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和唐星樂說沒事，可那些謾罵聲堵著她的喉嚨，像是在胸口塞了一團棉花一般，上不去下不來，呼吸不暢。
    這種感覺和七年前很像。
    七年前她被送進監獄時，也是一群人堵著她，又罵又打。
    宋清熠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監獄裏受過的痛苦。
    以為那些暗無天日的記憶會隨著時間的重刷被徹底洗去被遺忘。
    可惜，這些記憶一直都在。
    隻不過像四年前那一場大雪一般，把所有肮髒都隱藏起來。
    隻待一場大火融化積雪，這些痛苦的記憶便重見天日。
    壓得她喘不上氣。
    電梯下到一樓，門一開，更多舉著手機的人湧上來。
    就在唐星樂幾乎絕望時，幾個黑衣保鏢分開人群，唐知威大步走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將宋清熠護在懷裏，冷冽的目光掃過四周：“誰再靠近一步，等著收律師函。”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唐知威帶著宋清熠快步離開，唐星樂緊跟在後。
    直到坐進車裏，宋清熠才敢呼吸。
    “沒事了。”唐知威遞給她一條毛巾，聲音罕見地柔和，“擦一擦。”
    宋清熠這才發現自己在流淚。
    她機械地擦拭著臉，聽到唐知威責備唐星樂：“唐星樂，下次出門帶上腦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我……”唐星樂低著頭，“我隻是想讓清熠姐姐開心點……”
    “不怪他。”宋清熠輕聲說，“是我太天真了。”
    聽到宋清熠的話，唐知威看向她。
    最終在觸及到宋清熠蒼白的臉色後把譴責的話咽了下去。
    “算了，下不為例。”
    ——
    回到別墅，唐知威吩咐傭人準備熱茶。
    宋清熠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服，坐在沙發上發呆。
    手機在手邊振動響起。
    宋清熠側眸看過去，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片刻，最終接起來。
    “姐姐，商場一日遊愉快嗎？”宋月月甜膩的聲音傳來，“我看到視頻了，你哭的樣子真讓人心疼呢。”
    宋清熠握緊手機：“你派人跟蹤我？”
    “怎麽會？”宋月月輕笑，“你現在可是"網紅"，走到哪都有人拍，說真的，姐姐，何必自取其辱呢？躲在唐家不好嗎？”
    “哦對，你還有顧茗楓這個相好呢，也不知道顧大少爺這次能怎麽為你開脫。”
    “宋月月，”宋清熠強迫自己冷靜，“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
    “哦？”宋月月語調上揚，“那你知道為什麽今天法官會判夏北紀無罪嗎？因為爸爸和夏叔叔給法院捐了一棟新樓。你知道為什麽全網都在罵你嗎？因為宋氏買了所有平台的熱搜。”
    她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陰冷：“姐姐，就算你有唐知威和顧茗楓幫你，你也鬥不過我們的。四年前不行，現在更不行。”
    說到這，宋月月想到什麽，又嘲諷開口。
    “哦對，也不知道你是用什麽手段讓唐知威和顧茗楓都站在你身邊，姐姐，聽妹妹一句勸，趁你現在年輕，要是真想安享晚年，就把自己賣得高一點，別以為唐知威和顧茗楓真的喜歡你你就能成豪門太太了。”
    宋清熠的胸口劇烈起伏：“宋月月，你就不怕齊富城醒過來？”
    “那個廢物？”宋月月嗤笑，“就算醒了又怎樣？他能證明什麽？匯款記錄？夏北紀可以說那是借款。監控視頻？太模糊了，連臉都看不清。”
    “你們會遭報應的。”宋清熠一字一頓地說。
    “報應？”宋月月大笑，“那是什麽？能吃嗎？姐姐，我勸你趁早放棄，離開這座城市。否則下次就不是飲料瓶那麽簡單了。”
    電話掛斷，宋清熠呆坐在原地，手機滑落在地。
    唐知威走進來，看到她慘白的臉色，眉頭緊鎖：“誰的電話？”
    “宋月月。”宋清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
    唐知威在她身邊坐下：“別理她。”
    “唐知威，”宋清熠突然抬頭，“我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需要我幫你嗎？”
    宋清熠閉上眼睛。
    需要嗎？
    需要吧。
    如果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或許還需要唐知威把她撈出來。
    可真的要走上這條不歸路嗎？
    她似乎已經無路可退。
    三年的冤獄，車禍中的九死一生，公眾的唾罵……
    如果現在放棄，這些痛苦就都白費了。
    “我需要好好想想。”宋清熠沒有回絕唐知威的話，卻也沒有接受。
    唐知威挑眉：“想好了和我說。”
    “嗯。”
    ——
    翌日清早。
    宋清熠帶著整理的所有證據敲響唐知威的房門。
    “我要反擊。”
    宋清熠斬釘截鐵開口：“既然他們買通了所有媒體，那我就創造自己的發聲渠道。”
    唐知威點點頭：“我告訴方煜。”
    “我想開記者會。”宋清熠說著，將整理好的文件遞給唐知威，“不是通過唐氏集團，而是我自己麵對媒體。”
    唐知威放下文件：“考慮過後果嗎？”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再次被全網謾罵。”宋清熠苦笑，“我已經習慣了。”
    “不。”唐知威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最壞的結果是宋夏兩家狗急跳牆，對你下殺手。”
    宋清熠迎上他的目光：“那就讓他們盡管來。”
    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個隻能被迫承受著痛苦的女孩。
    如果真能逼迫他們對她下殺手，那剛好合了她的胃口。
    唐知威凝視她許久，終於點頭：“好。我來安排安保和場地。”
    “謝謝。”宋清熠轉身要走，卻被唐知威叫住。
    “清熠。”他的聲音異常柔和，“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在你這邊。”
    宋清熠一愣。
    她看著唐知威的眼睛，有一瞬間似乎有什麽突破了心房。
    意識到這是什麽時，宋清熠匆忙點頭離開。
    回到房間，宋清熠腦海裏還在閃回唐知威的話和他的注目。
    曾經相處的種種記憶紛至遝來。
    那些她曾經認為唐知威的怪異和神經似乎都找到了原因。
    可是……
    可是他是唐知威啊。
    他是唐家未來的掌舵人。
    在唐霍唐總掌權的時候就被眾人稱呼“小唐總”的唐知威。
    他怎麽會喜歡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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