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不要總是針鋒相對。”
    封於禁無奈地看著二人。
    封於明扭過頭不說，封清歌淡笑著應了下來。
    兩人的年齡身份似乎對調了一般。
    “我離開這幾日，朝堂上肯定不太平。”
    “父皇既知會不太平，為何還要離開？”
    “鸞兒，這步棋，朕必須要走。”
    封清歌皺了皺眉，道：“明明有替代之法……”
    “你父皇什麽性格，你還不清楚？”
    封於禁陰陽怪氣，但眼底卻帶著化不開的深沉。
    “與其浪費口舌勸他，不如多派點人手。”
    封清歌沉默了一瞬，不再執著。
    “我會讓阿瀾陪父皇一同去。”
    景瀾是她身邊唯一能夠完全信任，且實力足夠的人。
    “他還是留……”
    封於禁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麽，鬆口道。
    “也好，多一重保障。”
    聽到這話，封於明和封清歌心底同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時我們有完全準備，卻還因為父皇突然離世而忙碌了很久。”
    封於明用盡可能委婉的方式，表達出“你是不是想要找死”這個意思。
    “三哥，你應該知道皇位更迭會有多大動蕩吧？”
    “小五，你腦子能不能稍微你正常點，看鸞兒多穩重。”
    封清歌眯著眼睛笑了笑，並沒有說她剛才的想法和封於明基本相同。
    “兒臣相信父皇所為必有深意。”
    聽起來真情實感的話，隻換來了封於明的冷笑。
    “你們父女兩個接著聊，告辭。”
    封於明起身非常潦草行了個禮，快速離開禦書房。
    “你五皇叔野心其實並沒有那麽大。”
    聞言，封清歌沉默了片刻，道：“他曾做過的事情，不可能抹除。”
    “父皇也沒有這個意思。”封於禁眼神和藹地看著封清歌，“當你們目的一致的時候，你可以選擇信任他，但不要交付完全的信任。”
    鳳眸定定看著滿頭白發的男人，眼底並無感情波動。
    “兒臣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哈哈哈，倒是父皇多慮了。”
    封於禁笑了幾聲，心中懸浮的小石子開始緩緩落地。
    “其實，我從未想到會走到今日。”
    笑聲漸低，隱隱帶著幾分自嘲。
    “半個月之前，父皇心中還帶著不切實際的期許。”
    指甲蹂躪過手心，封清歌壓下了想要質問的念頭，柔聲道：“最多是失察而已，父皇不必如此自責。”
    “不是自責，隻是失望。”
    皇帝歎息一聲。
    “你處理奏折，朕下午便帶著他去城外山莊，此次會試，你和老五全權處理。”
    “是。”
    禦書房外腳步聲遠去，封清歌並未坐上禦案後的位置。
    “此次，你多費心一些。”
    “陛下是臣的主子。”
    半縮在袖中的手掌猶豫了片刻，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丟向身後。
    “這裏是治療內傷的藥，你帶著說不定有用。”
    玉瓶入手溫涼，景瀾抓著小玉瓶低頭沉默了片刻。
    “殿下，臣……”
    “去吧。”
    封清歌隨意擺了擺手。
    腳步聲遠去，清風吹動窗葉，一句“小心”隱含在舌尖，最後也沒有吐出。
    皇帝此次出行，完全體現了“雷厲風行”四個字。
    早朝才說要去散心，午後便帶著規模不算大的隊伍出京。
    有些事雖然還未明說，但朝臣心中都有數。
    第二日上朝之時，龍椅之上並沒有人，封清歌和封於明皆站在略低於龍椅的台階上，聽眾人上報各項事宜。
    皇帝不在，除了少數極端者和一些腦子不清楚的家夥，其餘人並不會刻意給二人添堵。
    至於那些故意的家夥，下場並不會太好。
    封於明像是吃了火藥，一旦發覺到一點苗頭，就會連打帶罵。
    沒有到砍頭貶官的地步，但罰俸祿和嘲諷還是有的。
    他原本就算不上好脾氣，說話又足夠噎人，且有理有據。
    一頓駁斥，讓人麵紅耳赤，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如今已入秋，皇叔若是覺得天幹物燥，便讓梧桐宮的人為你多燉些雪梨。”
    “這種東西，還是你自己喝吧，記得多加糖水，省得苦到。”
    台階之下，站在最前方的王承保和薛鴻振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臣要說一句，王爺畢竟是長輩，長公主殿下還是要放尊重一些。”
    總有人看不清事實，想要挑起封清歌和封於明之間的爭鬥，後果可想而知。
    “潘穀，你前些日子提出的修繕計劃，完善了嗎？”
    潘穀立即低下頭。
    “沒有完善在這裏廢什麽話！你是工部侍郎，不是路邊碎嘴子的混混！你一個侍郎連修繕工事的預算都做不好，本王倒是要和皇兄提一提！”
    封於明嘲諷幾句之後，又將工部尚書拎了出來。
    “去年禹州降水有異，你們工部也未曾得到一點消息，天天拿著朝廷俸祿吃幹飯，是覺得這份錢好拿是不是？”
    無故躺槍的工部尚書，隱晦看了潘穀一眼，見到他聳著肩膀不說話，心底歎氣。
    “臣失職。”
    “就知道說這三個字，怎麽不見你們行動！”
    “皇叔，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又何必拿出來？”
    封清歌站出來打圓場。
    “你還真是好脾氣。”封於明冷笑看著她道，“當初禹州一行，遇到亂黨暗殺，差一點回不來。福柔那丫頭的手到現在還有暗傷未好。”
    “要換做是本王，這些瀆職的家夥，全部趕回家喂豬去！”
    “天災人禍，誰又能預料得到？”
    封清歌心中無奈，卻還是要陪著封於明把這場戲唱下去。
    “如今不是已經平安？皇叔不必為本殿打抱不平。”
    封於明嗬嗬笑了幾聲，道：“本王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說完，笑容帶著譏諷站在一旁不說話。
    “嚴大人下去吧。”
    封清歌趁機讓人退下，而後詢問其他人是否還有事啟奏。
    “既然無事，李大人、馬大人。”
    “臣在。”
    “秋闈試卷審閱結果如何？”
    “此次秋闈人才輩出，我等還在細細查閱之中。”
    “何日能有結果？”
    “至少也要兩日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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