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還能騙父皇不成？”封清歌黛眉微蹙，“女兒兩三次看到小順子未經通傳便進入承乾宮，還以為是父皇找三弟有事。”
    封於禁眼神冷然說道：“清玉年紀還小，不足以為朕分憂。”
    鸞兒昨日說，在雲妃身上使用的刑罰，也是從封清玉那裏看到的。
    這臭小子，竟然敢在他麵前耍心眼！
    “可能是小順子在承乾宮有熟識之人。”封清歌見封於禁眼中怒意浮現，立刻幫封清玉開脫道，“三弟向來體恤宮人，上次他的奶嬤嬤被罰在掖庭做苦工，他還特意求到女兒麵前，讓我為其在父皇麵前求情。恩典小順子離宮尋找友人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段話，封於禁心頭火氣更加旺盛，伸手一拍桌案，怒道：“他有心思為下人說話，倒是沒時間想想你這個姐姐！”
    “三弟怎會不想著我這個姐姐？”封清歌壓下唇邊笑意，走到封於禁身後幫其輕輕順氣，話語中滿是幸福道，“京中變故那日，女兒將三弟他們安排在學宮，三弟還特意派小順子來承乾宮打探父皇和女兒的安危。”
    聽到這話，封於禁的眉頭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
    “長樂宮禁足解了以後，清玉可來看過你？”
    “未曾。”封清歌搖了搖頭，看似好心地幫封清玉解釋道，“三弟身體抱恙，且母後忌日將近，見了麵也是徒增傷感。”
    父皇最注重的就是子嗣間的兄友弟恭相互關愛。
    她今日沒說封清玉的不是，可在父皇聽來，可不是表麵上這麽和諧。
    不過光憑借這幾句話，絕不可能徹底改變封清玉這個嫡長子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
    但一句話不成，兩句話不成，三句話不成，那千句百句呢？
    滴水石穿。
    終有一日，埋下的種子會盡數爆發，到時候就算封清玉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再奪回父皇的喜愛。
    封清歌這般作為並不算高明，但對現在的她來說，絕對是最合適的方法。
    就算通過她的話語，發覺封清玉自私自利，父皇也不會懷疑是她有意為之。
    畢竟她是個疼愛弟弟的好姐姐這件事，滿宮皆知。
    “你就是太寵著他了。”
    聽著父皇歎息的聲音，封清歌唇邊掛起一抹令人心頭發寒的弧度：“女兒可就隻有這一個親弟弟，不疼他疼誰？”
    “那臭小子……”
    封於禁本想指責兩句，但不願破壞女兒兒子的關係，便壓下了話頭道：“你疼他，那父皇就隻能多疼你幾分。”
    “那可不行，除了三弟，還有五弟六弟和未來要入宮的二妹。”封清歌伸出手一一細數，“父皇要是太疼女兒，他們心裏肯定難受。”
    纖手握拳，在胸口處揮了揮。
    “我是長姐，不能和他們搶父皇。”
    說完，封清歌神情低落了幾分，向來璀璨的鳳眸猶如即將落下的太陽：“可是父皇能不能私下多偏愛女兒一些？”
    看著如此懂事的女兒，封於禁心頭燙慰又難過，伸手輕撫著女兒烏黑的長發：“無論父皇以後有多少孩子，鸞兒都是父皇獨一無二的珍寶。”
    長相酷似亡妻的大女兒，在妻子死後，迅速成長，擔負起了照顧弟弟的責任。
    偶爾囂張跋扈，也是為了告訴宮中其他人，就算沒有了皇後，他們姐弟也是後宮最正統的皇子公主。
    他心疼女兒的成長，向來多有偏寵。
    而女兒今日的表現也說明，他的偏寵，從未給錯人。
    封清歌歡喜地抱住封於禁的手臂，高呼道：“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一聲爹爹，讓封於禁眉目柔和到極致：“傻鸞兒。”
    封清歌在禦書房待了將近一日，等到封於禁處理完朝堂之事，親自將她送回長樂宮。
    父慈女孝的場景不脛而走，不到一個時辰就傳遍了宮中。
    眾人紛紛感歎榮慶長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同凡響。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過於出彩必然會招來嫉妒。
    “同樣是父皇母後的孩子，憑什麽她封清歌能夠得到父皇偏愛！”
    毓秀宮宮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誰能告訴本殿，為什麽？！”
    沒有一人敢開口回答暴怒的主子。
    封清玉俊秀臉龐越發扭曲猙獰，赤紅著眼將一旁的細彩粉白釉高腳瓶推倒在地。
    鋒利碎片四濺，劃過宮人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將幾人劃傷。
    鮮血滴答落下，封清玉心頭莫名快意。
    “你們都啞巴了？！”
    “殿下恕罪！”
    宮人伏趴在地，除了一句恕罪，其他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廢物！”
    封清玉一腳踢翻最前方的小太監，剛要上前補上幾下，就看到貼身伺候的大太監，夏安匆匆忙忙跑進來。
    動作一頓，臉色不善地看向心腹大太監，語氣陰冷道：“夏安，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
    夏安心頭一涼，用袖子擦了擦腦袋上的冷汗，急急道：“殿下，那邊有人傳信，說陛下正往毓秀宮這邊走！”
    “什麽？！”封清玉心中一驚，看著跪倒在地的宮人，怒道：“還不快滾起來給本殿梳洗！”
    “是。”
    宮人們鬆了口氣，立刻爬起身，分工收拾殘局。
    另有幾個樣貌中上的小宮女，捧著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迅速幫封清玉遮擋臉上健康的膚色。
    毓秀宮之人手腳都很是麻利，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就將寢宮收拾幹淨。而封清玉也換上一身中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捧著一本史書翻看。
    沒過多久，封於禁在夏安帶領下，進入封清玉的寢宮。
    看著燭光下認真看書的少年，封於禁放慢了腳步。
    “身體還沒好，怎麽不好好休息？”
    封清玉一驚，手中書本話落，掀開被褥就要下床行禮。
    封於禁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沉聲道：“禮就免了。”
    “謝父皇。”封清玉抬眼，神情濡慕地看著封於禁，“父皇這幾日朝中事務繁忙，要多加休息，不必花時間來毓秀宮看兒臣。”
    他這話本意是表達對封於禁的關心之情，但是聽在封於禁耳中，卻多了一層含義。
    “你如何得知朕近日朝中事務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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