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向了程俊，示意該他說了。
    程俊沉吟道：“臣以為應當無罪釋放，臣查了之後發現在名單上，且已經被抓入大理寺獄的這些人，目前來看，確實無罪。”
    “......”
    李世民睜大眼睛，看了看程俊，又看了看長孫無忌，質問道：
    “你們兩個怎麽查的，怎麽查到最後，這幫人無罪了？”
    開始不是說好的嗎，做個局，把五姓七望的人全部牽扯進去，然後全部治罪。
    因為過程中，崔才奇突然供認確有行刺之事，也因此他們的局由假變真。
    在李世民看來，治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可是現在，他卻發現這兩人把劇本改了！
    長孫無忌解釋道：“陛下您聽見了，無罪之論，是程俊說的。”
    程俊開口道：“陛下，是長孫尚書同意了，所以臣才跟他來見陛下。”
    長孫無忌轉頭看著他道：“你別瞎說，我沒同意，我帶你過來，是要請陛下定奪！”
    程俊也站起身，對著李世民拱了拱手，說道：
    “既然長孫尚書這麽說了，就請陛下定奪！”
    李世民怒然道：“朕定奪個屁！”
    “若是讓朕定奪，那還要你們幹什麽，幹脆朕去查好了！”
    長孫無忌、程俊異口同聲道：“陛下龍意天裁！”
    李世民罵道：“滾一邊去！”
    長孫無忌、程俊再次異口同聲道：“遵旨！”
    看著二人走到了殿內的兩邊牆角，李世民氣罵道：
    “回來回來！”
    看著二人又走了回來，李世民揉了揉臉頰，現在讓他們兩個哪裏涼快哪裏待著，那麽，接下來百官求情的壓力，就全部落到他的肩膀上。
    必須得讓他們兩個人繼續頂在前麵......李世民心中思定，望向程俊，板著臉道：
    “程愛卿，將他們無罪釋放，你覺得這可能嗎？”
    長孫無忌附和道：“陛下說的極是，這可能嗎，臣都覺得不可能，所以臣才決定上報。”
    李世民瞪他道：“你上報什麽，這種事，你們兩個私底下就能商議解決，讓朕定奪作甚？”
    程俊認真道：“臣當時剛一開口說完，長孫尚書就帶著臣過來了。”
    言下之意是，長孫無忌根本就沒有與他商議的想法。
    長孫無忌冷哼道：“你在那胡言亂語，我怎麽和你商議？”
    程俊反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指出來？而是直接帶我來陛下這裏？你分明是存著讓陛下難為我的心思。”
    長孫無忌嗬笑道：“到底誰存著難為人的心思，你心裏清楚，我心裏也清楚！”
    李世民拍了拍桌子，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盯著他們道：
    “你們兩個都清楚，對不對？來，跟朕說說，朕現在不清楚！”
    長孫無忌沉聲道：“陛下，您就別揣著明白了。”
    李世民拍著桌子道：“朕現在很不明白！”
    “輔機，你是主審，還是他是主審？”
    李世民看著長孫無忌，責怪道：
    “你問他主意作甚，你要是覺得他說的不對，你直接駁回去，何必帶他過來？”
    不帶程俊過來，我怎麽甩鍋，他擺明了在那掀房頂，我要是跟他商議，不就上當了嗎......長孫無忌腹誹著，同時問道：
    “陛下，您說該怎麽辦？”
    李世民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著長孫無忌，感覺有些困惑。
    他以前可不是這種人啊，以前他都是自己把事擔起來，怎麽現在學會甩鍋了。
    關鍵是，往他這個天子頭上甩。
    李世民道：“朕這個人，善於納諫，就是喜歡聽臣子的建議，程俊建議完了，該你了。”
    “......”
    長孫無忌神色一僵，看了一眼程俊，見對方低著頭，閉著眼睛，抿著嘴唇的樣子，就知道程俊是在憋笑。
    這個發展不對啊......長孫無忌心裏有些發慌，什麽叫程俊建議完了，該我了？
    程俊建議的有問題，你不斥責他，反而讓我建議？
    這不就是說，程俊說的沒問題嗎？
    長孫無忌心裏有了判斷，果斷道：“臣覺得，也應該無罪釋放。”
    程俊忽然說道：“長孫尚書，你就不能有點主見？”
    李世民板起臉龐道：“對啊，你怎麽能事事聽程俊的！”
    長孫無忌瞳孔一縮，一瞬間感覺到甘露殿裏出現一股強烈的排斥感，將他排斥在外，立即找補道：“臣是覺得程俊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李世民肅然道：“那是他的道理，朕要聽你的！”
    長孫無忌道：“臣以為，該處置的處置，該定奪的定奪！”
    李世民惱道：“你這不是等於沒說嗎！你說點實際的。”
    “......”
    長孫無忌看向程俊，見他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樣子，心中便有些惱怒。
    當時說好的，不讓我背鍋，怎麽到頭來，這個鍋又落我頭上了？
    我這麽像灶台？
    然而，眼下騎虎難下，不說不行，長孫無忌咬了咬牙，決定轉移一下李世民的注意力，說道：
    “陛下，程俊將隴西李氏的李儀，抄家遣返，臣以為......”
    李世民打斷他的話道：“你的意思是，將抓起來的那些人，全部抄家遣返？”
    “你說的甚是有理，準奏！”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說著，他轉頭對著張阿難道：
    “阿難，你快擬旨！”
    “不要讓朕的好愛卿等久了！”
    張阿難應了一聲遵旨，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案幾後麵，在嶄新的聖旨上迅速落筆。
    很快，一封擬好的旨意，被他遞到了長孫無忌的手裏。
    “......”
    長孫無忌看著手裏的聖旨，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不是，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他望著殿內的三個人，感覺他們三個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個團夥。
    而他，是個外人。
    長孫無忌握緊聖旨，放下不是，放下了就是抗旨，不放下也不是，不放下這鍋就真落他頭上了，臉色漲紅道：
    “陛下，您就不覺得這其中有不妥的地方嗎？”
    李世民嚴肅道：“朕相信你！”
    “所以，你說的，朕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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