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重來仍心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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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惜昭麵上才要露出疑惑的神色,玄鄔腳步一頓,改了主意,“算了算了,你跟上。”
    親眼看到溫承嵐,應該更能讓她重新平靜下來。
    元惜昭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一行人快步趕去棲蘭榭。
    青紗帳幔輕蕩,溫承嵐蜷縮著身子躺在床榻上,額頭冷汗密布,無意識時痛苦表現出來。
    他眉頭緊蹙,緊咬著牙關,一手無知無覺死死按在腹部,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顫。
    元惜昭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目光凝在溫承嵐的身上,覺得左胸口處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燒灼著,悶悶的,讓她呼吸都變了。
    怎麽會這樣,這人的身體原是這般不好麽……
    距離她走沒隔多長時間,想起溫承嵐主動讓她回去,想來那時他已經難受了。
    元惜昭心中一沉,泛起名為懊悔的漣漪,她該早發現的。
    驟然,溫承嵐渾身一震,嘴角溢出血來。
    正在幫溫承嵐診脈的玄鄔猛地轉頭衝著元惜昭,“他沒大礙,你冷靜下來!”
    元惜昭一怔,有些一頭霧水,她也沒什麽很劇烈的行為,她一直就靜靜站在一側而已呀。
    不過聽到玄鄔說溫承嵐沒大礙,她還是覺得放鬆了不少。
    元惜昭走過去,試探著問玄鄔,“可是,他好像很疼,前輩能不能讓他舒服一些。”
    吳厭將溫承嵐嘴角的血跡擦幹淨,準備好了溫水。
    玄鄔沒有回答元惜昭,從腰間掏出小瓷瓶,取出藥要給溫承嵐服下。
    吳厭半扶起溫承嵐,藥塞進了他口中,又喂進去水。
    “咳咳咳……”轉瞬溫承嵐全吐了出來。
    他齒間溢出無意識破碎的呢喃,“昭昭……”
    元惜昭靠得近,聽得一清二楚,她隻覺一陣酸漲的感覺。
    她快一步坐在床沿處,接過溫水,接過玄鄔手中的藥喂給溫承嵐,“我在。”
    許是元惜昭的聲音有安撫作用,溫承嵐平穩地吃了藥。
    玄鄔偏頭一臉複雜地看了幾眼元惜昭,他差點就要以為元惜昭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為何他病中會喚我的名字?”元惜昭抬眸問道。
    元惜昭疑惑的神色做不得假,玄鄔和吳厭都沉默片刻。
    元惜昭又看向溫承嵐,明知他在昏迷中,不會回應,她繼續說道:“算下來,我們才見過三麵。”
    吳厭突然有些懷念廷陽在,這樣也不用他來想這些話要如何說,他最不擅長說了,從前也覺多說無益。
    終於想出了三言兩語,吳厭道:“許是元姑娘午間與公子用膳,公子昏迷前印象深刻。”
    這不說還好,聽此一說,玄鄔眉頭一挑,對著元惜昭,“哦?小昭午間來找溫公子用膳?”
    元惜昭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坦然承認,“嗯,我特地讓廚房備好了清淡小菜和藥膳過來。”
    玄鄔一時都沒心思先管元惜昭為什麽會來找溫承嵐用膳了,他擰眉道:“他身體虛弱,尤其胃疾嚴重,過去你們公子是不是有段時間心生鬱結,寢食難安?”
    話問的是吳厭,但元惜昭也有種被質問的感覺。
    吳厭想了想,堅定點了頭,何止是有段時間,該是以年計數。
    心生鬱結.....因為什麽呢?元惜昭不由想著,溫承嵐的事她都想知道,可到現在為止好像也沒弄明白幾件。
    玄鄔看向元惜昭,“他午時用膳用的多嗎?”
    元惜昭如實說了,“還算正常,我給他布的菜。”
    "這才是最不正常的。”玄鄔皺眉,“以他現在這般情況,肝鬱氣滯,脾胃失和,正常用膳 ,胃脘定刺痛如針錐,疼痛難忍。”
    元惜昭聽出了其中弦外之音,所以溫承嵐是一直忍耐著疼痛,一邊強迫自己吃下去。
    她垂眸看著床榻上的溫承嵐,神色複雜,這人總是給她朦朦朧朧,風輕雲淡的感覺,像是蒙了一層霧。
    當著她的麵不動聲色,卻在昏迷疼痛時無意識喚著她的名字。
    而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的難受,自己好像也感同身受一般。
    這是為什麽呢?
