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麽說，若是我與你合作，那豈不是有違律例。”
    “若是以崔清河的身份，確實如此。”
    封清歌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令孫世豪額角青筋跳了跳。
    “那談什麽？”
    “所以這錢雖然是我出，但到時契約上會寫我家阿瀾的名字。”
    孫世豪這次不僅是青筋跳，心髒也跟著抽抽，忍不住道：“崔小子，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這人現在可是他們家名義上的女婿。
    天天張口閉口是另一個女子，這不是明晃晃打他們孫家的臉？
    “伯父，各取所需的東西，私下裏又何苦要求這麽多？”封清歌一臉無所謂地道，“如果孫小姐有意向將那人接回府中，我也可以接受。”
    聽到這話，孫世豪感覺整個人受到了洗禮。
    到底是現在的年輕人太放得開，還是他太古板守舊？
    就算不喜歡他女兒，也沒必要往自己頭上加綠帽子吧？
    見孫世豪震驚到話都說不出來，封清歌端起茶杯吹了吹，淺淺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喉。
    等著孫世豪眼神極其詭異地看向她時，封清歌才繼續道：“其實伯父並非一定要找上門女婿。”
    “你這話何意？”
    孫世豪現在還處在震驚中，腦子轉動沒有平日快。
    “如今還未顯露，伯父可以將孫小姐以隨便什麽名頭送走，等到一切結束再將人接回來，順便在路上收養個小孩。既有了好名聲，還可以保住女兒，一舉兩得。”
    見孫世豪臉色沉下來卻沒有恍然大悟之色，封清歌就知道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而是放棄了這種方式。
    “王寶釧寒窯十八載，最後不過是十八天的皇後。故事口口相傳，伯父又為何要選擇繡球招婿？”
    看那天到場的人就知道，如果沒有她，孫世豪絕對找不到合心意的女婿。
    以他對女兒的態度，不應該如此草率地對待孫小姐的婚姻才對。
    在鳳眸逼視之下，孫世豪低頭盯著手上被轉動的玉扳指，一言不發。
    明顯，他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看著孫世豪手上不斷的小動作，封清歌饒有深意地道：“伯父不願說，那就讓我猜猜原因。”
    “不必了！”
    孫世豪手上動作一停，猛然抬起頭望著封清歌，眼神與以往皆不相同，像是幽深不見底的洞穴，隨時都會有猛獸出沒。
    “孫家最近被不少人盯上，這個節骨眼，老夫怎麽敢把巧巧送出去？”
    他原本不準備將這件事告知對麵這個小子。
    與人合作。
    在契約達成之前，絕對不能露怯。
    不然會被另一方從頭到尾壓製，最後賠得連渣都不剩。
    尤其是麵前這小子，年紀不大心思極深。
    他是半點都不想讓對方知曉孫家現在的狀況。
    但，這小子今日一番話，明顯已經知道了孫家情況。
    再藏著掖著，顯得他們孫家太沒有誠意。
    若是這小子以此為借口甩臉就走，那才是亂上添亂。
    就連封清歌也沒有想到，她隻是隨口誆一下孫世豪，對方竟然以為她已經清楚來龍去脈，直接將所有事情抖露出來。
    看來是她這段時間塑造的形象太過成功，隨意一句話，都讓孫世豪理解出百八十個意思。
    既然是孫世豪自己判斷失誤，那就怪不得她了。
    “難怪陳縣多了許多武林人士。”
    封清歌麵露思索之色，實則觀察著孫世豪的神情，見到他眼神雖有不安，卻沒有驚訝，便知孫世豪對此事心裏有數。
    “伯父可知這些人是衝著什麽來的？”
    “我要是知道，早就把東西給他們了。”
    孫世豪抬手拍打著腦門，歎息道：“老夫這半輩子，留下萬貫家財，卻留不住心愛之人，如今唯一牽掛的就是從小寵到大的女兒。”
    “隻要那些人的目標不是巧巧，其他東西，想要就拿走。”
    見這老頭子這個時候，還不忘打一打親情牌，封清歌內心忍不住冷笑。
    “伯父若是真不在意身外之物，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孫世豪眼神一亮，急切問道。
    封清歌微笑看著孫世豪，道：“伯父將家財散盡，隻帶著孫小姐離開，他們必然不會再追來。”
    孫世豪神情一窒，粗短的眉毛擰成麻花：“崔小子，你覺得老夫很像傻子？”
    “伯父當然不像。”封清歌唇邊弧度緩緩變平，“但我也不是。”
    孫世豪喉頭一滾，默默低頭，輕聲嘟囔：“你小子渾身上下都是心眼，誰敢把你當傻子。”
    “伯父既然知道，那就最好還是開誠布公，不然我就算有心也無力。”
    封清歌屈指輕輕敲擊桌麵，兩聲指節叩擊木頭的聲音，沉悶得像是砸在了孫世豪的心上。
    他粗短的眉毛幾乎糾結成了麻花，心中天人交戰。
    見狀，封清歌也不催他，目光微微偏側，左手抓住右手手腕，手指輕輕撥弄著手腕上幾乎無法察覺的透明絲線。
    過了片刻，孫世豪長出一口氣，坐直身體看著封清歌。
    “崔小子，你是我見過最會談判的人。”
    “伯父過獎，”封清歌手指一頓，目光流轉，鳳眸覆上淺薄笑意，“我隻是不喜歡莫名被人當替死鬼。”
    “賢婿，我可沒有讓你當替死鬼的意思。”既然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孫世豪不願讓封清歌心中留下疙瘩，解釋道，“隻是這些人來得確實蹊蹺，我也查不到原因。”
    封清歌鳳眸虛眯。
    他們出發之前調查了不少消息，其中絲毫沒有提到江湖中人聚集在陳縣，那就說明這些人是最近才聽到風聲聚集在此處。
    孫世豪這話不完全算是謊言。
    但一個商人，怎麽可能和江湖扯上關係？
    眼珠輕輕轉動，封清歌突然道：“伯父和孫小姐可曾認識武林中人？”
    “我認識不少鏢局，南北商路，總是要找些武功不錯的人護送才能安心。”孫世豪眼神微微有些詫異地看著封清歌，“但巧巧那丫頭，從出生起就未曾離開過我和她娘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會認識江湖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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