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蓧被押解到府衙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當時一隊官兵嘩啦啦的衝進驛館，師爺當頭一句。
    “陶知易，你的事發了！”
    陶蓧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麽事發了，官兵一擁而上二話不說就把整個商隊控製住，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眾人因跑了十幾趟茅房早成了軟腳蝦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就這樣，祁商和商隊百來號人一起被投入了大獄，陶蓧被單獨拎到了府衙處理公務的後堂。
    “陶知易，你好大的膽子！竟通敵賣國勾結宣軍攻打磐石關！”
    宋衡一拍驚堂木，目光銳利，牧守一方養成的威勢直壓陶蓧。
    陶蓧心頭一跳，露出驚駭之色，瞬息間無數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是誰走漏了消息？
    但不管如何，這是萬萬不能認的。
    “府君何出此言啊？這其中定然有什麽誤會！”
    宋衡冷哼一聲，“將人帶上來！”
    幕僚會意，揮揮手便有個侍從下去，不多時便領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士兵進來。
    陶蓧認出這名士兵穿的磐石關守軍的衣服，不由手足發涼，暗道完了，難道他未酬的壯誌就止步於此了嗎？
    “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好叫三郎君心服口服。”
    “是，”這名小兵抱拳行禮，恨恨的看了一眼陶蓧繼續道，“末將石開，乃越將軍身邊的親衛，那日……”
    石開語氣沉重的講述起宣軍破城過程的細節。
    “將軍本就對陶氏商行有所提防，暗中派人盯著，宣軍利用天燈縱火夜襲時，留下的護衛果然乘勢作亂與宣軍裏應外合！”
    石開死死瞪著陶蓧恨不得生啖其肉，“當時局麵實在太過混亂，將軍命我快馬自西城而出趕來赤山城，萬幸趕上了，否則又讓他們得以故技重施。”
    “陶三郎，汝還有何話可說？”宋衡冷冷的看著陶蓧。
    石開的出現本是讓陶蓧嚇出了一身冷汗，全靠強撐站穩，聽完後反倒是冷靜下來，挺直了腰背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衡眉頭一皺，喝道“故弄玄虛救不了你的命！”
    陶蓧收了笑聲嘴角的笑意卻未斂去，一反平日的溫雅形象帶上了世家子的狂傲，“府君，這麽大的事是吾一個小小庶子能做下的嗎？”
    宋衡神色一凜，“安都陶氏果然參與其中！”
    “何止陶氏啊～”陶蓧笑得意味深長，“姚氏、楊氏、韋氏……就連你本家宋氏也難逃幹係！”
    聽著一個個世家大族被爆出來，宋衡的眉頭越擰越緊，直到宋氏被點名，宋衡才發覺自己被耍了，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陶蓧！莫要胡亂攀咬！”
    宋衡自覺失態，抖了抖衣袖又坐回去，“仔細掂量再說話，否則三木之下不是你招架得住的！”
    陶蓧聞言果然收斂了些許狂態，“是不是妄言，府君心中應當有數。”
    “本府自有計較，隻說你知道的。”
    兩個人打起了機鋒拉扯，實際上一個心裏想我要知道還犯得著問你？一個想你知道個屁，我都不知道。
    但時勢比人強，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陶蓧也不想去刑房受皮肉之苦，於是正了正神色，端正態度，麵子都是相互給的。
    “府君，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至大乾滅亡天下分崩離析，我們幾大世家避居安國不就是在養望嗎？”
    陶蓧點到為止，未再細說下去，聰明人自己會腦補。
    宋衡眯起眼睛，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陶蓧說話有水份是真，各大世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也是真。
    雖然知道陶蓧想拉其他世家下水，但有一點宋衡是相信的，這件事不是一個陶蓧甚至一個陶氏敢做的，背後必然還有其他士族，各大世家關係錯綜複雜聯絡有親，真清算起了，宋氏未必真摘的幹淨。
    “來人，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陶蓧配合的跟著人走，待人下去後，堂內氣氛一時凝重無比，石開聽不太懂方才兩個人打得什麽機鋒，隻覺情勢似乎有些不妙，趕忙開口。
    “大人，當時形勢雖然危急，但還是探查到宣軍此次進犯不過才三萬人馬，如今控製住了陶蓧一行，隻要針對天燈做好防範他們便再難故技重施。”
    見宋衡沉吟不語，石開有些著急，補充道“末將離開前，將軍曾交代，為保存有生力量他會率部詐降，赤山城隻要踞城而守拖延住宣軍，他便會伺機反撲，將宣軍困於安國腹地圍而殲之！”
    幕僚見狀，上前安撫道“壯士此行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府……”石開終究沒有再堅持，依言退下了。
    “大人，可要派人前往安都？”
    宋衡聞言長歎一聲，“罷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大人何必如此悲觀呢？”
    宋衡苦笑，安國本就是一州之地，加之山多地少，供養的軍隊本就不足七萬，去歲攻打屏山關又損兵折將，如今全部兵馬不足五萬，磐石關就占了兩萬，赤山城守軍不足一萬，不能說毫無勝算，隻能說很難。
    “來人，傳令下去，堅壁清野全城戒備！”
    在其位謀其職，食君之祿總得為君拚一把，如果能成功把宣軍擋在赤山城外，安都自然無虞。
    但也不得不做兩手準備，這也是他為什麽沒有直接把陶蓧一行全砍了祭旗隻是關押起來的原因，實在拚不過也有個退路，誰又不是拖家帶口的呢？
    另一廂，祁商被關在牢房裏，石牆上隻有小小一角天窗透氣，陶蓧並不和他關押在一處，被抓的過程太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行是什麽時候暴露的，也不知道現下是個什麽局勢。
    祁商甚至在想，哪怕有個人來提審他也好啊，至少能探聽些消息，誠然這個境況就算打聽到了什麽也傳遞不出去。
    望著天窗透進來的光亮，祁商心下很是焦急，沈將軍不知道我們被抓了，若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行事隻怕會中了安軍的圈套啊！
    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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