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
    邊境線在望，荒涼的風卷著沙塵，枯黃的球形野草隨風翻滾。
    西門慶勒馬停駐，目光掃過前方，眉宇一皺。
    隻見數十具穿著大宋邊軍樣式服飾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鮮血已經凝固成暗紅色，浸透了土地。
    李嗣業翻身下馬，蹲在屍體旁，仔細查驗傷口。
    片刻後。
    他站起身，沉聲稟報：“將軍，這些人皆是被一刀斃命，看傷口絕非普通高手所為，應該是宋江一夥所為。”
    西門慶冷笑一聲，“宋江這幫喪家之犬，果然去投靠遼國了。”
    他語氣譏諷，卻並不意外。
    原著中宋江征遼時，吳用就曾私下提議過接受遼國招安，如今被自己逼到絕境，所謂的“忠義”自然拋到九霄雲外。
    “既然他們逃到遼國，正好！”
    西門慶眼中寒芒一閃，殺意凜冽，“燕雲十六州……也該是時候收回來了！”
    說罷，他準備下令越境追擊。
    就在這時——
    側翼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隻見一隊約莫五十人的大宋邊軍騎兵，卷起煙塵，疾馳而來。
    為首的校尉眼神警惕，遠遠便厲聲高喝：
    “前方何人？立刻止步！此地乃大宋邊境重地，擅闖者格殺勿論！”
    西門慶麾下的白馬義從與陌刀軍，裝備製式、軍容氣勢皆與大宋士兵迥然不同，邊軍並不清楚身份，甚至誤以為是遼國的某支軍隊。
    轉眼間，這隊邊軍騎兵已衝至近前。
    為首的校尉一眼便看見了地上數十具同袍的屍體，臉色頓時大變。
    “敵襲——！”
    “嗆啷！”
    “嗆啷！”
    校尉和身後的一眾邊軍當即拔刀出鞘，迅速結成防禦陣型，如臨大敵。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麵對突如其來的拔刀相向，西門慶麾下甚至連動都未動一下，幾名陌刀軍士兵側過頭，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
    一股冰寒徹骨的殺意驟然彌漫開來！
    那是曆經屍山血海才能淬煉出的極致殺意。
    校尉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衝頭頂，額頭瞬間冒出冷汗，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眼前這支軍隊，不光人數遠勝於他們，看著也不像普通士兵，恐怕是精銳。
    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生死難料了……
    “籲。”
    一聲清越的馬嘶響起。
    西門慶輕輕一夾馬腹，策馬來到這隊邊軍之前。
    他端坐馬上，居高臨下，聲音平靜道：
    “放鬆，把刀收起來，本將乃魯東路招討使，西門慶。”
    “西門慶？！”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一眾邊軍腦海中炸響。
    校尉猛地抬頭，緊緊盯著西門慶。
    那張俊逸非凡的麵容，座下那匹神駿異常、通體雪白的寶馬……
    他腦海中立刻想到了近幾日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
    “撲通！”
    校尉慌忙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末……末將李雲，參見西門將軍！末將有眼無珠，衝撞將軍虎駕，罪該萬死！”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啊？！真的是西門將軍！”
    “是滅了田虎的西門大將軍！”
    “我的天……”
    李雲身後那些原本警惕的士兵瞬間嘩然，眼中爆發出一絲狂熱與崇拜。
    西門慶以雷霆萬鈞之勢剿滅河北巨寇田虎、平定一方大亂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北方邊關。
    他的事跡甚至已經傳得近乎神話。
    此刻親眼見到這位傳奇人物，怎能不激動？
    “參見西門將軍！”
    “參見西門將軍！”
    所有人慌忙下馬行禮。
    西門慶微微頷首，隨後指向地上的邊軍屍體：
    “本將追擊賊寇宋江餘孽至此，這些邊軍弟兄，便是被那夥亡命之徒所害。如今賊寇已逃入遼境，本將正要越境追剿。”
    李雲點頭：“原來如此。”
    下一刻，他意識到了什麽，神色一怔：“將軍要越境追剿？”
    “萬萬不可！”
    李雲急聲道：“將軍，賊寇既已越境，按朝廷律令，便不能再追了！”
    “若貿然越界，恐引發兩國爭端，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堪設想？”
    西門慶聞言，輕聲一笑，指著北方蒼茫的山巒輪廓，“你們看看前麵，那是什麽？燕雲十六州！華夏故土！祖宗傳下的疆域！至今已落入敵國近百年了。”
    “一味的龜縮防守，畫地為牢，燕雲十六州就能自己長腳跑回來嗎？！”
    這番話一出，李雲和那些年輕的邊軍士兵聽得血脈賁張，胸膛劇烈起伏。
    身為軍人，誰沒有收複故土的夢想？
    可恨大宋以文馭武，將士們根本沒有話語權。
    而皇帝和那些文官老爺們隻知歲幣求和，寧願將白花花的銀子送給敵國買平安，也不願多花一個銅板整軍備戰。
    他們也隻能空悲切。
    “出發！”
    西門慶揮手下令，率軍出發。
    原本熱血上頭的李雲見狀，一個激靈，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再次搶步上前，張開雙臂攔在前方，聲音急切：
    “將軍！萬萬不可衝動！前方不遠便是朔州，城中駐紮著八萬大軍，守將乃是耶律國珍、耶律國寶兄弟，皆是遼國悍將！將軍以這數千之眾深入敵境，無異於……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耶律國珍？耶律國寶？”
    西門慶聞言，眉頭微蹙，“本將隻聽聞遼國有耶律四將，這二人……是何來路？”
    李雲急忙解釋：“將軍明鑒！這耶律國珍、國寶，都是遼國皇帝之侄子，同為遼國上將，有萬夫不當之勇，且手握八萬重兵……”
    西門慶聞言，想起來了。
    原著中的確有這兩個人物，其中一人不知是誰和董平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後因分神被殺。
    總體來說，實力平平。
    西門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原來是無名小卒，插標賣首之輩。”
    說罷，繼續策馬向前。
    “將軍……”
    李雲見狀，急得額頭青筋直跳，汗水涔涔而下。
    西門慶能剿滅田虎數十萬大軍，他對其實力自然深信不疑。
    可深入敵國，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他實在是難以理解。
    西門慶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焦急的李雲，淡淡一笑：“李校尉，看來你並不了解我。”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夾馬腹。
    “駕！”
    照夜玉獅子長嘶一聲，化作一道白影，踏入遼國領地。
    趙雲的白馬義從，李嗣業的陌刀軍緊隨其後，隻留下漫天翻滾的煙塵。
    “將軍！”
    李雲僵在原地，望著遠去的煙塵長龍，心中震驚不已。
    他身後的士兵們也麵麵相覷，低聲議論起來：
    “西門將軍……這是何意？”
    “能剿滅田虎，定不是莽撞之人啊……”
    “可前麵是八萬遼兵啊！這……”
    李雲猛地一跺腳，臉色煞白，“快！快馬加鞭，速去稟報守將！”
    說罷翻身上馬，帶著滿腹的驚疑和憂慮，向邊關大營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