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來將擋，她要做的事情，無人能阻。
    鳳眸幽深若夜空，封清歌不掩飾語氣中的微微激動，和父皇討論禹州之事的細枝末節。
    察覺到父皇聲音漸漸變低，回答間隔越來越長，封清歌特意在幾個穴位上多停留了片刻。
    一直到父皇徹底睡去，封清歌小心離開正殿，告知在殿外守著的安德海。
    見他輕手輕腳入內，封清歌轉身去了書房。
    “主子。”
    看著下跪的嬌嬈少女，封清歌眼神溫和讓其起身。
    “宮中之事，我從芷蘭口中了解了一部分，現在想聽聽你說的。”
    芷眉心中詫異，一五一十將封清歌離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與芷蘭所說基本相同。
    封清歌會再次詢問，當然不是懷疑身邊兩個忠心耿耿的貼身宮女。
    隻是人都會有情緒，敘述之時難免會帶主觀因素。
    多聽聽總沒壞處。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芷眉點點頭，拿出一張清單。
    “奴婢從庫房中找出了上好的金絲銀線和綢緞，讓宮內針線活好的宮女繡了一幅青鬆圖。”
    “還裝訂了主子之前抄寫過的心經和平安咒。”
    封清歌微微挑眉道：“那些東西，能夠裝訂成一冊？”
    那都是她之前練手留下的東西，若是直接呈上去，肯定會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主子的墨寶，奴婢和芷蘭都有好好收著，挑選出其中最完美的，裝訂出了四冊。”
    芷眉走到一旁的博古架上，將一個一尺高的錦盒抱了下來。
    打開錦盒，裏麵是整整齊齊疊放的四本精致裝訂的書冊。
    翻開一看，還真是她之前的練手之作。
    字裏行間，雖沒有大師風骨筆鋒，但也是字字端正，一看就是用心之作。
    隨意翻看了幾頁，封清歌倒是沒想到當時為了平複心境所謄寫的經書，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兩樣東西，雖然都不貴重，但足夠表明心意。
    再加上她在船上累死累活，終於讓景瀾那個在某方麵堪稱嚴苛的家夥終於滿意的畫卷，足夠了。
    “很好。”封清歌隨意從袖中摸出一個荷包丟給芷眉，“這是賞你們的，買點喜歡東西。”
    “謝主子。”芷眉收起荷包塞到袖中，輕聲道：“近來總有人有意無意打聽陛下壽辰禮的事，奴婢怕遇上心懷不軌之人，便將繡圖藏到了殿下的寢殿。”
    “哦？還有這種事？”
    芷眉點點頭，道：“奴婢打探過，這些人並不是其他宮中的人，都是些在禦花園，浣衣局，禦膳房等處做工的小宮女小太監。”
    “那你覺得，這件事僅僅隻是這些小宮女、小太監的一時好奇？”
    “奴婢並不這麽認為。”芷眉嬌媚小臉凝重，道，“宮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深意。”
    封清歌欣慰一笑，道：“你猜得不錯，這幕後之人，我心中有數，不需要浪費人手去查。”
    會做這種無聊之事的，整個後宮也沒有幾個人。
    更何況還是打聽她會送什麽。
    芷眉本想稍稍詢問一下緣由，但看到封清歌自信神情，心中瞬間安定，道：“奴婢領命。”
    封清歌擺擺手，剛準備讓她退下，便冒出一個有趣的想法。
    “我記得庫房裏收著一尊半人高的天然紅珊瑚，你找人收拾出來，放到院子裏曬曬太陽。”
    芷眉微怔，略略抬首看著自家主子唇邊帶著些惡劣笑意的弧度，恍然大悟。
    “奴婢這就去收拾，再找內務府要些上等紅木做個能將其襯托出來的鏤空箱子。”
    封清歌抿唇淺笑，鳳眸中盡是等待獵物上鉤的運籌帷幄，道：“去吧。”
    芷眉離開後不久，一個端著點心的小宮女低眉順眼入內。
    正在翻看手中書卷的封清歌，頭也不抬地道：“這點心可還和以往一樣？”
    “大體一樣，隻是近日新鮮瓜果難得，故而少了一味鳳梨酥。”
    封清歌翻動書頁的手頓了頓，狀似隨意詢問道：“往日我這長樂宮，可從不少瓜果。”
    “主子近日不在宮內，梧桐宮那邊需求又大了不少，陛下便將長樂宮的分例暫時撥給了梧桐宮。”
    “五皇叔倒是好享受。”封清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目光掃過桌上的點心，道，“似乎有一個沒見過的。”
    宮女提著食盒垂首站在一側，道：“小廚房新研究出一位白玉桃花替換，主子若是不嫌棄可以嚐嚐。”
    “有心了。”封清歌將一旁準備好的荷包推了過去，道，“這是賞賜。”
    小宮女謝恩後，拿著荷包離開。
    等到她走後，封清歌又翻了幾頁書，將最後一點內容看完後，才拿起宮女特意提到的白玉桃花。
    小巧玲瓏的點心，顏色如同牛乳，外形仿若桃花，散發著淡淡的奶香和桃子香氣。
    纖細手指提起宛若裝飾品的點心，封清歌並未將其放入口中，而是指尖用力，瞬間將漂亮點心變成大小不一的碎塊。
    而包裹在其中的一張紙條也隨之掉落。
    拿起紙條打開，看著上麵簡單的幾個字，封清歌唇邊笑容加深了些許。
    指尖撚動，將一張紙條揉搓城一團。
    雙指一翻，精準丟到一旁冉冉生香的香爐中。
    不出片刻，便被火星點燃，化為灰燼。
    紙張燃燒的味道，也被屋內點燃的凝神香掩蓋。
    日頭西沉，長樂宮廚房準備好了飯菜。
    封清歌離開書房，親自請封於禁留下用膳。
    餐桌上，父女三人看起來一片溫馨。
    隻是封於禁和封潔柔無任何交流，就連眼神交匯都不存在。
    似乎兩人都將另外一人當做了空氣。
    而封清歌，就是整個餐桌上唯一忙碌的人。
    用完膳，封於禁並未留下寒暄。
    封清歌帶著封潔柔將父皇送到宮門外，目送其離開。
    直到背影消失不見，她才帶著封潔柔回宮，路上還不忘教訓某個小丫頭，在宮中該如何生存。
    封潔柔眨巴著大眼睛一一應下。
    乖巧無比的樣子，封清歌一看就知道這丫頭絕對不會聽話。
    輕歎一口氣，道：“你要是不想去西華六所，就給我乖乖聽話。”
    想要待在她身邊的小丫頭，一個勁點頭，很顯然是恐嚇起到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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