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反對到臉紅脖子粗的大臣陷入了寂靜。
    一國公主降為庶民，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長公主殿下此話當真？”
    年紀比較輕的一位反對大臣，謹慎詢問確認。
    很少有人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這些嚷嚷著要死諫的大臣也不例外。
    若是有機會用其他方式，將封清歌趕走，他們自然樂意。
    低頭看著女兒，封於禁心中並不願她應下來此事，可這個承諾確實能讓此事更好解決。
    內心輕歎，封於禁心底愧疚深了一層，並未阻止。
    “本殿不是那些隻會逞口舌之快的蠢貨。”
    反對大臣臉色一僵，不知為何覺得嗓子眼裏麵像是堵了一團羊毛一樣難受。
    “既然長公主如此有自信，不如立下字……”
    “張言芳，你是覺得朕的女兒會出爾反爾，還是質疑皇室？”
    封於禁輕飄飄的質問，令張言芳額頭上開始冒汗。
    “陛下恕罪，臣並無此意！”
    “你最好是沒有。”
    封於禁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而後牽著封清歌向高台上走了兩步，站在台階之上，目光冰冷威嚴。
    “諸位愛卿，可還有異議？”
    剛才鬧騰最歡的幾個大臣沉寂下來，其餘人自然不會去觸黴頭。
    “既然沒有，此事便定下。”
    此事如此簡單解決，有些出乎封清歌的意料。
    她原本還準備了不少東西，用來對付……
    鳳眸看向站在一旁喝酒的封於明，眼眸虛眯猜測他到底在賣什麽藥。
    封於明不經意抬起頭，剛好和封清歌視線對上。
    桃花眼微彎，笑得很是肆意。
    似乎是在炫耀。
    封清歌收回目光，心底疑惑縱橫。
    宴會繼續，有了皇帝丟下的重磅炸彈，大部分人都沒有心思繼續玩樂。
    他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快回家找人好好商量一下，這朝堂上是不是要變天了。
    宴會變得索然無味，剩下四個皇嗣的壽禮也沒有多少人去關注。
    封於禁看到封潔柔用血抄寫的經書之時，眼底浮現了驚訝之情。
    封清歌趁機描繪小丫頭這幾日的辛苦，以及內心對封於禁的濡慕之情。
    雖說不能完全改變封潔柔在封於禁心中的形象，但至少不像是之前那般，帶著些厭惡。
    封於禁給封潔柔隨意賞賜了一些綢緞，封清歌便帶著小丫頭謝恩退下。
    之後是封清玉獻上壽禮。
    他還是彬彬有禮的模樣，但封清歌能夠從他眼底深處，看到那一點點的瘋狂嫉妒與恨意。
    對此，封清歌並不覺得意外。
    尤其是當封清玉送上禮物的時候，一瞬扭曲的神情，她都早有所料。
    “經書和青鬆圖？”
    封潔柔仰頭看著封清歌，大大杏眸中滿是疑惑。
    “意外而已。”
    封清歌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封潔柔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頭。
    殿上，皇帝不冷不熱叮囑了幾句，賞賜了一些符合封清玉身份的東西，便讓他回了席位。
    其實封於禁對他不算冷淡。
    但若是和封清歌相比，那絕對是沒得比。
    “封清歌……”
    封清玉邁著沉穩步伐回到坐席，封清歌正看著兩個相偕上去的小家夥，錯過了他眼底趨近於癲狂的殺意。
    “殿下。”
    小恭子跪坐在一旁，倒了一杯涼茶硬塞到封清玉手中。
    “喝點茶水，潤潤喉。”
    抓著茶杯，封清玉眼中情緒竟漸漸平複，聲音溫和對著封清歌道：“阿姐果然和我是一母同胞，就連送給父皇的禮物都想到了一處。”
    封清歌回首看向他。
    笑意溫潤，言語似乎是真心實意。
    這個家夥，似乎突然間成長了。
    日後，不能掉以輕心。
    “阿姐有食邑，我還以為阿姐會送一些珍奇之物給父皇。”
    “壽禮，重在心意。如果沒有心意，即便是送上龍肝鳳膽，也不過是一堆腐肉。”
    封清歌眼神淡淡，唇邊雖然還有笑意，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客氣疏離的禮節笑容而已。
    皇子皇女的席位在最前方，其餘人雖聽不到兩人之間的對話，但還是能分辨他們的表情。
    長公主和三皇子之間，似乎真的有什麽不一樣了。
    往後朝堂之上，要更加小心才是。
    封潔謹和封潔雲的禮物，是一對玉擺件，雕刻著風調雨順和萬裏江山。
    做工粗糙，風骨稍弱。
    絕非出自工匠之手。
    原先封於禁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封清歌和封清玉身上，如今對封清玉這個兒子有些失望，自然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另外兩個兒子身上。
    看著虎頭虎腦的封潔謹，和過分靦腆的封潔雲，心中止不住歎息。
    這兩個孩子，倒是孝悌友愛，但缺陷也很明顯。
    一個意氣用事，另一個太柔弱。
    還剩下四年多的時間，他們真的能成長起來嗎？
    視線從殿下兩個孩子，轉移到席位上。
    封清歌正在和封潔柔說話，絕豔麵容，卻蓋不住她周身氣勢，簡直是完美貼合天潢貴胄四個字。
    目光悄然看向次席，端坐的少年笑容溫和，如明月清風。
    但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封清玉眼中帶著陰鬱。
    收回目光，封於禁心中歎息。
    如果鸞兒是男子，他又豈會有這麽多煩心事？
    按照慣例賞賜了兩個兒子東西後，封於禁當著所有人的麵，提起了他們入尚書房的問題。
    之前那次懲罰閉口不言，話語之中隻有勉勵。
    封潔謹和封潔雲年紀雖小，但已在宮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早已明白了生存法則。
    封於禁話雖未挑明，但他們二人已清楚其中隱含的意味。
    兩人極為隱晦地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欣喜之色。
    叩謝皇帝後，回到席位。
    封清歌側身看向兩個小家夥。
    如今的他們，還沒有日後城府，即便竭力想要掩蓋，還是架不住從嘴角眉梢透露出來的喜色。
    “還是需要鍛煉啊。”
    封清歌抬起茶杯擋住嘴巴，眼中笑意半是溫柔半是探不到底的深邃。
    “越來越有趣了。”
    醉意朦朧側躺在席位上的封於明，桃花眼迷蒙看著對麵的幾個孩子，眼中興味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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