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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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姑娘女扮男裝?這是趙虎醒來之後第一個想到的。

    昨夜展昭在經過一番思量之後,同意了公孫君若的提議,令一向覺得展昭隻會寵老婆的他,頭一次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展大人這是瘋了麽?女扮男裝怎麽了?還不是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將虎口裏麵推?他還是個男人麽?

    趙虎,趙虎,快來看公子哥!”張龍在門口對他招手。

    自從公孫君若說了要女扮男裝之後,他一直對她男裝的樣子很感興趣,所以即便夜裏弄到醜時才睡,早上也還是很早醒來。

    見趙虎賴在床上沒動,他過去一腳踢在他身上,“起來啦!死豬!”

    幹嘛?”趙虎很不爽地坐起來,拿眼橫他。

    看公子哥呀!可俊的公子哥了!”張龍興奮道。

    俊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俊能保護得了自己嗎?”

    張龍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大清早的發什麽火呢?誰招你惹你了?而且公孫姑娘的提議展大人最後都同意了,如果展大人沒有一百個放心的理由,他會讓她這麽做?”

    趙虎想了想,覺得也對。畢竟他們和展昭共事這麽久,他那縝密的心思,旁人怎麽會看不出來?他之所以答應,想必也是想好了萬全之策了。

    張龍走到門口,轉過身又問:“你看不看?不看拉倒。”

    看!”趙虎一骨碌爬起身,實話說,他對公孫君若女扮男裝的樣子,也蠻感興趣的。

    隻是隔壁房間的門被關嚴了,展昭說公孫君若還要稍作處理一番,讓他們先去下麵用膳。於是三個大男人邊點了早點,邊等他們的“兄弟”。

    清晨的客棧,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客人用早膳,就隻剩下歪在一邊打瞌睡的店小二和一直撥弄算盤的掌櫃,顯得整個一樓十分的冷清。

    二樓通往一樓的木質樓梯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張龍抬頭,緊跟著用力撞了下趙虎。

    樓梯上,一個穿深藍色衣裳的翩翩佳公子正往下走,即便他沒有身穿華服,頭發也隻是隨意地挽起,以一根烏木簪子固定住,也依舊擋不住他的俊俏。

    兄台,敢問這裏還能坐人不?”他站定在他們麵前,笑問。

    趙虎傻了眼,還是張龍先回過神來,指了指空閑的位置,“坐吧。”

    他坐下後,拿起碗低頭吹了口粥,又小抿一口在嘴裏。乳白色的湯汁粘上了他的嘴,更顯他的唇紅紅的。

    公孫……姑娘?”好半天,趙虎才叫出來。

    化了妝,特別是那對飛入鬢發的粗眉,使得她少了份女子的溫婉,多了男人的陽剛之氣。

    想不到這化妝還能有這樣鬼斧神工的作用,竟然能讓一個女子變成男的,而且完全沒有違和感。

    公孫君若笑看著他,眼裏寫著如何?還過得去的調侃。

    趙虎比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不過……我覺得如果有一些胡子會更好。”的確,雖然衣裳是舊的,妝容也很不錯,可這光溜溜的小臉蛋,還是缺了點什麽,而且她若是要以郎中的身份走遍徐州的話,這個樣子是絕對不行的。

    張龍一拍掌,“這個好辦!”

    約莫半柱香後,當公孫君若再次從房裏出來時,三個大男人看了她一眼,才滿意點頭。

    果然有了胡子就更能令她看起來像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了,就是……這身材瘦小了點。

    一切都弄完之後,公孫君若背上她的藥箱準備出門。張龍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根細長的木棍,上頭還掛了“懸壺濟世”四個字眼,乍一看還挺好笑的,不過這樣的噱頭更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也更能搜集一些資料。

    展昭見她要離去,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緊緊拽住。她轉過身,不明就裏地看他。

    ……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良久,他才憋出這麽一句話。若是可以,他絕不會讓她以身犯險,更不會讓她孤身行動。頭一次覺得,那個“南俠”的稱呼在他身上是那麽的不相符,甚至帶了點諷刺的意味。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要讓她來拋頭露麵,“南俠”這兩個字有什麽用呢?

    公孫君若盯著他的眼,突然湊過去,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吻了下,“我會的。”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摸著臉上被親過的地方,手緊握成拳。

    客棧外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餓得麵黃肌瘦、瘦骨如柴的百姓,之前那些在路邊擺攤的小販,如今都不敢擺攤了,一來害怕糧食被洗劫一空,二來現有的糧食也隻能維持一家人的日常了,而且連能支撐多久都不知道。

    黃花大閨女的賣身葬父,如今成了司空見慣的場麵,在危難麵前,當一個人連自保都成了問題時,私心便占據了主導作用,然而令人窩心的是,一些好心的客棧掌櫃,還是會把很少的米熬成薄粥,救濟那些困苦的人。

