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萬思皆作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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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惜昭臨走前,還是洗盡棠花流蘇金耳墜上殘留的血跡,好生包裹後私下去見了許諾。
昔日婀娜多姿,精明能幹的醇品閣女老板許諾,幾經波折,如今披頭散發,蓬頭垢麵躺在獄中,失血導致她麵色極為蒼白。
元惜昭從前救下她時,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最終兜兜轉轉,仍是走上不歸路。
想起許諾狠絕的汙蔑和指認,元惜昭神色複雜站在她麵前,開口聲音透著寒意,“許諾,三皇子是不是也在塔雅?”
許諾並不應答,如一灘爛泥趴在那裏,若不是一呼一吸間,發絲的微顫,也難辨她是否活著。
元惜昭蹲下來,展開手中的耳墜,“這金耳墜倒是好看,不愧是早年間三皇子給京中貴女們送的拜禮。”
說到此,許諾周身顫抖的幅度明顯加大。元惜昭歎息道:“隻是那時,你恰被流放,又是怎麽會有這耳飾呢?”
瞬間,許諾撲向她的手,元惜昭閃身,許諾就仰麵死死盯著她手中的耳墜,又猛然垂下頭,再也不看,了無生趣道:“這耳飾……是我來塔雅覺著好看買下的。什麽三皇子,我都不知道!咳咳…”
情緒激動下,許諾虛弱咳起來,“咳咳……是我對不住你,醇品閣一事,是我一手謀劃的,你叫人來給我定罪吧。”
聽她這麽一說,元惜昭一把拉起她,直直盯著她的眼睛,“許諾,我當時救下你,是為了讓你為別人賣命,為別人頂罪的嗎?”
看到許諾眼中一片空洞絕望,元惜昭撒手背過身去,“在眾人麵前,你要我認罪,在我麵前,你認自己罪。你到底為什麽要自毀前程?十五條人命,滿城風波,兩國交戰,你擔得起嗎?!”
許諾隻是不停念叨著,“是我,是我……”聲音越發哽咽起來。
“啪!”棠花金耳墜的光一閃而過,從元惜手中墜下。許諾幾乎同時,就發動全身都力量,用手去接那耳墜。
一是怕她二次自戕,二是這金耳墜象征什麽不言而喻。元惜昭不如她意,接住耳墜就將它擲出牢門外。
“啊!還給我,還給我!那是他送我的!”許諾神情癲狂,就要拚命爬起來。
元惜昭一閉眼,恨鐵不成鋼,“許諾,溫晏他值得你這樣為他賣命嗎?”
許諾卻是置耳不聞,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半哭半笑,“你懂什麽?他愛我,他愛我……我也愛他…”
元惜昭徹底被氣得哭笑不得,“你清醒一點兒,溫晏出了名的風流,你這般寶貴的金耳墜,不過是他廣送京中貴女的玩物退品罷了,談何真心?”
元惜昭預估時間不多了,語氣沉靜下來,最後勸說道:“許諾,你現在不說,我走後,就隻有無盡的酷刑讓你從實招來了。”
過了片刻,寂靜下隻有許諾的抽噎聲,元惜昭離去的每一步都很慢,她從心底希望許諾能有一絲悔意,可惜並未等到。
獄卒見元惜昭出來,就去落鎖。就在這時,元惜昭聽到身後傳來許諾的聲音,“我愛他,願意付出一切。你呢,你又是打算怎樣對待太子的?”
元惜昭腳步一頓,輕笑一聲,“與你何幹?”
在去找阿極的路上,元惜昭拆開了元府帶來的信。她的臉上浮現出瞬間的空白,一時之間,她實在想不出該作何感想。
滿目荒唐,她抵製萬般的“屠城”一事,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元兆信誓旦旦在信中強調此舉一起,亂戰畢生,再加上她裏應外合,他自然有辦法將溫冽陷入眾矢之的,為元氏複仇。
從前元惜昭隻覺是皇家先欠元氏的,元兆有所籌謀,護元氏一族是理所應當。因此,她甚至容忍元兆利用她,畢竟也是她的職責所在。
可如今,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從小教誨她從仁向善,家國情懷的人,卻是早已被仇恨蒙蔽,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可以犧牲眾多無辜之人性命!
