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玉嬌眼神萬般糾結地看著封清歌，聲音輕柔無比。
    “所以，大小姐她……他是男子？”
    “是。”
    封清歌隨意回了一句，目光落在掀開車簾的封潔柔身上，伸手輕柔地拍了拍小丫頭的脊背。
    “在看什麽？”
    動作匆忙地放下手中窗簾，封潔柔扭頭揚起一個大大的小臉。
    “隨便看看。”
    封清歌盯了她片刻，問道。
    “不開心？”
    “沒有。”
    封潔柔搖了搖頭，小臉上努力露出一個笑容。
    可在封清歌眼中，這丫頭就是在強撐。
    鳳眸中神情暗了暗，封清歌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臉蛋，柔聲道：“小柔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小丫頭神情黯淡了些許，道：“哥哥，在父親眼中，柔兒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吧。”
    不是可有可無，而是不該出現。
    “小柔，你隻要還背著這個身份，就永遠不能置身事外。”
    就算沒有受到過任何皇室恩惠，隻要身上還流著封家的血，那她就不可能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童。
    “哥哥，柔兒不懂，難道不是越有權力，生活越好越自由嗎？”
    “權力。”
    封清歌輕喃了一聲，鳳眸閃過些許冷意。
    “追名逐利之人不知幾何，他們何曾自由過？”
    權力越高反而枷鎖越重。
    要想真正自由，那就不要在乎任何人的死活，隨心所欲便好。
    可這樣的人，當真能活得快樂嗎？
    封清歌曾以為她可以做到，可後來發現是她太過天真。
    每每處理事務之時，她總是會被種種原因牽絆。
    做一個昏君，那可比其他帝王輕鬆太多。
    但這麽多年以來的教養和努力，不允許她完全摒棄外物。
    更何況，她的生命中不隻有複仇，還有許多需要守護的東西。
    垂眸看著封潔柔杏眸中單純的難怪和困惑，有一瞬的羨慕。
    但也僅僅隻有一瞬。
    她不是誰的小公主，而是能與他們一較高下的獵手。
    “有些東西等你長大，就會懂了。”
    伸手揉了揉封潔柔的小腦袋，封清歌笑得饒有深意。
    “若是你們有緣會再次遇見。”
    封潔柔臉頰微紅，嘴硬道：“柔兒才沒有想遇見誰。”
    看著她緋色的麵頰，封清歌沒有拆穿，隻是側身掀開馬車車窗的布簾。
    陽光傾灑而下，不適皺了皺眉。
    視線在後方逐漸渺小的客棧附近巡視，最後落在了最高處。
    客棧房頂上，一襲淡藍色長衫的男孩，正定定看著遠去的馬車。
    明明他臉上裹了一層綢緞，腦袋細微動作卻完美捕捉了馬車離去的軌跡。
    兩人“視線相對”，男孩似乎有所察覺，衝著馬車方向揮了揮手。
    而後毫不留戀地轉身躍下。
    看著輕盈若藍雀的身影，封清歌若無其事放下車簾，並未將這件事告知封潔柔。
    馬車一路疾行離開寧城，等到汪平丘發現追出來的時候，連車轍都已經被痕跡掩埋。
    他隻能衝著京城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可惜，封清歌一行並未回京，而是像寧城最近的一處小型山脈趕去。
    用最快的速度行駛了一天，總算是在落日之前趕到了山巒附近。
    停車後，封清歌幫封潔柔換了藥，一行人簡單吃了些幹糧。
    便開始休息，一直到月上中天，封清歌突然睜開眼睛。
    身為武林中人，萬玉嬌五感極其靈敏，聽到一點動靜便睜開了眼睛，看到封清歌後，剛要上前詢問，就看到封清歌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下意識閉嘴。
    “你和狸奴照顧好小柔。”
    說完，起身走出車廂。
    沒過一會，狸奴便走了進來。
    萬玉嬌看著抱著劍不說話的狸奴，湊到她身邊聲音極輕。
    “公子他們要去做什麽？”
    “別問。”
    主子的事情，她們還是少打聽。
    萬玉嬌皺了皺眉，見她一直閉著眼睛，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隻能作罷。
    而封清歌和景瀾，布置好防禦陷阱後，就直接進入了山脈之中。
    他們不知道何處山脈有問題，隻能憑借推測，用最笨的辦法，將所有答案一一排除。
    寂靜山林之中，溫度比其他地方低許多。
    好在封清歌和景瀾都不是怕冷之人，行走之間也沒有感覺到不適應。
    兩人將輕功運用到極致，比之飛鳥還有過之。
    可這速度對於整座山脈來說，依舊顯得杯水車薪。
    整整花費了一夜，封清歌和景瀾才將山脈探尋了完全，其中確實發現了有人為拖動重物的痕跡，但是並未發現他們想要找到的東西。
    景瀾搓了搓地上有些幹涸的泥土，起身道：“看這痕跡，想必是五天之前便已經轉移。”
    “那時候骨蛇和汪平丘還沒有出現嫌隙。”
    封清歌黛眉緊鎖。
    以赤雲閣主人的謹慎程度，不應該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便將後手撤走。
    “這座山之後，是一片荒原，他們可能將東西移到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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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原不適合隱匿，這麽大的東西若是被人發現，必然會引起麻煩。”
    封清歌轉身眺望山脈另一處的平原，一望無際，沒有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並不是很讚同景瀾的想法。
    “離這裏最近的山脈在何處？”
    “向東走三十裏。”
    見封清歌凝重的表情，景瀾聲音放緩。
    “但那個方向無法將寧城四周都照顧到，如果有雨雲從這裏飄過去，他們的計劃還是會功虧一簣。”
    這話倒是沒錯。
    “去荒原看看。”
    封清歌轉身向山脈之外掠去。
    “柔小姐他們……”
    “去去就回，不會有事。”
    聞言，景瀾隻得跟上。
    荒原除了深綠色的雜草和不知名野花，連個兔子都見不到，更不要說是人。
    封清歌和景瀾趕了半天的路，沒有發現任何重物拖拽的痕跡。
    在荒原邊界尋找了片刻，封清歌突然停下腳步。
    “那麽大的東西，不管怎麽說都會有痕跡。”
    但他們看到的拖拽痕跡，隻延伸出去了不到五十丈。
    而後便驟然消失。
    如果說是有人故意隱藏痕跡，那他們看到的重物拖拽痕跡也不應該存在。
    景瀾和封清歌同時道：“山裏還有隱藏東西的地方。”
    說完，兩人同時轉身向山中跑去。
    抵達剛剛發現痕跡的位置，封清歌和景瀾順著痕跡消失的地方，細細尋找了半天，終於在一棵枯死的大樹樹幹中發現了不對勁。
    從大樹樹幹被不知什麽動物掏空的位置，探進手掌摸索了半天，景瀾總算是碰到了一處不易發覺的凸起。
    嚐試著向下按了按，他能明顯感覺到凸起有活動的跡象，但憑借普通人的力氣，絕對無法徹底按下。
    內力運轉，狠狠一掌拍下。
    轟轟轟！
    封清歌快速跳到了景瀾身邊，看著不遠處灌木向兩側移開，忍不住感歎。
    “他們還真是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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