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萬年令，不是韋遙光，而是別人，隻怕聽到“長孫衝”三個字，就該站錯隊了。
    站錯隊，自然就是要跟他這個禦史對著幹。
    那麽，程俊這會的矛頭就不是對準長孫衝，而是這個站錯隊的萬年令。
    韋遙光聞言苦笑了一聲。
    不知該說什麽好。
    事實上，他聽到“長孫衝”三個字，確實有想過稍微幫上一幫長孫衝。
    奈何心神不寧啊。
    避害兩個字，已經是他的本能。
    他這才站在了程俊這邊。
    韋遙光心裏很是慶幸，幸好從心了。
    這才沒有波及他。
    如果不是從心，恐怕，這會程俊已經拉著他去往皇宮麵聖的路上。
    “韋明府，我就不叨擾了，再會。”
    聽到程俊的聲音，韋遙光拱了拱手，說道：
    “程禦史慢走。”
    程俊當即調轉馬頭，朝著懷德坊方向而去。
    “三郎回來了！”
    伴隨著程忠的親切問候聲，程俊回到家中，翻身下馬，問道：
    “忠伯，我大哥二哥回來了嗎？”
    程忠一邊接過他手中的韁繩，一邊點頭說道：
    “大郎跟二郎已經回來有一會了。”
    程俊心中了然。
    當時他在平康坊，給大哥二哥使了一個眼色。
    為的就是讓他們別跟著一起去為萬年縣衙。
    就在此時，程忠壓低聲音道：
    “老奴看到大郎和二郎回來的時候，牽著一匹馬回來......三郎知情嗎？”
    他們三兄弟牽回一頭牛的事，程忠還記憶猶新。
    那一次，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但這次不一樣。
    牛，普通百姓家裏都有，不是什麽稀罕物。
    但是，馬不一樣。
    而且還是這等好馬！
    程忠覺得有必要過問一下。
    程俊頷首道：“我知道這事，有什麽問題嗎？”
    程忠肅然道：“老奴覺得馬的來路有問題。”
    程俊問道：“我大哥二哥沒跟你說，那是誰家的馬？”
    程忠道：“老奴問了，他們也說了。”
    “但他們說，是路上撿到的......”
    程俊聞言忍俊不禁，這是什麽蹩腳理由，說道：“不是撿的。”
    “是人家送的。”
    程忠凝視著程俊，問道：“誰家送的？”
    程俊道：“長孫家。”
    “......”
    程忠深吸了一口涼氣，這還不如撿的呢。
    撿的好歹人家要，還回去就是。
    送的，意思是可以不還回去。
    啥意思，長孫無忌他們家不要這匹馬了？
    其他人說這話，程忠還會相信幾分。
    程俊說這話，程忠不敢信。
    畢竟，朝野誰不知道程俊跟長孫無忌有過節。
    他會送這等好馬？
    怎麽可能！
    程忠很清晰的感覺到不對勁，但也沒有再問，而是跟在程俊身後，走入府內。
    沒走多遠，二人便看到程處默和程處亮正在逗著那匹白馬。
    看到程俊走來，程處亮招了招手道：
    “三弟回來了！萬年縣衙那邊的事情辦的怎麽樣？”
    程俊笑道：“長孫無忌親自來了一趟，把他兒子領走了。”
    程處默好奇道：“你沒跟他幹起來？”
    程俊搖頭道：“怎麽會幹起來，我是斯文人。”
    程忠在旁邊聽得瞳孔巨震，臉色變了好幾下。
    程俊接著道：“不過，咱們也不虧。”
    “白得一匹馬。”
    程忠提醒道：“這確實是一匹好馬，少說也值一百貫錢。”
    程處默看了一眼旁邊的馬匹，嘿笑道：“怪不得好看呢。”
    程處亮道：“不過，沒咱們的汗血寶馬好看。”
    程俊笑道：“長孫衝可沒那福氣，騎跟咱們一樣的馬。”
    程忠見自己的提醒，好像沒有引起他們注意，再次提醒道：“三郎，長孫府那邊，可有說過，讓咱們什麽時候還嗎？”
    程俊道：“說是讓一天內給他送回去。”
    程忠問道：“那......送嗎？”
    程俊沉吟兩秒，然後豎起手指，指了指身旁的程處亮，說道：“我聽二哥的。”
    程忠望向程處亮。
    程處亮嬉笑道：“我聽大哥的。”
    程忠看向程處默。
    程處默果斷道：“送個屁！他家沒人了，不會自己來取？”
    程忠問道：“人家真來要怎麽辦？”
    程處默看著他反問道：“人家來找誰要？”
    程忠指向程俊，“自然是找三郎討要。”
    程處默問道：“我三弟聽誰的？”
    程忠想了想說道：“聽二郎的。”
    程處默又問道：“那我二弟聽誰的？”
    程忠道：“聽大郎的。”
    程處默再問道：“我聽誰的？”
    程忠若有所悟說道：“大郎聽郎主的。”
    程處默雙手一拍，叫道：
    “這就對了！長孫無忌都欺負到我三弟頭上了，還想要馬？我不管，我爹能不管？要知道，這個家，是我爹當家，長孫府想把馬要回去，就讓他們找我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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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忠在旁邊默然不語，而在心中，覺得大郎的思路，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晰。
    就在此時，府門方向傳來一道充滿困惑的聲音：
    “找老子要什麽東西？”
    眾人回頭望去，隻見程咬金穿著一身紫色官袍，腋下夾著一頂官帽，朝著這邊走來。
    程處默叫道：“爹，你回來的正好，你看看你兒子的孝心。”
    說完，他牽著白馬韁繩，迎著程咬金而去。
    程咬金站定，打量著白馬，眸光一亮，脫口而出道：
    “好馬！”
    “當真給老子的？”
    程處默點頭道：“對！就是兒子孝敬您的。”
    程咬金接過韁繩，上前仔細打量著白馬，伸手摸了摸馬匹的毛發，越看越喜歡，“這馬真駿啊，花多少錢買的？”
    程處默嘿笑道：“沒花錢，人家送的，我是借花獻佛。”
    程咬金哼哼道：“你可真孝順啊。”
    “誰家送的？”
    程忠忽然開口說道：“郎主，這是長孫府的馬。”
    程咬金聞言眉頭一挑，腦海中瞬間明白過來，眯起眼眸道：“真是他家的？”
    看到程忠點頭，程咬金咧嘴一笑，“是他家的就好！這匹馬老子收了，明天開始，老子就騎它上朝！”
    程忠在旁邊聞言心中一驚，問道：
    “郎主，是不是不太合適？”
    程咬金擺手道：“沒有什麽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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