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新任萬年令,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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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年縣丞應了一聲諾,便帶著兩名衙役前往縣衙門口,帶人進來。
    韋遙光則前往縣衙公堂,走到最上方的坐墊跟前坐下。
    坐定沒多久,他便看到萬年縣丞帶著三十多人走了進來。
    竟來了這麽多......韋遙光眉頭一皺,掃視了眾人一眼。
    人群之中,有兩個人,異常紮眼。
    他們的個頭很高,其他人站在他們麵前,就像是站在黑熊旁邊的幾十個潑猴。
    就在韋遙光觀察走入公堂內的三十多道身影時,萬年縣丞忽然走到了他跟前,小聲道:
    “明府,底下人說,這些人在樂雲樓鬧事,被抓回來的。”
    韋遙光眉頭一皺,“既是被抓回來的,為何還要敲鳴冤鼓?”
    萬年縣丞指了指人群中身形最是瘦弱的柳才,說道:“他執意要敲,說有天大的冤枉......”
    韋遙光皺眉道:“不成體統!”
    說完,他揮了揮手,讓縣丞去到一邊,他要開始斷案。
    萬年縣丞立即站到了一旁。
    韋遙光望著眾人,緩緩開口說道:
    “本官姓韋,是新任萬年令,剛才是誰敲的鳴冤鼓?”
    柳才連忙站出來道:“好叫韋明府知曉,是小人敲的鳴冤鼓。”
    韋遙光問道:“因何敲鼓?”
    柳才指了指李德獎,情緒激動道:“小人被他打了!”
    韋遙光再次看向李德獎,見他神色平靜,仿佛被告的不是他一般。
    韋遙光又看了看站在李德獎旁邊,神色很是放鬆的程處亮,發現他們兩個人,穿的都是紫色長衫。
    韋遙光忽然有種看到自己年少時的樣子,倍感親切。
    “嗯......”
    韋遙光收回打量的眼神,將目光放在了柳才身上,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柳才道:“小人柳才!”
    韋遙光指了指李德獎,問柳才道:“你剛才說,他打了你?他是怎麽打的你,在什麽地方打的你,你又是受了什麽傷?”
    柳才應聲道:“這個人,在樂雲樓踹了我一腳。”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材高大的李德獎,叫道:
    “韋明府你看看,我是什麽身板,他是什麽身板,我哪能遭得住他一腳!”
    “被他踹了一腳之後,我當時就吐血了,現在感覺渾身都在痛,定是受了內傷!”
    “請韋明府替我主持公道!”
    看著柳才不停地作揖,韋遙光擺了擺手,讓他停下,然後問道:
    “你剛才說,你挨打的地方,是在樂雲樓?”
    看到柳才點頭承認,韋遙光皺眉道:
    “據本官所知,樂雲樓乃是煙柳之地,這兩個人在那裏,本官能夠理解,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柳才道:“小人是尋親去了!”
    韋遙光問道:“尋親?你的意思是說,你的親人,被賣進了樂雲樓?”
    柳才連忙點頭道:“對!樂雲樓的頭牌清倌人如煙,就是小人的親姐姐!”
    韋遙光頷首道:“如煙......樂雲樓確實有這麽一位女子。”
    說著,他忽然話鋒一轉,盯著柳才問道:
    “柳才,你是官奴婢、還是官戶,亦或是雜戶?還是私奴婢、部曲,亦或是哪家的隨身?”
    柳才連忙道:“不不不,小人是庶民。”
    大唐是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王朝,不僅僅是官製有等級,人與人之間,也有等級。
    比如官奴婢和私奴婢,就是社會的最最底層,而普通人,淩駕在這等人之上。
    按照唐代律法,若是主人毆打奴婢致死,如若過失,官府甚至不會過問。
    但若是奴婢毆打主人,那罪名可就大了,死刑在所難免。
    韋遙光聽到柳才說自己是庶民,問道:“也就是說,你去樂雲樓尋親,是要幫你姐姐贖身了?”
    聽到這話,柳才臉色一下子漲紅起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韋遙光見狀,心裏有了判斷,看向旁邊的三十多個中年男人,目光聚集在為首的布衣大漢身上,問道:
    “你們又是什麽人?”
    程處亮忽然道:“他們都是賭坊的人。”
    韋遙光微微頷首,看向柳才,問道:“你與賭坊,是什麽關係?”
    不等柳才回應,李德獎先說道:
    “他欠了賭坊人的錢,他沒錢還,就帶著賭坊的人,去找他那被賣到青樓的姐姐要錢。”
    韋遙光頷首道:“原來如此......”
    賭坊的布衣大漢忽然有種怪異感覺,到底誰是原告,誰是被告啊?
    柳才也察覺到不對,指著李德獎叫道:“韋明府,小人敲鳴冤鼓,是狀告他打小人,您現在問的這些,都與他打小人無關!”
    韋遙光伸出手掌對著他,在半空按了按,說道:
    “本官得先理清楚,他為什麽打你,你又為什麽挨打,這些理不清楚,你讓本官怎麽判決?”
    柳才叫道:“好叫楊明府知曉,按照我大唐律法,見血為傷,將人打傷者,應處杖六十!”
    “此人把我打的受了內傷吐血,按照律法,要罪加二等,應該將他杖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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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遙光驚異道:“沒想到,你竟然還熟讀律法。”
    說完,他話鋒一轉,板著臉龐道:“那你知不知道,按照我大唐律法,開設賭坊,將被處以充軍?”
    “涉賭者,杖一百,並沒收賭資啊?”
    聽到這話,站在旁邊的布衣大漢等人臉色一變。
    布衣大漢趕忙站出來道:“韋明府,我們冤枉!我們沒有開賭坊,是柳才借我們的錢做買賣,結果全賠了,還不上錢,我們才找他的!”
    站在他身後的中年人紛紛叫道:“對,那可不是賭錢!”
    “就是!之前那次朝廷抓捕突厥奸細的時候,把長安城的賭坊全都給端了,哪還有什麽賭坊!”
    韋遙光眯起眼眸道:“是嗎?當真沒有賭?”
    以布衣大漢為首的中年男人紛紛叫道:“沒有沒有!”
    韋遙光又看向柳才,問道:“你是做買賣賠的?”
    柳才也連連點頭,“對,小人是做買賣賠了。”
    韋遙光問道:“那麽,本官問你,你做的是什麽買賣?”
    柳才心中一慌。
    就在此時,布衣大漢忽然指著李德獎說道:“韋明府,你是不是該審他啊?”
    柳才反應過來,連忙接話道:“對啊!我是原告,他才是被告!”
    韋遙光肅然道:“你這個告官的不說清楚原委,本官如何去問詢被告?”
    柳才徹底繃不住了,情緒激動的叫道:
    “韋明府,小人就不明白了,這就是一件很簡單的案子,怎麽就能搞得這般複雜!”
    韋遙光眼瞳一凝,猛地揚起手中的驚堂木,重重拍在案幾上,嗬斥道:
    “你是在懷疑本官的辦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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