    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卻生生在心口消散著無影無蹤,抓不住蹤跡,悵然若失。
    她垂首道:“是我思慮不周,沒考慮周全他的身體。”
    玄鄔可不想元惜昭再激動,“無事,慢慢調理,會好起來的。”
    服了藥,溫承嵐身體肉眼可見舒展開來。
    玄鄔收好東西,對著元惜昭,“好了,小昭,帶我去見姝尹才是正事。”
    吳厭見玄鄔這就要走,還是不大放心,欲言又止。
    玄鄔拍了吳厭的肩,提點道:“他的外傷好得差不多了,至於內傷,心神暢達為佳。”
    元惜昭是想留下來的,但又覺沒有什麽合適的理由留下。
    猶豫間,被玄鄔不知不覺帶著往外走。
    “元姑娘,你明日還來嗎?”吳厭送出幾步,玄鄔說的話,他全然記在了心中。
    要說讓溫承嵐心情好,元惜昭定是那獨一無二的人選。
    元惜昭腳步一頓,原以為這次和溫承嵐用膳害他胃疾發作,沒人怪她就算好了,吳厭的語氣是希望她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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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來。”元惜昭還沒有開口,玄鄔搶先回道。
    元惜昭忙說道:“我來。”
    玄鄔暗自歎息一聲,他盡力了,真是攔都攔不住。
    出了棲蘭榭,元惜昭不急走,“前輩為何要替我作答?”
    玄鄔瞥了她一眼,撫了撫胡須,“不管你信不信,你去見他有利有弊,一朝不慎,恐弊大於利。”
    元惜昭還欲再問,玄鄔嬉笑著,“別說了,當務之急,快帶我去見姝尹。”
    難不成她還會害溫承嵐不成?元惜昭摸不著頭腦,但也知道玄鄔這是打定主意不說明白。
    既然如此,元惜昭走到前麵,“前輩跟我走便是。”
    正殿處,桂三正在階梯最上麵與人議事,元惜昭微提衣裙順著一步一步登上去。
    玄鄔跟著,才邁上台階就被人攔住,“正殿議事,非族人禁止靠近入內。”
    “小昭,你快讓他們放我進去。”玄鄔伸著脖子向元惜昭喊著。
    元惜昭轉頭,麵無表情,語氣略有無辜:“前輩,這是族中規定,我也不能更改。”
    玄鄔遙遙看著桂三的身影,“你答應了我帶我見姝尹的。”
    “前輩不是見著了嗎?你在此也能看到桂三奶奶。”元惜昭自然道。
    桂三還在,玄鄔不敢動手,隻能站在原地,真就“見”了桂三。
    元惜昭往上走了幾步,轉頭道:“前輩過去所為,如何讓桂三奶奶原諒呢?”
    玄鄔一愣,都不伸著脖子去看桂三了,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你懂什麽……”
    元惜昭沒有管玄鄔說什麽,那些過往,隻有桂三奶奶有資格評判,他們都沒有資格幹涉。
    桂三見元惜昭來了,慈祥一笑,“小昭來的正好,京中傳了信,新帝登基了。”
    元惜昭恍然一瞬,她沉默片刻,“那先帝呢?之前的陛下。”
    話一出口,誰都沒想到,元惜昭會關心在此。
    桂三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小昭想起什麽了?
    但若真想起來了,應該不能還如此平靜單純問這麽一句。
    “先帝病重自願退位,不知所蹤。”桂三說著,仔細觀察著元惜昭的神態。
    聽到“病重”之時,元惜昭不自覺咬了下唇。
    桂三趕快轉移了話題,“忠蠱已解,新帝登基。小昭,今日族人重點商議之事便是元氏入世還是隱世,得有個定奪。”
    “朝廷的意思也是給我族自由抉擇的機會。”
    隱世,自此封了雲川,元氏退出朝堂,再也不沾染是非,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入世,元氏中人仍能出入京中,參加官員選拔,爵位世襲,封王拜相,輔助治理大景江山。
    “族人們大多的意思是?”元惜昭沒急著說她的想法。
    桂三指尖輕點在簪花木杖上,“他們皆聽你的。”
    “桂三奶奶……”元惜昭正以為是桂三自己的說法。
    一旁有來議事的代表接聲道:“爾等皆聽族長的。”
    元惜昭一怔,“此事幹係重大,需得萬分謹思,過三日再給朝廷答複。”
    桂三目光飽含欣慰,點了點頭,“沒問題,朝廷給了我們七日抉擇。”
    天色漸晚,元惜昭回到倚月庭,一路上都在想出世隱世一說。
    其實她隱隱有了答案,又恐一步錯步步錯。
    她看著天際閃著幾顆星星,她突然明白了元兆從前的一些處事行為。
    肩上擔著一族興衰,背後是數千餘人的性命。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他們付出了那麽多,才叫元氏基本脫離苦海。
    棲蘭榭,溫承嵐緩緩睜開了眼,緩過神來,能感受到疼痛消散了不少。
    吳厭見他醒了,忙將玄鄔吩咐的藥抬去,將溫承嵐扶做起來:“公子,玄鄔族老說您醒來得立即服藥。”
    溫承嵐接過麵無表情咽了下去,“玄鄔族老來過?”
