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月連忙放下手，忍著刺痛拿起手機。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應該就是她的二哥，自從十八歲出了車禍以後就離開宋家再沒回來過的宋京賦。
    宋月月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微微發顫。
    她盯著商務艙方向那道縫隙，宋京賦的側臉在簾子後若隱若現。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模樣變化很大。
    比起十八歲剛剛成年那會，此刻的宋京賦更加成熟。
    歲月沉澱，曾經雙腿殘廢如今也恢複了一些，再難看出當年車禍活下來時狼狽的模樣。
    空乘推著餐車經過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肘。
    剩下的橙汁灑在裙擺上，冰涼的觸感讓宋月月猛地回神。
    她低頭看著淺色布料上暈開的橘黃色汙漬，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她第一次鼓起勇氣給宋京賦送生日禮物時，也是不小心打翻了果汁。
    那時二哥隻是冷淡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禮物盒，讓管家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從前在宋家時，宋京賦對她就不冷不淡。
    比起格外偏愛自己的宋居瀾，宋京賦一直都對她保持著疏離的態度。
    那時候宋月月總是不理解。
    她一樣是他的妹妹，為什麽宋居瀾對她百依百順，照顧有加，而宋京賦卻永遠冷冰冰的。
    直到後來，宋京賦成人宴那一天，他出了車禍。
    事後清醒的宋京賦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指著她和母親說這個家有她們沒他。
    “對不起小姐，我馬上拿毛巾來！”空乘慌張地道歉。
    空乘的聲音把宋月月喚回神，她搖搖頭，機械地擦拭著裙子。
    水漬在布料上暈開，像一朵枯萎的花。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又飄向商務艙，看見宋京賦正在翻看一份文件。
    從她的角度，隱約能看清標題是《宋氏集團股權變更協議》。
    這個發現讓她渾身發冷，新做的鼻梁傳來陣陣刺痛。
    她想起曾經母親給她的警告：“宋京賦從來就沒把你當妹妹看。”
    當時宋月月還不信，可現在...
    宋月月咬住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手機屏幕反射出的自己雙眼皮還沒消腫，鼻梁處的膠帶邊緣微微翹起。
    這張臉既不像從前的自己，也不像母親要求的那樣接近林清熠，倒像個拙劣的仿品。
    宋月月最終從宋京賦那邊移開視線。
    她不能讓他認出來。
    宋月月打開手機給趙歲嫿發過去她碰見了宋京賦的消息。
    手機在掌心震動，母親的消息很快一條接一條彈出。
    【月月，別讓任何人認出來是你。】
    【就裝沒看見。】
    【下飛機告訴我，我叫司機去接你。】
    而最後一條消息，格外刺眼。
    【宋京賦從沒把你當做妹妹，他的妹妹是林清熠。】
    宋月月突然想起自己被網暴時記憶。
    那些人每天都會重複同樣的話。
    “你怎麽有臉說你是宋家千金”、“你和林清熠差得遠了”、“怪不得宋京賦不認你”。
    那時候，無數貶低她的話像是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宋月月抽了抽鼻子，最終從記憶裏抽回思緒。
    她顫抖著手指回複。
    【看錯了，不是二哥。】
    卻在發送前猶豫了。
    商務艙傳來宋京賦講電話的聲音：“清熠，航班提前半小時...嗯，你不用來接我，我剛好回去先去見一個老朋友。”
    那溫柔的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
    宋月月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想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和宋京賦一起長大的，明明她在宋京賦身邊那麽久。
    為什麽偏偏林清熠一回來，隻是幾年的時間，她就能被宋京賦接受。
    難道真的是因為血緣關係。
    就隻是她和他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宋月月最終刪掉未發送的消息，重新打字。
    【我知道了媽，你放心吧。】
    發送後宋月月立刻關機。
    ——
    林清熠一早趕回學校去參加這學期的期末考核。
    導師richard順便告訴她學術活動舉行的地址。
    待考核結束後，這一天也很快結束。
    暮色降臨，林清熠披著繁星坐上車，給齊煜輝發消息。
    【昨晚你的提議我考慮好了，什麽時候有時間見一麵？】
    消息發送過去後，幾乎是立即收到回複。
    【今晚？我在之前的農家樂等你。】
    林清熠看了眼時間。
    七點四十分整。
    開車過去再開車回來的話，最晚不過十點。
    正好她沒什麽事。
    【好。】
    林清熠回複齊煜輝後，順手給唐知威發消息告訴她去哪。
    車子駛上馬路。
    很快開出城區。
    郊外的風景很好。
    夜幕繁星閃爍，銀河橫跨，籠罩著大地。
    四周郊野上閃爍著熒光點點，配上林清熠放的歌，倒頗有幾分趕去鄉野度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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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
    要是車後那輛越野不跟得這麽緊就好了。
    林清熠瞥了眼後視鏡，那輛黑色越野已經跟了她三個路口。
    她故意降速，想讓對方越過她趕緊超出去。
    可惜，對方很顯然是在尾隨她。
    林清熠盯著對方的車牌號看了許久，也沒想起來過自己招惹過誰。
    嗯……如果把夏北紀宋家趙歲嫿刨除去的話，她的確是沒招惹過任何人。
    當然，還有一個懸賞她的。
    猜不到對方會是誰派來的，林清熠索性就不再去想。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意圖不軌，林清熠便也沒有繼續裝作不知情的道理。
    她狠狠踩下油門，準備直接拉開距離把人甩下去。
    但對方卻也跟著加速，緊緊跟了上來。
    林清熠忙打著方向盤，幾次駛入小路。
    卻仍舊沒辦法甩開對方。
    最終在一處拐角時，越野車一個出其不意地加速。
    砰——
    撞擊來得猝不及防。
    幾個顛簸翻轉，最終一切靜止下來。
    林清熠在安全氣囊爆開前迅速解開安全帶，右手摸向藏在座位下的匕首。
    汽油味在空氣中彌漫，林清熠立刻踹開車門滾到路邊。
    碎玻璃不小心劃破了手臂，但此刻林清熠顧不上這些。
    她側頭看過去，隻見撞她的越野車上翻下來幾個迷糊身影。
    第一個蒙麵人撲來時，林清熠假裝踉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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