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宛如詫異看向在家中一向少言寡語的三姐。
    汪小小似乎未曾察覺到她的目光，對著景瀾端正福身。
    “景小姐，家中近日在忙禹州炎熱之災。除了家父、四哥和我們姊妹二人，其餘人都不在寧城。”
    “家父本想親來客棧，可今早府內有了點變故。他又不願讓二位在客棧久等，便先派遣了我姊妹二人來此。”
    封清歌眼神探究的看著表情有些木訥懵懂的汪小小。
    心裏升起了淡淡防備。
    “汪三小姐無需如此客氣，這悅海客棧舒適周到，多住幾日也無妨。”
    景瀾溫和笑了笑，並不接招。
    汪小小指尖不自然擰了擰衣袖，繼續勸道：“父親和景國公爺也有些交情。若是景公子和景小姐來了這寧城，還要棲身於客棧，兩位長輩知道心中肯定也不舒服。”
    汪平丘和景家有交情？
    封清歌收回探究視線，詢問地看向景瀾。
    景瀾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微笑道：“長輩交情深厚，些許小事不會影響兩者關係。”
    看著神情有些焦急的汪宛如，以及表情依舊木訥的汪小小，景瀾話音一轉。
    “不過都來了寧城，不拜訪汪大人，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阿姐說的是，本就該我們這些小輩上門拜訪。”封清歌看著眼露喜悅之色的汪家姐妹，話音一轉，“但今日還有些事務未曾處理完。明日，我們必定登門拜訪。”
    聽到這話，汪小小還有些猶豫，但汪宛如已經笑著應了下來。
    見五妹發話，汪小小沉默不語。
    約定好明日上門的時間後，封清歌和景瀾將汪家姐妹送出了客棧。
    目送馬車調轉車頭離開，封清歌笑道：“你猜汪平丘聽到她們姐妹二人帶回去的消息，會是怎樣的表情？”
    “他會親自來一趟。”景瀾篤定道。
    景家從開國起便是國公，每一任家主又都是天子心腹。
    其他人雖不知景家私下身份，卻也清楚景家在皇帝心中地位。
    且景家子沒有外放的先例。
    他們來到此處，肯定是有其他緣由。
    汪平丘隻要腦子還沒壞，就不可能真的怠慢他們。
    “汪平丘。”
    封清歌念叨著汪平丘的名字，嗬笑了一聲。
    “這麽多年官當下來，學了一身的臭毛病。”
    “或許他真的沒時間。”
    景瀾語氣淡淡，顯然他都沒有將這句話當真。
    封清歌更不可能相信。
    唇邊掛著冷笑轉回客棧，見清靈子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封清歌皺了皺眉。
    “清叔。”
    清靈子紋絲不動。
    見他這個狀態，景瀾似有所感，上前伸手輕輕搭上了清靈子肩膀。
    僅僅是觸碰了一下，便飛速收回了手掌。
    “清靈子師侄陷入了頓悟狀態。”
    看來剛才那番話，對清靈子還是有不小的幫助。
    玄雲子轉頭看著清靈子，露在外麵的臉頰帶著絲絲好奇。
    他天生道心，年幼時便已入境。
    別人一輩子走的路，僅僅是他的起步。
    自然對清靈子的頓悟有幾分好奇。
    景瀾看出了玄雲子的心情，解釋道：“師侄與你情況不同，他想要從入微到入境，除積累足夠外，更多講究還是對道之境的領悟。”
    玄雲子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清靈子處於入道關鍵時刻，原本定下的計劃肯定無法實施。
    封清歌腦中飛速閃過如今狀況，道：“寧城有四口水井，我們等會走一趟。”
    景瀾點了點頭，對著玄雲子叮囑道：“小雲你守著清靈子師侄。”
    玄雲子應下。
    封清歌上樓從隨身攜帶的藥匣子中拿了幾樣東西出來，而後和景瀾離開了悅海客棧。
    走在路上，遇到三三兩兩的百姓，皆是行色匆匆。
    城中商鋪也少有開門，和昨日熱鬧景象截然不同。
    “他們這算不算自作孽？”
    子不語之事，並非所有人都相信。
    一日時間，能讓寧城百姓皆諱莫如深。
    全仰仗於那些人之前的作為。
    “那些人恐怕也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路上幾乎無人，封清歌和景瀾談話也隨意許多。
    “這些人布局如此之大，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是封清歌一直都好奇的問題。
    從紅苕苗傳入禹州開始，局便已經布下。
    時至今日，少說也有半年之久。
    還真是有耐心。
    “紅苕苗是從知州府傳出，且隻在寧城周邊村莊栽種，說明汪平丘也沒有多大把握。”
    景瀾抬頭看了眼太空中高掛的太陽。
    “亦或者是說，他也不相信將紅苕苗帶給他的人。”
    “你覺得這人，是否會是那個神秘人？”
    “不好說。”
    沒有證據的事情，便無法下結論。
    封清歌剛欲回答，不遠處便傳來撲通一聲。
    她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到一人在光滑平地上摔倒。
    摔倒之人沒有起身，在地上一個骨碌跪倒，對著東南方向一個勁磕頭。
    “上神大人，小的一生勤勤懇懇。除了偶爾偷喝點小酒，回家謊稱弄丟了工錢，從未做過大惡。小的家中還有八十歲老母和三歲小兒，全指望著小的做工過活，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小的。”
    “東南位是掃把星？”
    封清歌的關注點有些偏。
    “不是。”景瀾順著她道，“不過求個心安。”
    說話間，兩人從跪倒在地不停叩拜的百姓身邊走過。
    一直在磕頭的百姓，見到兩人，突然間調轉了方向。
    “兩位一定是神仙下凡來庇護小民的。”
    砰砰砰幾下，封清歌都覺得腦門生疼。
    她不由得看向了景瀾。
    景瀾微微聳肩表示不知。
    既然不是暗衛的安排，封清歌沒有理會身後一直磕頭的寧城百姓，繼續向目的地走去。
    兩人剛走沒幾步，突然聽到身後男人扯著嗓子的叫喊。
    “天神下凡了！”
    “我們有救了!”
    聽到這兩句話，封清歌猛然抓住景瀾的手腕，腳步驟然加快。
    不管這人是不是暗衛安排的，能夠這樣喊出來，腦子肯定是有點問題。
    要是再留下來，說不定連他們都會被牽連。
    景瀾也覺得手下暗衛不會做出這麽沒腦子的事情，跟著封清歌飛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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