    吳厭回道:“公子昏迷,屬下去找的。”
    吳厭不知溫承嵐代替元惜昭受反噬一事。
    他想了想,想著溫承嵐知道元惜昭也來過應該會高興,“元姑娘也來了。”
    溫承嵐兩手撐著坐直了,一時錯愕,“她怎麽來了?她看到我……”
    即使每回疼到最後,他意識不大清明,但他也知道模樣定是很狼狽。
    他不願元惜昭看到,從前不願,現在更不願。
    “恰好元姑娘與玄鄔族老在一起,就跟著來了。”
    吳厭陳述著,“公子昏迷中喚了元姑娘的名字,元姑娘還留下陪了公子一會兒。”
    說完,吳厭暗自湧出一線成就感,覺得這麽說,肯定有益於溫承嵐心情愉悅。
    溫承嵐猛然抬頭,“吳厭,我可還說了什麽荒唐話?”
    溫承嵐的心猛地提起來,臉色都又變得蒼白,要是,要是他無意識說了什麽,定會嚇著元惜昭,他……
    吳厭見和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樣,忙回道:“沒有,公子隻是喚了元姑娘的名字。”
    溫承嵐鬆了口氣,卸了力躺下去,偏過頭去,神色晦暗不明,“吳厭,你知道她忘了我,我不願她再想起那些事。因此,你是必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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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屬下遵命!”吳厭抱拳道。
    溫承嵐悶聲道:“再同我細細說說今日是何情境。”
    吳厭冷情至今,連他都聽出溫承嵐滿滿的在意。
    他不明白,溫承嵐一邊不想元惜昭想起她,一邊又不想錯過元惜昭一點兒消息。
    元惜昭記得其餘所有人,唯獨忘了溫承嵐……
    要是沒有溫承嵐的命令,吳厭早打算找機會告訴元惜昭。
    但暗衛準則,就是聽令行事,他不能違抗溫承嵐的命令。
    吳厭無波無瀾盡量細無巨細說了在溫承嵐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
    溫承嵐垂眸細細聽著,聽到元惜昭喂他服藥一事,微皺了眉頭。
    他這孱弱之軀,他防不勝防,無意識時還是會麻煩到元惜昭。
    溫承嵐神色懨懨,“下回我若失了意識,不要讓她知道。”
    這回吳厭隻是輕微應了一聲,他首次生出不能絕對順從溫承嵐的想法。
    他雖不是很懂情愛一事,但也算看了溫承嵐為了元惜昭什麽不都顧的樣子。
    即便是他,也覺著,溫承嵐失了意識時,最能救溫承嵐的恐還得是元惜昭。
    見溫承嵐才醒來,精神好了很多,也不打算繼續睡。
    吳厭取出一封金箔邊緣的信來過溫承嵐,“公子,京中來信,新帝已順利登基。”
    溫承嵐緩緩撕開信封,展開順著讀了一遍,放回去遞給吳厭,“你看看,吳厭。”
    “有意思,我在位時,便要管我後宮一事,我病重退位,還疊疊不休。”
    吳厭看速看過,什麽先帝是病重退位,那駕崩之後需得皇後陪葬,應召皇後元氏早做準備。
    “他們真是放肆。”吳厭冷言道,溫承嵐還活得好好的,就有老頑固迫不及待操心溫承嵐的身後事。
    難怪廷陽一直在京忙碌,抽不出身。
    溫承嵐鳳眸微眯,裏麵盡是寒涼,不見白日的柔和,他指尖點在床榻沿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
    “吳厭,備筆墨,今夜就將信傳回去。”
    吳厭去院中的書房取來筆墨,等溫承嵐吩咐。
    “陪葬?”
    溫承嵐冷哼一聲,“這大臣既然如此為我堪憂,憂心我黃泉之下無人作陪,那便賞他作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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