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天家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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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悄然而至,密林之中點燃的篝火逐漸開始蔓延。
“這些家夥竟然放火。”
萬五等人看著下方火紅色,臉上隱隱帶著些不屑。
封清歌掃過幾處火勢彌漫之處,眸色深沉。
京城近幾日未曾落雨,但林中濕氣較大,不該如此輕易起火。
如今這些火圈正好將墓穴入口圍住,若真的完全匯合,那墓穴附近的人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是頂著火焰衝出來,二是入墓穴避火。
若火勢較小,肯定有很多人選擇前者。
隻是……
鳳眸掃過幾處火勢猛然變大的方位,封清歌沉聲下令。
“滅火,不要讓火焰形成合圍之勢。”
萬五等人齊應一聲,策馬衝下山丘。
本就騷動的場合,隨著他們加入越發混亂。
封清歌並未指定他們滅掉何處的火勢。
但萬五一行目標出奇一致。
皆選擇了火勢一般,附近強者也不多的方向。
在山丘上看到幾人走向的封清歌略有些滿意地點點頭。
而後提高聲音道:“你們還準備在樹上待多久?”
夭暝衝著景瀾擠眉弄眼,景瀾無奈一笑,從樹梢上躍下。
衣袂翻飛落在封清歌身旁,倒有些像是月下仙人
前提是這仙人不要出一身黑色。
“浮屍一案有眉目了?”
“屍體所染疫病隻是尋常疫病,但他們的身份卻有些耐人尋味。”
封清歌看著景瀾,等待他的下文。
“他們互不認識,但都曾在東陵礦坑當過徭役。”景瀾說話時不忘觀察密林中情況,“此次回京因徭役年限已足,隻是路上不知在哪裏染了病,回家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這些信息並不難查。
關鍵在於這些人雖都住在京城附近,但彼此之間除了同在東陵當過徭役,無任何交集。
要將消息全部串聯起來,需要一點時間。
“可查到了疫病來源。”
“這幾具屍體感染的疫病皆不同,並無確定來源,但他們回京路上都經過了一家路邊小館。”
聽到他的形容,封清歌眉尖輕揚,追問道:“不是客棧?”
“是也不是。”
話到此處,封清歌便明白了這所謂小館,不過是提供住宿的暗娼所在。
“派了人過去嗎?”
“都已安排妥當,再有幾日就能得到確切消息。”
封清歌點點頭,景瀾的辦事能力,她完全相信。
“東陵,徭役,暗娼。”將關鍵詞單獨提出來念了一遍,封清歌微微搖頭道,“東陵是七皇叔藩地,若此事真是他們做的,恐怕還有一番麻煩。”
“七王爺對隱藏在暗處的老鼠並非一無所知。”
景瀾說完,眉宇間隱隱有幾絲倦意冒頭。
他在皇帝身邊長大,不僅了解皇帝性格,還熟知襄陽王和東陵王的行事風格。
這兄弟三人表麵上看起來性格大相徑庭,但某些地方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比如說,每個人都會下意識隱瞞得到的信息。
似乎將不信任刻到了骨子裏。
但有些時候,他們又出奇相信對方。
若這三位能坦誠一些,或許封國根本走不到生靈塗炭的地步。
抬手撫上額頭,擋住臉上表情,景瀾頂著封清歌探究視線道:“七王被帶入京城的時候,我曾和他聊過幾句。”
封清玉很忌憚東陵王,留下諸多高手看守。
他那時身上有傷,設計了極為周密計劃才見上七王一麵。
可惜那時的七王已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景瀾不得不轉移注意在其他宗室子嗣身上。
可在龍潭虎穴之中,即便找到能擔大任之人,他也無法護其周全。
最後隻能孤注一擲。
還好,如今結果遠超他的預期。
低頭看著景瀾仰望她的眼神,封清歌眉頭一點點皺起。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會讓她覺得,眼前這人隨時都會消失。
“抱歉。”景瀾錯開目光,道,“赤雲閣盯上皇室的時間,應該在先帝還是皇子的時期。”
先帝還是皇子的時期,少說也是四五十年前。
這麽久的時間,為何挑現在動手?