    公孫君若走在路上,最後選擇在一個比較寬闊的岔路口停下,開始她的免費給人治病。一開始還有人不信她這樣的好心,可是當一個小女孩吃力地背著她的母親過來,公孫君若將那母親扶著坐到一邊,給她把脈、檢查,並拿出她的一套針灸工具,把針插:進這婦人身上的相關部位。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婦人慢慢醒過來,灰白的臉色也開始有了點血絲。小女孩很是感激,公孫君若又拿出一些銅錢給她讓她去買點吃的。小女孩和她母親在領到銅錢時,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是一個勁兒地跪地磕頭。

    見到這樣的光景,人們心裏的抵觸才逐漸消失,到她那裏看病的病人也越來越多,有些沒病的也會裝病來看病,因為有免費的錢可以得,不拿白不拿,隻是最後都會灰溜溜離開,因為不用當事人出麵,就有許多義憤填膺的百姓用眼神殺死了。

    如此連續做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時候才有狀況發生。

    那日快要接近正午時,日頭變得愈發猛烈,公孫君若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繼續給人看病,而這時有許多的人湧向西街,男女老少都有。

    哎!那邊要處決人了!”

    不知是誰喊了聲,就連讓公孫君若看病的病人都突然間來了精神,伸長脖子往西街那邊瞅。

    怎麽回事?處決的是誰?”公孫君若皺眉,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手中的針卻毫不遲疑地刺入麵前病人的中指。

    發黑的血,中暑的症狀。她拔出針,從藥箱裏配了些藥包好給他,囑咐用量及方法。

    聽說是要給知府大人斬首,知府大人也是個難得的好官呐!隻可惜來了那兩個天殺的。”

    一句話引來眾多的咒罵和議論,有些甚至要結對去鬧事了,最後還是一位老者的一句“我們打不過他們,去了隻會送死”的話,攔阻了眾人的行動。

    是啊,他們手裏有刀劍,而他們卻是手無寸鐵的一群人,人再多又能怎樣?無所謂的犧牲最後隻會引發更大的慘劇。

    那欽差老爺是為了逼出那個叫什麽展昭的人才這麽做的,說來知府大人也是無辜的。”

    你怎麽到現在還稱呼那畜生‘欽差老爺’?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也配?”

    噓——不要叫官兵那幫家夥聽了去,到時我們就惹禍上身了。”

    怕什麽?那群吃著我們上貢的米,最後還給豬狗做牛做馬、搖尾巴的狗奴才,也隻會仗勢欺人,黑白不分是非顛倒,也不想想是誰養活他們,活該遭天譴!”

    好了好了……”

    麵對鬧哄哄的人群,公孫君若站了起來,對他們抱拳,道:“諸位,今日的看病先到這裏,不好意思,請明日再來,晚生家裏還有點事,實在要先離開一會兒。”

    大夫你先去忙吧,這幾日你為了給我們治病也貼了不少的錢,你一定會好人有好報的。”

    是啊是啊,老天爺一定會記念你的。”

    公孫君若收拾好藥箱,再次對眾人拜別,才轉進一條巷子裏。這條巷子是與其他巷子相連的,通往客棧,她知道這個時候,不到最後關頭,趙秋堂是不會斬首陳謙的。

    頭頂的日光從巷子的頂部傾瀉下來,使得這巷子光暗分明。已經是六月中旬了,可是她卻覺得冷,渾身的冷。

    如今的趙秋堂,與其說是十惡不赦,更像是有什麽邪惡的東西控製了他,雖然他本身也不是個好東西,但是那邪惡的控製,更加助長了他的歹毒。為了自己不惜拿無辜的人作為要挾,人命在他眼裏不過如螻蟻一般卑賤,隨意踐踏隨意玩弄,此等人最後一般都沒有好下場。然而結局歸結局,陳謙命在旦夕,她一定要想辦法去阻止才行。

    伸手探進藥箱裏,好在她備的昏睡粉足夠多,到時順風撒過去的話……

    眼前突然一暗,她猛地抬頭,見展昭好像從天而降那樣出現在他麵前。即便他此刻穿的是便服,可是眉宇間的英氣是那麽的令人心動。她怔愣地看著他,說:“你怎麽出來了?”

    肩膀突然被一把抓住,她被他扯進懷裏。

    不要去!”

    透過他的肩膀望著頭頂那一線湛藍天空,她恍然發覺這幾天,他其實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她。也難怪好幾次她差點遇到搶劫時,那個搶她的人最後總會莫名其妙地暈過去。

    我正要去找你,我有個計劃。”嘴巴突然被堵住,他那火熱的舌闖了進來,那麽的急切,又那麽的激烈。

    不對!時候不對!現在不是溫存的時候,她要告訴他她的想法……嘴裏突然被喂進一顆藥丸,他的舌往前一抵,藥丸順著她的喉嚨滑了下去。

    你?”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君若,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接下去的交給我們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他竟然喂她吃了使人昏睡的藥!他什麽時候偷她藥的?他是不是早就有這樣的打算?

    可是……”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領,藥效在身體裏開始起了作用,她感覺天旋地轉,“我藥箱裏有……昏睡粉,屏住呼吸……”抵不過那沉重的睡意,她倒在他懷裏昏死過去。

    展昭眼疾手快接住她的身子,幾個起落間已經返回到了客棧。將她輕放在床上,他彎腰撫著她的臉頰,滿心滿眼的疼愛,“傻瓜,我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