瞬間,少女脖頸突然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就像被無形的手生生掰斷。
晨光初現時,消防隊在燒成焦炭的別墅廢墟裏,發現了蜷縮在保險櫃中的李牧。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正用指甲在金屬內壁刻滿歪斜的"狐"字,每道刻痕都滲著黑血。更詭異的是,盡管保險櫃完全密封,法醫卻在他肺部發現了大量狐毛。
如今經過九峰山的司機都說,每到雨夜就能聽見幼狐嬉鬧聲,其間混雜著男人時斷時續的哀嚎。而山腳新立的開發區指示牌上,鮮紅的"九狐山莊"字樣正在雨水衝刷下,漸漸暈染成"九山王"三個血淋淋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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