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重來仍心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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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月庭幽靜,偶有枝頭的百靈鳥跳躍發出鳥鳴聲,窗欞雕花透著光。
    元惜昭長密道羽睫毛輕顫,鼻間縈繞著清冽陌生又熟悉的藥香,耳際傳來心跳聲。
    她微微睜開眼,鋒利白皙的下頜,銀白的發絲,俊逸的眉眼,瞬間湧入她的眼簾。
    元惜昭閉上了眼,不可置信揉了揉眼,又睜開,視線一片清明。
    她動作間,溫承嵐垂首,帶著劫後餘生的輕鬆,柔聲道:“你醒了?”
    退熱後,腦子還有些暈暈的,元惜昭看著眼前的人,半張著口,卻沒有發出聲音,一切都那麽虛幻,不真實。
    直到她一動,溫承嵐不得不施加些力道以防她摔下去。
    元惜昭環顧周身,瞳孔一震,她怎麽在溫承嵐懷裏的?還……還壓著他的雙腿!
    元惜昭忙彈跳起身,“公子,你的腿沒事吧?我冒犯了。”
    懷裏落了空,溫承嵐眸中閃過一絲落寞,聽到元惜昭的稱呼,一時更是五味陳雜,冰火兩重天。
    她沒有記起他,夢魘中全是無意識的。
    他應該是該慶幸的,那把一直懸著的刀還沒有落下。
    元惜昭醒來,沒有先驚奇他怎麽會在,而是先關心他的腿,怕壓著他的腿。
    她總是這般……無論何時,總是先關心他。
    溫承嵐整理了一番覆蓋在兩腿略微皺起的衣袍,以免露出那隔著衣物都能略微看出的兩腿無力綿軟模樣,實在是不好看。
    他不想讓元惜昭看到。
    “昭昭放心,無礙,本就沒有什麽知覺。”溫承嵐順口回道。
    聽溫承嵐這麽一說,元惜昭指尖緩緩攥緊,她醒來大致判斷出自己多半是夜間起了熱,可是怎麽心口會有酸脹的感覺。
    溫承嵐遽然覺心裏一下刺痛,並不強烈,但也確實存在。
    他率先抬眸朝元惜昭望去,元惜昭睜著明媚的杏眼,似有些困惑,微皺著眉。
    溫承嵐以為元惜昭哪裏還在很難受,擔憂道:“燒是退了,還有哪裏難受了?”
    元惜昭去一旁的案桌前喝了幾口溫水,拉過椅子坐在溫承嵐麵前,一臉認真回答道:“不是生病的感覺。但是,有些奇異的感受。”
    她抬手指了指心口處,“這裏感覺有點酸脹。”
    元惜昭垂頭想了想,她一眨眼,看向溫承嵐,帶著茫然的困惑,“好似每次見了公子,總會各種鮮明的奇異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見溫承嵐深深的看著她,眼中好似有什麽要已出落,元惜昭以為他是誤會自己身體不適,憂心不已。
    她忙補充道:“不過,隻是有些特別,我一點兒也不討厭,甚至還覺著挺有意趣的。”
    “昭昭,你過來。”
    溫承嵐如常般輕柔的聲音傳來。
    元惜昭拿不準他是什麽主意,還是順從往前湊了湊,坐在椅子上怎麽都隔著一段。
    她作勢要半蹲下,才欲屈膝,衣袖受力被猛然一扯,溫承嵐一手環住她的後腰,將她帶入了懷中!
    元惜昭下頜撞到溫承嵐肩上,她瞪大了雙眼,暈暈的,恍惚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溫承嵐緊緊擁著她,她看不到溫承嵐的神態,但是沒有想反抗。
    甚至她習慣性一般緩緩抬起手搭在溫承嵐後背,指尖觸及他突出的蝶骨,還分神想著這人怎麽那麽瘦,身體會好才怪。
    心裏又是一陣酸澀,她緩緩開口,“公子?”
    溫承嵐春風化雨中帶著一絲喑啞的聲線響在耳際,“就一會兒……”
    那些不能宣之於口的,盈滿了整顆心,壓抑不住的愛意,隻能於這一小會兒的相擁中喧囂。
    是什麽聲音有節奏地一陣快過一陣。
    元惜昭恍然後才發現是自己心跳如擂,二人的心跳聲幾乎重合。
    為什麽?為什麽?
    她想問的太多,又不知從未問起,如何問。
    她眨了眨眼,眼角不知不覺微微濕潤,暗自覺得自己不該是什麽都不明白的。
    心頭好似有一顆埋藏在最底部不見天日的種子生了根,試圖不斷衝撞著,試圖尋得一線生機發芽。
    元惜昭心緒翻湧不寧,溫承嵐自然不好受。
    心中像是被灼熱的鎖鏈狠狠纏繞,疼得不得喘息。
    溫承額見溢出一層冷汗,將舌尖咬出了血,以此保持自己清醒,不失控捂住心口,也不至於昏厥過去。
    即使這般,溫承嵐不退反進,帶著飛蛾撲火獻祭之勢,他更加用力擁著元惜昭,貪戀著如此時光。
    他寧願痛,寧願痛,隻要還能陪著她。
    就算把命交付出去都可,隻要是她,是他心心念念的昭昭。
    自從親眼目睹元惜昭借著他的手將匕首插入她的胸膛,刀刃存進。
    何嚐不是插入他的胸膛。
    他知道他沒救了,早就沒救了……
    兒時相逢,少年時相愛,鸞鳳和鳴,又和離訣別……糾纏不休,他們的生命中早已分不清彼此。
    在這一刻,溫承嵐生出了許多不甘,隻覺周身都在發冷,他一直都所求不多,唯此而已,可上天總不放過他。
    先帝溫冽一心想他繼承帝位,溫晏眼紅先帝偏愛他,卻不知皇室哪來的愛?不過是每個環節都是算計的一環。
    即便如此,到了駕崩之前,溫冽也沒完全信任過他,沒有絲毫溫情,隻交代留的後手,讓他一定要去尋賀璋。
    溫冽是一代明君,卻絕對不是一個好父王。
    太後滿心懷著對兄長溫承軒的愧疚,自他出生就全將她視作溫承軒罷了,他能理解作為一個母親親手犧牲自己親子的痛苦。
    他不忍再看她深陷痛苦,默默順從了。隻是偶爾聽到太後喚他“軒兒”的時候,還是會有一陣恍惚。
    他自小比誰都清楚,他不過是母後心中的一個替代品。可是他又必須存在,以此彌補她心裏那一片可怖的空洞。
    因溫承軒的死,溫冽到死,太後也沒有原諒他。
    可想想溫冽又何嚐不愧怍呢?要是不愧,怎會遺旨中授命他登基的稱號為“靖軒”。說白了,溫冽不過也是在他身上找著已逝的溫承軒的影子。
    隻是帝王要斷舍離,要學會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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