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離開三日，無論是京城還是京外皆風平浪靜。
    秋闈試卷已經閱完，已經確定進入前三甲之人的文章，送到了封清歌和封於明手中。
    封於明當日就將他手上那份丟給了還在養病的封潔謹，美其名曰，鍛煉。
    不出一個時辰，封潔謹抱著要將他淹沒的紙卷，趴在禦書房桌子上哭。
    看著他不複當初圓潤的小臉，封清歌無奈一笑。
    “你去找小六幫你看看。”
    “唔，還是算了。”
    封潔謹垮下臉，打開一本卷好的試卷，硬著頭皮往下看。
    “怎麽？”
    封清歌早就處理完了試卷的問題，如今在看奏折，隨口問了一句。
    “小六這幾天又折騰病了。”
    封潔謹隨手抓了一隻筆在試卷上寫意見。
    為了防止字跡泄露身份，送到他們手中的試卷，都是專門謄抄官，用正楷字體謄抄出來的內容。
    批注也隻是用來參考，封清歌並未阻止封潔謹過分隨性的動作。
    “上次風寒還未好？”
    算算也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到現在還在反複嗎？
    封清歌眉頭微微皺起，暫時放下了手中奏折。
    “倒也不是。”封潔謹神情有些尷尬，道，“我之前不是中毒了，小六守了幾天，又把自己弄病了。”
    小家夥嘴裏嘟囔著抱怨，但大多都是因另一個孩子不愛惜自己。
    這兩個小家夥，倒是比很多同父同母的兄弟感情還要好。
    鳳眸閃過柔光，封清歌叮囑道：“若是缺什麽便和長姐說。”
    “好的。”
    封潔謹立刻露出笑臉，搖頭晃腦哼著歌，像是得到了喜歡食物的小狗崽子。
    封清歌莞爾一笑，沒有計較他的小算計，道：“你身體如何？”
    “我身體好得很，就是吐了點血而已。”
    似乎是害怕封清歌不信，封潔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看著他清減不少的臉頰，封清歌垂眸輕聲道：“此次辛苦你了。”
    “長姐說這話就是不把我當弟弟。”小家夥故意豎起眉毛，瞪圓眼睛，假裝生氣，“我可是得到了親王世子和親王爵兩分俸祿，現在宮裏麵誰見到我都要客客氣氣。”
    封清歌笑了笑沒有接話。
    目光宛如大海般深邃，既能包容一切，又能吞噬一切。
    封潔謹臉上笑意漸消。
    “長姐，我和小六真的沒有那些花花腸子。”
    “我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隻是父皇他……”
    這兩個弟弟到底什麽性格人品，她看得很清楚。
    封清歌低低歎了一聲。
    “雖然這話由我來說不合時宜，但有些感情莫要太記在心裏。”
    臉上表情怔愣一瞬，封潔謹低下頭掩飾道：“我記性一向不好，還經常被尚書房的師父們說。”
    “罷了。”
    封清歌淡淡一笑。
    “日後隻要不出格，便隨你們開心。”
    抓著試卷的手掌微微用力，封潔謹看著手下破洞的宣紙，猛然抬起頭。
    “長姐，我們從不曾怪過誰。”
    想要怪，恐怕也沒有那個心。
    那些家夥知道從娃娃抓起，父皇自然也曉得。
    小五和小六身邊的心腹，至少有一半都是父皇有意無意安排進去的。
    在這些人潛移默化之下，這兩個孩子還能產生什麽想法？
    父皇聰明一世，最後卻在同樣一件事上麵，栽了兩個不同的跟頭。
    封清歌隱去唇邊一點點玩味。
    手掌越過桌麵按在封潔謹腦袋上，稍微加了一點重力。
    見小五下意識抬起頭，封清歌語氣不如之前柔和。
    “無論是皇子還是親王世子，若坐不上那個位置，最好的結局都是親王。”
    “長姐？”
    封潔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安。
    封清歌收回手，目光再次放在手中奏折上。
    “往後跟著五皇叔，不要學他的不著調。”
    封潔謹茫然看著她，不解話題為何突然轉變。
    “長姐不怪我？”
    “小呆子。”
    封清歌噗嗤笑出聲。
    “你又未曾做錯什麽，我為何要怪你？”
    “可是，父皇……”
    封潔謹剛說兩個字就閉上了嘴巴。
    見他一臉懊惱，早已知曉前因後果的封清歌並未拆穿。
    “以後可莫要叫錯。”
    “是，大姐姐。”
    看她沒有追問，封潔謹討好一笑，安靜開始翻看手中試卷。
    封清歌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處理事務。
    奏折一本本減少，封清歌抬手捏了捏鼻梁緩解眼睛酸澀，看到封潔謹身邊擺放的試卷，心血來潮拿了一張。
    封潔謹反應過來準備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想出去玩？”
    封清歌看著試卷上麵線條簡潔，極其抽象的四個小人，艱難辨認出是他們幾個小輩的模樣。
    “那個是廢紙……”
    封潔謹聲音越來越小。
    “就算這些紙張不會回到學子們手中，你也不該如此。”
    看著小家夥眼睛一眨一眨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封清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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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眉。”
    麵容嬌媚的少女應聲而入。
    “主子有何吩咐？”
    “你看著五皇子，莫要讓他在上麵‘亂塗亂畫’。”
    “是。”
    失去了最後一點樂趣的封潔謹痛苦不堪。
    掐著時間進入禦書房的封於明，看到封潔謹仿佛丟了魂魄一樣的狀態，忍不住一樂。
    小家夥聽到聲音回頭，要不是封清歌還在場，封於明可以保證這個小東西會撲上來咬他。
    眼見這新晉的父子二人要打起來，封清歌適時出聲，將兩人連帶著還未翻閱完的試卷，一同請了出去。
    封潔謹臨走之前，她還送了一句提醒。
    “貴妃近來身體不適，你多去看看她，不要和她起爭執。”
    抱著快要把他埋掉的試卷站在禦書房門外，封潔謹
    “母……貴妃娘娘，她怎麽了？”
    “你出事那日，她可是放棄了多年來維持的賢良淑德形象，威逼利誘帶著全宮嬪妃去承乾宮請願。”
    雖然說沒多大用。
    封於明將封潔謹懷中的卷軸分走了一半。
    “也就是皇兄年歲上來以後脾氣好了不少，清歌那丫頭又旁敲側擊了幾句，不然……”
    冷嘲一笑，封於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去看看也好，不然那些家夥又要扯些大道理，聽得人頭疼。”
    “可我如今是並非皇子，見貴妃娘娘是否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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