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
    封清歌清楚景瀾說得有道理，但讓她再對一個人付出全身心的信任，難於登天。
    見她神情不以為然，景瀾心髒隱隱作痛。
    到底是怎樣慘痛的經曆，能讓原本外冷內熱對人對事赤誠一片的驕傲殿下，成為如今這般仿佛曆經千萬，看透了人心險惡的模樣？
    不自覺收緊了雙手，景瀾沉聲道：“最起碼，阿鸞可以永遠相信我。”
    “那是當然。”
    要是連景瀾都無法信任，那她活得也太失敗了。
    “你是我從來都不會懷疑的人。”
    即使掙紮過要不要將眼前這人拖下水，即使內心對他什麽事都喜歡藏在心裏的行事風格咬牙切齒，但她從未因此懷疑過景瀾。
    就像是在水牢中看到那張婚書時一樣。
    封清歌眉眼輕揚，笑容溫和如春日陽光。
    一個真正意義上放鬆的笑容。
    景瀾看著這樣的封清歌，目光有些恍惚。
    要是能讓她一直這樣輕鬆下去就好了。
    念頭湧入腦海，就像是掉入泥土的種子，深深紮根。
    直到封清歌叫他的名字，景瀾才如夢初醒。
    “你剛才說什麽？”
    看著他眼中滿是茫然，封清歌忍不住想笑，輕咳一聲重複道：“蔣家那邊答應了幫忙，但如今這架勢，就算明日有他們幫忙，估計也會是一場硬仗。”
    聞言，景瀾眼中不由得浮現了些許困惑。
    他怎麽不記得剛才是在說蔣家的事情？
    看到景瀾疑惑的眼神，封清歌笑而不語，明顯是並沒有解答的意思。
    有些話聽不到就算了，畢竟行動永遠比話語有力。
    見封清歌不準備說，景瀾隻好放下心中疑惑，說起正事。
    “蔣家明裏暗裏的人，雖然對付不了絕頂高手，但攔住一些想要渾水摸魚的人還是綽綽有餘。”
    他讓蔣家來幫忙也不是指望他們能成為中流砥柱。
    隻是想要多一些人維護秩序，不至於發生些不必要的事故。
    “倒也是。”封清歌抬手撐著下巴看向窗外沒有半絲流雲的天空，“暗衛能解決掉部分小高手，剩下的人隻能我們來處理。”
    他們這一行，老的老，幼的幼，能夠稱之為戰鬥力卻還真不少。
    估計除了封潔柔那小丫頭，其他人都有些能夠讓人驚掉下巴的底牌。
    景瀾皺眉道：“那些江湖人士沒這麽好對付。”
    他內力最深，而且親眼看見了那些人，對他們的實力，自然是心中有數。
    封清歌微微一笑。
    “孫世豪也不是軟柿子。”
    活了半輩子，孫世豪絕對比他表現出來的精明。
    不會幹坐著等死。
    就是希望他找來的幫手能強力一點。
    這樣他們也能少出些力。
    看著封清歌精致眉目間流露出的期待，景瀾無奈道：“如果能知道那些人衝何而來就好。”
    “狸奴不是說孫巧巧手上有一幅空白的畫。”封清歌收回目光，注視著景瀾，“你覺得有多大可能性？”
    景瀾思索了片刻道：“一半。”
    是和不是就兩個答案，那可不是一半。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封清歌微微挑眉，道：“就我們兩個人，還需要打太極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景瀾搖了搖頭，“孫老爺對孫家被盯上的原因肯定有所了解。如果是因為那幅畫，它現在絕對不在孫小姐手上。”
    以孫世豪對女兒的寵愛程度，確實不會將這麽危險的東西留在孫巧巧手上。
    “那另一半呢？”
    “或許聚集在陳縣的人並不隻是一波。”
    封清歌眼神略微詫異，道：“他們的目的不一致？”
    “不一樣。”景瀾說完，又覺得這話太過篤定，補充一句，“隻是我的直覺。”
    “要僅僅隻是直覺，你根本不會說出來。”
    封清歌很了解景瀾的性格，他既然這麽說那就是依據。
    但這段時間除了孫巧巧將景瀾和封潔柔帶走的那一次，他們兩人一直在一起，景瀾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難道是暗衛傳來的消息？
    可暗衛如果出現，她不可能沒有察覺。
    見她眉心開始打結，景瀾立刻猜到封清歌在糾結什麽。
    “昨日晚間出去之時，我看到了搬山符。”
    本來回客棧他就想說這件事，但後來給耽擱了。
    “搬山？盜墓賊？”
    封清歌嚴肅了神情看著景瀾。
    景瀾點點頭。
    “賊有賊的規矩，會讓盜墓賊感興趣並且留下集結信號的，是下麵的東西？”
    這規矩，封清歌也略知一二。
    “沒錯。”景瀾點了點頭，“而且他們看上的是金銀財寶，但那些武林中人不是。”
    錢財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符號而已。
    這兩撥人出現在一處，怎麽看都很詭異。
    封清歌猜測道：“或許孫家有張藏寶圖。”
    “不好說。”
    所以，他才說一半一半。
    封清歌抬手捏著自己的下巴，眼中肅然之色越發明顯：“如果真是藏寶圖，那這渾水恐怕不是這麽好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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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吸引這麽多人前來，這不知是何物的東西必然不是普通物件。
    以他們現在的人手參與其中，能夠做到全身而退便算是不錯。
    可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保全孫家。
    好不容易忽悠上一個合作者，難道合作還沒開始，就要另尋他人？
    看著封清歌頭疼的模樣，景瀾起身走到她身後，伸手幫她輕輕按揉著太陽穴。
    “事到如今，多想無用。”
    封清歌長出一口氣，微微仰頭望向神情沉靜溫和的景瀾。
    “你說我們最近是不是犯太歲，走到哪裏，哪裏不太平？”
    “清靈子師侄不是說過轉危為安？”
    溫柔低沉的聲音，讓封清歌心緒平靜了不少，抬手揉揉臉頰，閉上眼睛靠著身後的人，道：“希望他這個算命先生不是個半吊子。”
    景瀾垂眸看著封清歌哭笑不得。
    “師侄他的卦象很準。”
    封清歌從鼻尖發出一聲輕哼，算作對景瀾話語的回應。
    她明顯不相信的態度，令景瀾有些無奈。
    “門內武功雖算不得天下無雙，但玄門術術無人可敵。”
    “很不錯。”封清歌隨意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好歹是景瀾的宗門，這點麵子還是要給。
    景瀾一眼看出她的敷衍，無奈又好笑，卻又拿對他宗門有不好印象的封清歌毫無辦法。
    反正日後時間還長，總有機會讓殿下改變看法。
    念頭閃過，景瀾不再糾結此事，專心致誌幫封清歌按揉腦袋上的穴位。
    就在封清歌有些昏昏欲睡之時，門外傳來狸奴的聲音。
    “主子，喜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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