早已思考過的問題再次浮現心頭,封清歌麵對景瀾,直接將這個問題直問出口。
景瀾低聲道:“陛下寬宥,對皇嗣掌控不如先代皇帝。”
對此,封清歌嗤笑道:“父皇的掌控欲可不比皇祖少。”
隻是對她和封清玉太過寬容而已。
“主子也知鄭氏之亂。”
聽到他的稱呼,封清歌握住韁繩的手緊了緊。
“先帝如此寵愛鄭氏,卻也未曾讓鄭家碰過兵權。”
榮寵一時的鄭貴妃,最後落得千刀萬剮的下場,一是她自己立身不正,二是先帝從一開始便未曾將其當作可托付之人。
掌權掌兵。
缺一不可。
而太後母家就有這般能力,隻是失去孩子後,一向沉穩的太後多少有些神經質。
自斷家族前程將鄭貴妃拉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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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兵權,鄭貴妃那般受寵,也沒見她有個屬於自己的兒子。”
以前她沒心思去了解前朝舊怨,如今知鄭氏可能和赤雲閣有染,便看了不少宮中記載。
從小在宮中長大,封清歌所關注的內容自然和旁人不同。
鄭氏隻是個普通文官世家,被她那位皇爺爺一手提拔上來,在朝堂上給予了極致偏愛,卻偏偏不讓鄭家人碰一點兵權。
就連和鄭家關係相近的武官,都會找借口將其調離實權官職,給個清閑好聽的位置。
在位二十餘載的先帝不可能不清楚一個隻有朝堂上話語權的家族,在新帝上位之後會遭遇什麽。
卻還是私下裏堵住鄭家所有退路。
這份寵愛到底有多少是發自真心?又有多少是為了收回太後家族手中的權勢?
“當真是天家薄情啊。”夭暝嘖嘖幾聲,眼神玩味打量著封清歌,“不知未來的皇女閣下會是你皇祖還是你父皇。”
“樓主。”
景瀾略帶警告地看著夭暝。
“行,我閉嘴。”
夭暝聳聳肩,站在一旁不言語。
“他說的倒也沒錯。”封清歌垂眸看向景瀾,眼神清澈冰冷,“你以往看我,像是看一個需要嬌養且未長大的孩子。”
明明他們沒差幾歲。
“屬下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封清歌笑了一聲,打斷景瀾的辯解,道:“你心裏沒這麽想,但行動上卻是如此。”
“父皇他們的老毛病,你自己也不少犯。”說完,封清歌又笑了一聲,道,“我也沒什麽資格說你。”
走到這個位置上,隱瞞心思幾乎成了家常便飯,即便他們全然信任對方,卻還是會自以為是做出決定。
以為了對方好為借口,卻從來不考慮,所謂被保護者到底需不需要這種保護。
月光下她的表情有些模糊,景瀾沉默片刻後開口,沒有任何勸慰之意。
“先帝其實很看重陛下他們。”
因他知道他的殿下不需要蒼白無用的安慰。
“太後養子,母族勢力不顯。若太後未曾選擇退讓,上位的新帝也不一定能容得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戚。”
她那位皇爺爺也是個高瞻遠矚的主兒。
不過那都是前塵往事,與她無關。
“難怪他們會盯上封清玉。”
父皇等人無法下手,隻能等待下一輩。
而那時父皇膝下除去她那兩個短命的異母兄弟,隻有一個兒子。
能夠瞞過父皇和封清玉搭上線,他們恐怕也是等了許久才等到機會。
“阿瀾,沒有赤雲閣插手,結局會改變嗎?”
看著她似乎隻是隨意一問的表情,景瀾上前一步,仰視著馬背上的少女,微微搖頭。
“若是守成,或許可以。”
封清歌一笑,道:“守成?你還是那般含蓄。”
平庸無能都能解釋得這麽完美。
“屬下隻是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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