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懷好意的惡言在人群中響起。
    “這位朋友，如果對我有怨念，請站出來說話。”孫巧巧柔美臉頰緊繃到極致，“藏頭露尾，算什麽東西？”
    威嚴有震懾力的聲音，鏗鏘回蕩人群之中。
    若是換作普通人，肯定會被唬住。
    但這些人既然敢在今日大喜之日鬧事，必然不會如此輕易被嚇退。
    “既然孫小姐盛情相邀，某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話落，山羊胡中年男人從人群自動讓出的小道中鑽出。
    孫巧巧看著男人身側的藥箱，眼角微微抽搐。
    “小姐……”
    小聲驚呼還未出口，丫鬟的胳膊便被孫巧巧重重捏了一下。
    小丫鬟吃痛收聲，下意識抬頭看向自家主子。
    見自家小姐原本圓潤臉部曲線出現鋒利之態，心中一咯噔。
    上次見到小姐這個表情，似乎還是在謊稱老爺風流債的女人找上門時。
    那天老爺不在，小姐將人客客氣氣迎進了府。
    任由那容貌清傲，眉目間卻帶著幾分算計的女人在府內吆五喝六，擺足了女主人的款。
    等到老爺回來後，確定這人所言不實後，小姐一紙訴狀，以搶劫罪名將那人告到了縣衙。
    衙門派人抓捕，人贓並獲，按照律例判了流放。
    那苦寒邊緣之地，也不知能不能堅持下去。
    往日記憶浮現，小丫鬟清秀臉龐上浮現一絲安定之意。
    如果是小姐，肯定會有應對之策。
    製止了丫鬟自爆行為，孫巧巧打量樂嗬嗬摸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突然道：“這位先生看著麵生，恐怕不是陳縣人。”
    不論何地，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排外。
    更何況一出現就對本地頗有威望的家族發難。
    這種行為，不亞於拿石頭砸他人大門。
    眾人雖想看熱鬧，卻不是讓別人踩在臉上作威作福的軟柿子。
    “這人是從哪裏跑出來的草頭大夫？”
    “不認識，說不定是鄰縣故意來找茬的。”
    “他恐怕是和梁秀才串通好的，故意在大喜日子來孫家，好狠狠敲上一筆。”
    “極有可能是誰人看孫家富貴不順眼，想要借此機會將孫家的名聲搞臭！”
    “這梁秀才，竟然聯合外鄉人如此算計孫家，二十幾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麵去了！”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梁成才見到山羊胡男人後，剛剛平複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眼神不斷飄向男人。
    孫世豪站在台階之上，將梁成才所有小動作收入眼中，轉動扳指的手停止動作，肥肉夾擊到隻剩下一條縫的眼睛中凶光閃過。
    山羊胡男人眼神微變，搶先開口道：“某不才，姓方，名士元。是一位遊方大夫。”
    說完，方士元假意感受不到其他人不善視線，笑著向孫巧巧和孫世豪拱手，語氣非常之客氣。
    “途經陳縣，見此處熱鬧非凡，便想著湊個熱鬧。”
    而他確實這樣不動聲色，孫巧巧心裏越沉重。
    會咬人的狗，從來不叫。
    而這自稱為遊方大夫的方士元，很顯然就是這一類。
    “如果閣下是來吃喜宴，那就裏麵請。”
    如果不是，就立刻消失！
    孫巧巧一雙圓眼，牢牢盯著方士元，眼中逐客之意完全無法忽視。
    “貴府珠光寶氣，某高攀不上。”方士元笑容意味深長地擺了擺手，“某觀小姐臉色倒像是氣血空虛，這時舉辦婚宴，對腹中孩子可不好。”
    此話一出，孫巧巧圓圓如桂圓的眼眸中，止不住浮現一絲慌亂，抿著唇不知該如何接話。
    孫世豪眼中凶意徹底轉變成殺意。
    麵對孫世豪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目光，方士元老神在在，梁成才卻慌了神。
    腳步毫無章法地後退了幾步，腰間便出現了一絲涼意。
    一絲陰森若鬼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梁成才身體驟然一僵，整個人像是腐朽的木頭樁子一樣，不敢再有分毫動作，隻有一雙眼珠子不斷轉動。
    他在原地僵硬成木樁的同時，周圍眾人也是一片嘩然。
    “腹中孩子？”
    “難道他們已經珠胎暗結？！”
    “這話可不能亂說！”
    “要是傳出去，我們陳縣還有附近十裏年紀相仿的女娃都不用做人了！”
    “到底是真的假的？”
    “比天還大的事情，孫家竟然隱瞞不報，是要讓陳縣所有女娃一起上吊證明清白嗎？”
    “難怪孫世豪這個老東西突然著急給自己女兒找夫君！原來是要找一個冤大頭接盤啊！”
    人群瞬間哄亂起來，尤其是家中有適齡女孩正在議婚的人家，恨不得衝上來討一個說法。
    孫世豪背在身後的胖手捏成一團，黑沉著臉喝道：“方大夫！這事要是傳出去，不僅是老夫的女兒，整個陳縣的女子都會受到影響！”
    “我孫家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詆毀我女兒的名譽？還不惜拉上陳縣所有女子清譽陪葬！”
    人心一把尺，親疏遠近極為分明。
    突然出現的陌生大夫，在陳縣人心中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孫世豪。
    更何況，方士元剛才說的話，可是會影響到陳縣所有人。
    眾人越發不善的視線，方士元並不放在眼中。
    但孫世豪能夠在這麽短時間內，以共同利益讓圍觀陳縣之人站在他這邊，心計城府不容小覷。
    遠處隱約有鞭炮聲傳來，想必是迎親隊伍快要帶著新郎回來。
    再拖下去，極有可能夜長夢多。
    “既然孫老爺覺得某在誣陷令愛，那何不找人為令愛當場把脈”方士元單刀直入，說出了他最終目的，“真相如何，一驗便知。”
    “憑什麽！”
    孫世豪還未開口，孫巧巧先一步站了出來。
    圓眼睜大，唇瓣不知是不是憤怒的緣故，微微顫抖。
    “你們紅口白牙幾個字，就要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老老實實按照你們想法接受查驗，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見她全身都在抗拒，方士元眼中多了幾分勝券在握的笑意。
    “不過是耽誤片刻時間，如果孫小姐當真清白，為何不願接受某的提議？”
    男人眼皮有些下垂的眼睛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除非孫小姐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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