她向寧歸悅許諾三日,沒有過多時間讓她停下來耽誤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元惜昭一步一印走著,那粉碎的信紙迷蒙著黃沙飄蕩在風中......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問題,溫承嵐偏頭出神看著窗外的月色,隻覺今夜的月色過於慘淡了些,他已想好怎麽讓元惜昭全身而退,隻待天明,就去找元惜昭。
天方透白,溫承嵐就隨意給身上的傷口換了藥,藥香彌漫,烏絲尚未束起,披散在青白銀紋袍上,臉上血色還為完全恢複,莫名有種破碎的美感。
“殿下......"門外就傳來廷陽藏著一絲急切的聲音。
聽出廷陽的欲言又止,溫承嵐忙啟門問道:“廷陽,何事?”
廷陽勉強笑了笑,掩蓋著什麽,“就是看看殿下是否起身,早膳已備好,殿下先與我去用膳吧。”
溫承嵐並不動身,敏銳地看著他,“你有事瞞著我吧。”
“沒!沒——”廷陽第二聲還未說出口,一個小巧玲瓏的身影就猛然竄到院中。
餘嫋淚眼婆娑,直直跪在溫承嵐麵前,迫切道:“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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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發現自己未改口,趕忙重複一遍,“元大人失蹤了!”
溫承嵐全身一涼,瞥了廷陽一眼,扶起餘嫋,穩住語氣“別慌,她來找了我後,沒回去嗎?”
說是別慌,麵對其餘事他皆能沉穩,可但凡牽扯上元惜昭就是隻戳他命脈,隱在袖中的手早已微微顫抖。
聽完餘嫋說的,溫承嵐即刻對著廷陽道:“發動所有力量,速去查軍中有何異動?”
“不用查了!”寧歸悅邁入院中高呼,行至溫承嵐麵前行禮,又放低聲音,“那西戎阿極將軍傳書來了,說帶元大人去西戎了……”
她說著說著聲音更低了,“他們邀太子殿下明日出城會見思結麒議事。”
“不可!”廷陽激動起來,也顧不得禮儀,搶先喊道。
餘嫋也慌道,“小姐,在他們手上嗎?!”廷陽狠狠剮了她一眼:“你別胡說,你家小姐和西戎人相識,怎麽可能有危險?”
“廷陽,你住口。”溫承嵐首次對廷陽這樣冷聲。
又對著寧歸悅道:“辛苦將軍繼續查著醇品閣一事,我已知曉,其餘我自有安排。”
寧歸悅想到元惜昭走前和她說的話,心想這兩人本質上真是疊模疊樣,什麽都想獨自承擔,不讓別人插手。
“殿下若真要去,該讓臣下派軍隊護衛。”寧歸悅倒是沒太大意外。
溫承嵐微微點頭,“將軍先去忙軍中事務吧。”又安撫了餘嫋。
寧歸悅,餘嫋走後。廷陽就跪了下來,“殿下,算我求你,明日你萬不可去!”
溫承嵐蹲下扶住他,“你這是作甚?起來吧。”
廷陽太了解溫承嵐為了元惜昭是什麽火坑都敢跳,他下了死心要勸住他。
“她上次騙殿下,殿下為了快速趕來,走了危機重重、變幻莫測的禁路,留下滿身傷。”廷陽緊緊握拳,“這次呢,要聯合西戎騙殿下的命了吧。”
溫承嵐臉色一沉,“廷陽!休要這般說。”又強勢將他扶起,就拂袖回房閉門。
“殿下自幼聰穎,連我都覺蹊蹺,您怎會看不出這是一個圈套?”廷陽還不甘心呼喊著。
隔著門扉,他聽到溫承嵐的回音,“廷陽,她是我此生認定的人,一點風險也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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