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月一哭，趙歲嫿那邊立即察覺出事態不對。
    齊煜輝身旁的壯漢蹙眉盯著抖的不成樣子的宋月月，捏著手指劈啪作響，若不是此刻她還在通話，估計他已經一拳打在宋月月臉上。
    “月月？”趙歲嫿聽著聽筒裏傳來女兒變調的呼吸聲，狐疑問道，她放緩了聲音，“怎麽了？你那邊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宋月月看著眼前惡狠狠盯著她的一夥人，再也壓抑不住，帶著哭腔的抽泣：“媽...救我...”
    “嗯？”齊煜輝雙手抱臂看著宋月月，沒想到她居然還敢當著他的麵求救。
    齊煜輝上前搶過宋月月手上的東西手機。
    一旁已經躍躍欲試的壯漢見狀立馬提著拳頭掄起來。
    手機聽筒裏隻能聽見金屬椅腿刮擦地麵的刺耳聲響，還有宋月月壓抑的痛呼。
    這些聲音像細針般紮進趙歲嫿的太陽穴，但她的聲音依然平穩得可怕：“你們在幹什麽？放了我女兒！”
    “趙女士。”低沉的男聲響起時，趙歲嫿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個聲音她認得——三年前她被男朋友追到瑞士，在銀行金庫裏，就是這個聲音讓四個持槍保安瞬間倒地。
    當時的情況太過特殊，以至於趙歲嫿記得這麽久。
    她緩緩起身，真絲睡袍滑過肌膚的觸感突然變得令人煩躁。
    落地窗映出趙歲嫿繃緊的下頜線：“你們這群瘋子到底要做什麽？我女兒被你帶去哪兒了？”
    電話那頭傳來宋月月的尖叫，接著是什麽重物倒地的悶響。
    趙歲嫿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脖頸處的鑽石項鏈，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冷靜。
    她盯著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聽見齊煜輝的輕笑：“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
    “你們想要什麽？”趙歲嫿怒不可遏，轉過身把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掃落在地。
    “錢？權？還是什麽？隻要你們提出來我都可以給，不要再傷害我的女兒。”
    香水瓶炸裂的瞬間，濃鬱的玫瑰香在房間裏爆開，熏得她眼睛發疼。
    “我什麽都不缺。”齊煜輝冷笑，聲音低沉，“我隻想知道夏北紀在哪。”
    說完，他稍作停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趙歲嫿聽到齊煜輝問夏北紀，倏地頓住。
    對方大費周章綁了月月……
    居然隻是為了夏北紀？
    不可能。
    一定是他知道什麽。
    夏北紀按照她的想法做了很多觸碰底線的事。
    而一旦查到她身上……
    趙歲嫿不敢再想下去。
    她握緊手機來到陽台。
    “城西廢車場b區13號倉庫。”趙歲嫿聽見自己說，聲音陌生得不像她自己的，“我把夏北紀給你，你把月月還給我。”
    可回應趙歲嫿的隻有電話那頭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宋月月的哭喊突然變得清晰：“媽！他們要——”
    通話戛然而止。
    趙歲嫿保持著舉手機的姿勢站了十秒，直到忙音變成尖銳的提示音。
    陽台上的落地鏡映出她猩紅的雙眼，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一想到月月可能被對方蹂躪，趙歲嫿便憤怒不已，她抓起水晶煙灰缸砸向鏡子。
    嘩啦一聲。
    鏡子四分五裂。
    在碎裂的鏡麵裏，無數個趙歲嫿同時露出猙獰的表情。
    “夫人！”
    家裏的傭人聽到聲音急忙闖進來。
    卻在看到屋內一片狼藉後止住動作。
    趙歲嫿離開陽台，眼神空洞地扔下手機。
    她計劃了這麽久，不過就是想帶著女兒好好生活。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可好端端的……
    “夫人，您沒事吧？”
    傭人見趙歲嫿狀態不對，急忙上前跪坐在她腳邊，輕撫著趙歲嫿的脊背。
    趙歲嫿看著麵前的傭人緩緩回過神。
    她攥緊手，理了理衣擺，重新端正好姿態。
    不能就這麽讓對方得逞。
    她趙歲嫿從沒有被人威脅的道理。
    至於這個綁架月月的人，她要看看，到底是誰。
    “去叫王叔備車。”她對著傭人說，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好的夫人。”傭人應下。
    就在傭人即將下樓時，她卻突然抬手：“等等。”
    趙歲嫿走到保險櫃前，指紋解鎖時指尖微微發抖。
    保險櫃最裏層的暗格裏躺著一支裝滿紫色液體的注射器，這是她之前在國外躲避債主時，碰巧進到一個實驗室時偷來的神經毒素。
    她將注射器藏進鑽石手包的暗袋。
    窗外，暴雨將至的悶雷滾過天際。
    趙歲嫿最後看了眼梳妝台上宋月月的滿月照，輕輕抹去相框上的香水漬。
    二十多年前她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夜碰上宋業成。
    隻不過是一夜情，這個男人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
    讓她升起生下月月的念頭。
    “月月...”她對著破碎的鏡子喃喃自語，指尖撫過照片上的人。
    傭人遞來外套時，趙歲嫿已經恢複了正常。
    在傭人的陪同下，趙歲嫿坐上前往城西的車。
    ——
    傍晚六點十五分，夕陽將農家院的玻璃窗染成血色。
    齊煜輝麵前的顯示屏上，趙歲嫿的人生像一卷肮髒的膠片徐徐展開。
    15歲輟學在夜總會當陪酒，18歲勾搭上已婚富商懷孕後被拋棄，20歲墮胎三次，欠債百萬逃出國外，22歲偽造學曆混入高端會所，在那裏認識了宋業成，而在和宋業成勾搭的同時，她又和三個富二代交好，最終在25歲懷孕，生下宋月月……
    而在她生下宋月月那一年，宋業成喪妻，有宋家以前的傭人舉證林雲舒非難產而亡。
    而是趙歲嫿授意。
    最觸目驚心的是四年前那場“意外”車禍——是趙歲嫿一手所為。
    齊煜輝的拳頭砸在桌麵上，金屬桌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像趙歲嫿這般蛇蠍心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看著這些過往，齊煜輝已經開始懷疑shado交易網上的懸賞令是誰發的了。
    十有八九就是這個趙歲嫿。
    現在宋家兩個重傷昏迷，一個半殘出國再沒回來過，另一個早已改姓。
    眼下的宋氏集團，隻差冠名為趙。
    難怪她要找人殺了清熠。
    隻要林清熠一死，這宋氏集團自然而然就是她和宋月月母女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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