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氣浪席卷而出，灼熱溫度被雨水打散，撲在臉上時隻有輕微的刺痛感。
    閉目感受這氣浪的衝擊，封清歌在景瀾焦急呼喚下輕身躍回，坐在人皮麵具已經有些破損的少年身邊，抿唇淺笑。
    “我們安全了。”
    看著她臉上絕豔笑容，景瀾心中無數訓斥之言，化作一聲歎息：“如今是安全了，但入禹州後怕是沒有那麽輕鬆。”
    他們明麵上一行隻有五人，私下護衛數量卻是明麵上人數的數十倍以上。
    暗處的人為了便於隱匿和保護，一直先於他們出發前往下一個地點。
    今夜暴雨來得突然，雨勢又大，路線必然會出現偏移，再加上雨水將痕跡衝刷幹淨。
    無論是暗衛尋找他們，還是他們順著印記跟上前方開路之人的步伐，都會受到影響。
    能夠派遣的人手大幅度縮水，禹州情況又不明朗。
    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
    “我相信你，也相信你帶出來的人。”封清歌眨了眨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山穀出口，纖長睫毛被雨水沾濕，微眯著鳳眸才能聚焦，“先離開這裏再說。”
    馬車後方哐哐咚咚聲音間隔時間越來越短，若是再拖下去，他們剛才的努力全部白費。
    知道勸不住封清歌，景瀾輕晃腦袋，呼出一口熱氣，叮囑道：“小心些。”
    封清歌點頭應了下來，卻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拿出收在袖中的絲線，繼續處理山上掉落的石子。
    景瀾對她毫無辦法，在極限範圍內驅動馬匹，讓馬車以所能達到的最快速駛出山穀。
    淺紫色馬車衝出山穀的一瞬，兩側山巒上雨水匯聚成河流衝下。
    嘩啦啦的聲音，像是示威又像是歡送。
    封清歌探出身子看向馬車後方，望著在大雨之下泥濘狼藉的山穀，無比慶幸。
    幸好此處沒有小型湖泊或者河流，不然山洪形成，她們的馬車上要再添一對翅膀才能跑得掉。
    扭過身看向前方漸漸平坦開闊的視野，封清歌收起手中絲線，長出了一口氣。
    見到她神情放鬆了許多，景瀾心頭一直繃著的弦隨之散開。
    高度緊張的精神一旦放鬆，一股無法抑製的疲倦之感席卷四肢百骸。
    昏沉感襲上大腦，景瀾小幅度擺了擺頭，努力維持清醒。
    景瀾以為自己表現得很完美，卻沒有發覺封清歌一直關注著他。
    察覺到景瀾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封清歌伸出手拉住了韁繩：“再如何強健的體格，也經不住一夜大雨。況且雨夜上路也不安全，我們不如找個平坦的地界暫時休息？”
    “我還撐……”
    景瀾說到一半，本能閉嘴。
    轉頭看向身側鳳眸含怒的少女，呼吸急促。
    “停下休息，這是命令。”
    封清歌手臂發力，韁繩猛然繃直。
    顧忌著她手上傷口，景瀾立刻配合封清歌動作，將疾馳的馬車停住。
    兩匹受到連番驚嚇的蒙馬，一停下腳步，便開始在原地不斷踢踏發泄心中不安。
    清靈子翻身下馬安撫著馬匹的情緒。
    封清歌收回視線，看向盯著手中韁繩發呆的景瀾。
    他臉頰邊起皮的麵具有些礙眼，封清歌直接抬手將被雨水泡壞的人皮麵具撕了下來。
    揭開麵具，少年俊朗麵龐潮紅遍布。
    薄唇微張，不自覺呼著氣。
    狀態明顯不太正常。
    纖手貼上景瀾濕發緊貼的額頭，手心下溫度燙得嚇人。
    胸膛內怒火跳動，封清歌深呼吸對著清靈子道：“清叔安撫好了馬匹就進來休息。”
    清靈子抬首看到封清歌眼中幾乎要實體化的怒意，咽下了到口中的應聲，緊閉嘴巴假裝自己不存在。
    沒聽到回答，封清歌也不在意，她此刻的心緒都在某個嘴硬無敵的家夥身上。
    “殿下不必擔心，臣沒事。”
    沒事？
    稱呼都變了，沒事那才有鬼！
    “在本殿徹底生氣之前，你最好乖乖閉嘴。”
    話落，封清歌直接封了景瀾的穴位。
    以景瀾的實力，想要衝開穴道是很簡單的事情。但他不知是糊塗到忘記該如何解穴，還是不願和封清歌對著來，絲毫沒有解開穴道的意思，隻是用一雙如黑葡萄般的眼睛無辜地看著封清歌。
    封清歌眸光微閃，在心軟之前，拉著景瀾進入馬車。
    景瀾像是個乖巧的大型娃娃，順從地被封清歌塞進了馬車。
    看著兩人的背影，清靈子摸著並不存在的胡須，感歎道：“小師叔，這輩子是被吃定了嘍！”
    說完，他沒有跟著進入馬車，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個圓溜溜的物體，在其上凸起處輕輕一按。
    圓球立刻彈開形成一個罩子。
    半圓罩不大，剛好能將清靈子整個遮住。
    清靈子將半圓罩頂在腦袋上，在雨中給自己隔離出一席之地，調動內力蒸幹衣物，一撩衣袍坐在馬車前，悠閑閉目等待著天明。
    與他悠哉遊哉的狀態不同。
    車廂內雖不至於人仰馬翻，卻也是忙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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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清歌帶著景瀾進入之時，封潔柔習慣性想要撲到她懷中。
    動作到一半，小丫頭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硬生生刹住腳步，歪頭看著靠在長姐身上的景瀾。
    “阿瀾哥哥不舒服嗎？”
    “恩。”
    封清歌沒有心情多說，簡單應了一聲，便要扶著景瀾坐下。
    狸奴立刻上前幫封清歌扶住景瀾，同時阻止她將景瀾放在位置上。
    見封清歌眼神不善地看過來，狸奴立刻解釋道：“衣物未幹。”
    潮濕衣物對病邪入體之人的恢複來說，非常不利，若再將車廂內的毯子和坐墊打濕，那絕對是雪上加霜。
    封清歌恍然，抬手貼上景瀾身上的女子衣物。
    一陣薄薄水霧升騰而起，薄紗衣物很快幹燥。
    她動手之時，狸奴有些笨拙地拆開封清歌發髻，調動體內平實的內力將濕漉漉的發絲一點點蒸幹。
    兩人身上水汽消退，封清歌才扶著乖巧過分的景瀾坐下。
    狸奴看著眼前任由擺弄的首領，神情很是恍惚。
    直到封清歌喚她幫忙，才算是回過神來。
    簡潔應了一聲，狸奴跪坐在特製的矮櫃旁邊，拿出封清歌之前準備好的木箱子，從中找到幾個標注著治療風邪風寒的白瓷瓶，放在封清歌手邊。
    封清歌看了一眼，微微點頭，道：“你是否能將水弄熱？”
    “屬下實力不足。”
    也是，畢竟不是誰都有景瀾實力這麽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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