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訝然，“陛下還有事要與臣說？”
    李世民盯著他道：“程俊，你知道你剛才是什麽行為嗎？”
    程俊不假思索道：“臣剛才的行為，是直臣行為。”
    李世民冷聲道：“你剛才是在進讒言！”
    “蜀王，還有梁王，是朕的兒子，你卻說他們身上流淌著一半前隋的血，這是在離間朕和他們的父子之情！”
    程俊迎上李世民的目光，反問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楊妃娘娘，不是前隋公主？”
    李世民道：“楊妃是前隋公主不假，但她絕對沒有反唐複隋之心。”
    程俊問道：“既然楊妃娘娘是前隋公主，那麽，臣說蜀王和梁王兩位殿下，身上流淌著一半的前隋血液，就沒有錯，對吧？”
    李世民瞪著他道：“你說她想行偷梁換柱之計，不是讒言，是什麽？”
    程俊奇怪道：“陛下的話，已經說明臣針對的是楊妃，陛下剛才卻說臣在離間您和兩位殿下的父子之情，這不就很奇怪了嗎？”
    “如果陛下想要改口，說臣在離間您和楊妃娘娘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之情，那臣就更奇怪了。”
    程俊沉聲道：“楊妃娘娘派人跟蹤太子，如果今日，臣跟太子不是去青樓設伏，而是去逛青樓，敢問陛下，嚴海這一回奏，楊妃娘娘會不會來陛下麵前，說太子的不是？”
    “......”
    李世民聞言，眸光瞬間清澈了，他忽然想到楊妃今天過來給他剝葡萄，現在想來，哪是在剝葡萄，她分明是已經知道太子去青樓的事，是來他這裏借機說是非。
    想到這裏，李世民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這時，程俊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陛下，您是明君，臣不敢有絲毫欺君之言，臣剛才說楊妃的話，實際上也是說給您聽。”
    程俊緩緩說道：“所謂偷梁換柱，說白了就是以次充好，以假代真，臣希望陛下明白，太子是以次充好中的好，以假代真中的真，莫要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覺得好的不好，真的不真。”
    說著，程俊情真意切道：
    “陛下選臣當太子的老師，臣就得對太子負責，太子現在遭人算計，臣身為他的老師，焉能不出來，替他說上幾句？”
    李世民聞言，上下打量著他，仔細想想，程俊剛才針對楊妃的話，不僅是在針對楊妃，也是在幫太子，歎了口氣，說道：
    “你這個太子老師，比褚亮，歐陽詢他們，當的稱職多了。”
    程俊秒懂他的言外之意，說道：“陛下是說，臣涉及了立儲之爭？”
    李世民哼道：“滿朝文武，麵對立儲之爭，怕得要死，將此當做雷池，不敢逾越半步，你倒好，在雷池裏麵跳起舞來了。”
    要是讓你知道什麽叫蹦迪，你還不得說我在雷池蹦迪......程俊幹笑了一聲，隨即收起笑容，嚴肅說道：
    “陛下，立儲之爭，前提是國家沒有儲君，我大唐既有儲君，何來的立儲之爭？”
    “臣之所以三番五次的幫太子說話，就是覺得太子日後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儲君。”
    “臣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大唐的未來。”
    李世民被他的一番話，說的感觸良多，許久，他長歎一聲，說道：
    “好吧，朕為剛才說你在進讒言的話道歉，你是對的。”
    程俊正色說道：“那也是因為陛下明辨是非，正是因為陛下明辨是非，所以臣什麽話都敢說。”
    李世民哼哼了一聲，被他說的心情愉悅起來，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已經黃昏，擺手說道：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程俊笑道：“臣告退。”
    說完，他行了一禮，走出了甘露殿。
    終於把事情解決了，想來楊妃往後的一段時間，不會被李世民待見......出宮的路上，程俊心滿意足，揪出了畫像之人，他的心裏一下子舒坦多了。
    看來，今天晚上能睡個好覺......
    程俊心裏想著，快要走出承天門時，忽然一個女人麵容淒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程俊，你好狠的心！”
    程俊一怔，頓住腳步，看著攔住他去路的楊妃，先是行了一禮，說道：“楊妃娘娘此言，我聽不懂，什麽意思？”
    楊妃咬著嘴唇，說道：“我在宮中，是個無權無勢的婦人，你難為我，還不算狠心嗎？”
    程俊眼瞳一凝，說道：“那怎麽辦，我再參你兩本，狠心到底？”
    看著楊妃呼吸一滯的模樣，程俊直接向前走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邊和她擦肩而過，一邊淡淡說道：
    “楊妃娘娘，聽我一句勸，跟太子有關的事，以後少摻和，太子是個眼裏能揉沙子的人，我不一樣。”
    “我會動真格的。”
    說完，程俊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出宮。
    出宮之後，程俊騎著汗血寶馬，朝著懷德坊程府而去。
    ...........
    回去的路上，長安城中已經開始實行宵禁。
    程俊回到程府門口，剛一下馬，便聽到程忠的聲音：
    “三郎回來了！”
    程俊看著他從府中走出來，笑著跟他打了一聲招呼，隨即將韁繩遞給他，這時發現程忠麵帶憂色，問道：
    “忠伯，愁什麽呢？”
    程忠指了指府內，歎道：“郎主和大郎，二郎在堂屋吵起來了。”
    怎麽又吵起來了......程俊一怔，然後發現竟一點不覺得意外，倒也是，這就是老程家的日常啊。
    哪天老程家裏他們仨不吵了，那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程俊嘀咕著，扔下一句我過去看看，便大步走向了堂屋。
    臨近堂屋，程俊遠遠地看到堂屋之中，程處默、程處亮和程咬金大眼瞪小眼著。
    “爹，你不愛你兒子！”
    緊跟著響起程咬金的怒罵聲：“老子愛你們，你們愛老子嗎？”
    “我們愛！”
    “你們愛個屁！滾一邊去！”
    程俊好奇的走了進去，問道：“怎麽了這是？”
    程處默、程處亮看到他回來，眼眸一亮，紛紛激動叫道：“三弟，你可算是回來了！”
    “你快來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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