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宮中盡善盡美，柔兒很習慣。”
    女童緊繃的聲線，暴露了她緊張的心情。
    “這裏日後是你的家，不必緊張。”封清歌握住眼前這位庶妹的手掌，輕柔安撫。
    “謝謝殿下。”柔兒偷瞄著封清歌，見她神情溫柔沒有一絲不耐，內心忐忑漸漸消失，一股親近之感油然而生，“柔兒可以叫殿下‘姐姐’嗎？”
    聽到這話，德妃劍眉微蹙。
    她一貫講究規矩，雖說眼前這小女孩很可能是陛下的滄海遺珠，但如今身份還未得到證實，稱呼長公主為“姐姐”，實在是不夠恭敬。
    德妃將目光轉向封清歌，見她笑意溫和點頭應允，心裏更感怪異。
    “自然可以，但是在外人麵前，你還是要稱呼我一聲‘長姐’。”
    聽到封清歌答應，柔兒眼神一亮，甜甜道謝。
    看著眼前乖巧可愛的女孩，封清歌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髻，囑咐道：“明日好好梳洗一番，我帶你去見父皇。”
    柔兒如今還是個孩子，聽聞封清歌要帶她去見皇帝，笑容瞬間僵硬了許多，聲音細弱蚊蠅：“柔兒謝過長姐。”
    嬤嬤之前告訴過她，這封國九五至尊是她的父親。
    她們來到皇宮，就是為了讓她認祖歸宗。
    可柔兒還是止不住害怕。
    封清歌察覺到她的恐懼，學著父皇母後以往哄孩子的模樣，用纖手輕撫著女童的脊背，柔聲道：“別怕，萬事有長姐在。”
    她安撫人的動作有些生疏，但對從小便沒有同齡人關心的柔兒來說，簡直是比冬日的炭火還要溫暖。
    淚水不自覺湧上眼眶，女童猛然撲到封清歌懷中，伸出沒有半點肉感的小手抱住她纖細的腰肢，哽咽道：“長姐，你對柔兒真好。”
    “我可隻有一個妹妹，不對你好，對誰好？”封清歌溫和一笑，豔麗麵容比寒冬臘月的太陽還要耀眼。
    如此溫柔的態度，讓周圍之人大吃一驚。
    他們可從未見過長公主對三皇子之外的人，露出過如此溫柔的神情。
    今日當真是大開眼界。
    德妃在一旁看著兩人姊妹情深的模樣，心中無比感慨。
    原來宮裏麵兩個小皇子不得長公主喜歡，是因為他們都是男孩子。
    封清歌的態度給其他人一個錯誤的信號，就是她對待妹妹的態度會比對待弟弟更好。
    事實上，無論是弟弟還是妹妹，封清歌都不在意。
    會對封潔柔這麽好，不過是心疼這個小丫頭上輩子還未及笄，便被送去了番邦和親。
    而且，封清玉想要用這小丫頭拉她下水，她又怎麽能不回敬一二。
    低頭看著懷中沉溺於溫柔中的庶妹，封清歌鳳眸一派冷清。
    安慰了小丫頭幾句，封清歌便借口天色太晚想要離開，封潔柔一直拉著她的衣角，依依不舍地跟在她身後。
    封清歌很是耐心向封潔柔解釋她如今身份特殊，不宜在宮中走動，隻要明日見過父皇，定下了名分，就會讓她待在身邊。
    一番連哄帶騙，將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哄了回去。
    看著封潔柔一步三回頭走回東側偏殿，封清歌唇瓣不自覺上揚。
    “殿下果然是外冷內熱之人。”
    眼中笑意消退，封清歌側身看向身邊的德妃，神情疏離客氣：“德妃娘娘對本殿似乎有些誤會。”
    德妃嚴肅臉龐柔和了幾分：“殿下說是誤會，那便是誤會吧。”
    封清歌神情恢複平日裏的矜嬌傲然，步態優雅地向寧安宮外走去。
    德妃帶著下人目送著封清歌一行人離開。
    等到身影漸漸模糊，才在心腹宮女的攙扶下，向宮內走去。
    秋燕微微抬起視線，看到德妃微微翹起的唇角，輕聲道：“娘娘今日似乎很開心？”
    “是嗎？”德妃唇邊笑紋顯露。
    “是，娘娘少有這麽開心的時候。”一旁的大宮女秋葉附和道。
    “因為本宮日後可以不用擔心雲兒了。”
    長公主或許不會喜歡庶出弟弟，但隻要他們安安分分，必定能有一個富貴悠閑的未來。
    得知兒子未來有保障的德妃，對封潔柔的不喜也減少了一些。
    封清歌離開寧安宮後，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鳳華宮。
    站在鳳華宮門口，盯著熟悉至極的匾額看了許久，封清歌將身後跟隨的侍從留下，隻帶著芷眉進入了鳳華宮。
    鳳華宮被皇帝列為禁地後，很少有人不開眼來此觸皇帝黴頭。
    就連鳳華宮原本的宮人，也隻會在固定時間打掃宮殿，平日裏宮中半個人影都沒有。
    封清歌走在寂靜無人的宮殿中，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緩緩踱步到她幼時居住的青鸞殿中，封清歌突然萌生了故地重遊的想法。
    芷眉看出主子心思，上前輕輕推開了殿門。
    封清歌提起裙擺跨過門檻，看著殿內如當年一般的擺設，心頭莫名酸澀。
    鳳眸環顧，耳邊仿佛還能聽到當年的歡聲笑語。
    可惜物是人非。
    懷念消退，封清歌突然揮手清退了芷眉。
    身後殿門吱呀一聲合上，封清歌蓮步輕移，優雅坐在了主位之上。
    “五皇叔何時變得藏頭露尾起來？”
    “大侄女，好膽色。”
    拎著酒瓶的男人從一側偏殿閃身而出，身上華服鬆鬆垮垮，整個人散發著濃鬱的酒氣，仿佛剛從酒窖裏撈出來。
    “本殿膽子再大，也比不過五皇叔。”封清歌臉色不善地看著眼前吊兒郎當的男人，沉聲道，“五皇叔衣冠不整出現在鳳華宮，是對本殿母後的大不敬！”
    封於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著酒壇猛灌了一口酒，不屑道：“嫂嫂都不計較，你個小丫頭片子倒是管得多。”
    看了一眼濺落在地麵上的液體，封清歌神情越發冰冷，鳳眸中怒火跳動。
    “襄陽王，本殿耐心有限度。”
    封於明對她的話語充耳不聞，抬起酒壇灌個不停。
    一壇三斤重的酒水，不出幾息，就被他喝了個精光。
    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壇，封於明頓感無趣，抱著酒壇躺在地上，幽幽道：“大侄女，你可還記得小時，皇叔曾陪你玩耍過？”
    聞言，封清歌眼神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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