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聞言，有些意外，原來他也發現自己獻的賀禮是新的了，頷首說道：“記得。”
    “當時你獻完賀禮以後，我跟著上了賀禮。”
    楊纂激動道：“程三郎記得就好，陛下那時候，因為你的賀禮，便沒有打開我的賀禮看。”
    程俊笑著道：“所以，你現在很慶幸？”
    楊纂一怔，旋即站起身瞪大眼睛道：“我慶幸？我為什麽慶幸啊？”
    “我的好事，都被您攪黃了啊程三郎！”
    “......”
    合著你還沒發現你獻上的賀禮是假的嗎......程俊嘴角扯動了兩下，問道：“所以你來是找我茬的？”
    楊纂坐了回去，擺了擺手，神色鬱悶道：“我怎麽會找你的茬。”
    “我是這些時日，越想越覺得委屈。”
    “我花了那麽大的代價，買下了王羲之的真跡，就指望陛下看了它以後，給我加官進爵。”
    “我這些時日是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消息。”
    “我懷疑，陛下是不是因為你的賀禮，把我的給忘了。”
    楊纂注視著程俊，說道：“所以，我希望程三郎幫我一個忙，能不能不著痕跡的提醒陛下，讓他想起我的賀禮。”
    程俊揚起手掌，扶著額頭，對楊纂有些無語，他見過不少官迷，但像這樣的官迷，他還是頭一次見。
    “楊明府真是，嗯......挺有上進心的。”
    程俊給出評價道。
    楊纂眸光一亮，問道：“程三郎你是答應了？”
    程俊沉吟兩秒，說道：“我可以答應，不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楊纂正襟危坐，認真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程俊問道：“你準備好什麽了？”
    楊纂道：“我準備好升官了啊！”
    程俊搖頭道：“你升不了官。”
    楊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進爵也行。”
    程俊看著他道：“你也進不了爵。”
    楊纂愕然道：“怎麽可能，朝堂之上，誰不知道陛下喜歡王羲之的字，我如此投其所好，怎麽可能一無所獲？”
    程俊沉吟道：“你當然不會一無所獲，你會獲得別的。”
    楊纂問道：“獲得什麽？”
    程俊道：“獲罪。”
    “......”
    屋內，瞬間沉寂無聲。
    十幾秒過後，楊纂聲音帶著不敢置信道：“啊？”
    “我獲罪？”
    “我為何會獲罪？”
    程俊耐心解釋道：“你獻給陛下的《蘭亭序》是真跡，若是真跡，確實能加官進爵。”
    “但問題是，你獻給陛下的《蘭亭序》，是新的。”
    楊纂蹭的一下站起身，脫口而出道：“不可能！”
    程俊肅然道：“我可以十分確定，你弄到的《蘭亭序》是新的，而且是純新的，毫無爭議的新！”
    楊纂反駁道：“絕對不可能！”
    “我花了那麽多錢買來的東西，怎麽可能是贗品！”
    程俊問道：“你花了多少？”
    楊纂豎起一根手指。
    程俊吃驚道：“一萬貫？”
    楊纂沉默了幾秒，搖頭說道：“不是一萬貫，是一千貫。”
    “......”
    程俊笑了，被逗的，問道：“一千貫？”
    “一千貫錢，也就是一百萬個銅板，你覺得一百萬個銅板，能買到王羲之的真跡？”
    楊纂搖了搖頭，解釋道：“程三郎有所不知。”
    “我當時去東市買東西，看到這幅字時，我詳細問過。”
    程俊問道：“你問他是真是假，他回答是真的？”
    楊纂點頭道：“對。”
    看到程俊投來深邃目光，楊纂接著說道：“我當然不會信他的話，我是看了又看，而且還找了個朋友看，他看過之後，也覺得是真的，所以我才買的。”
    程俊問道：“你那朋友是什麽人？”
    楊纂沉吟道：“是我認識多年的一個朋友。”
    “他在鑒寶這方麵，從未失手過，我可以肯定，他沒騙我。”
    程俊摸著下巴，思索道：“你這個朋友，最近應該很缺錢吧？”
    楊纂皺緊眉頭道：“程三郎是不信他？”
    程俊點頭道：“沒錯，我不信，我覺得他在騙你。”
    “你是不是跟他說過，不知道給陛下獻上什麽賀禮？”
    楊纂神色一驚，“我確實跟他說過。”
    “但是......”
    楊纂說著，沉默了起來，隨即擰緊眉頭，神色凝重道：
    “完了，我現在一點困意都沒了。”
    “我現在就回去一趟，好好查查！”
    “程三郎，我先告辭！”
    程俊叫住他道：“楊明府，你不用去了，去了也沒用。”
    “你那朋友，九成已經跑了。”
    楊纂看著他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當時在東市的鑒寶閣買的東西。”
    “那麽大的門店在那，敢賣贗品給我？他不想開了？”
    “隻要我過去一趟，當麵一問，便知真假！”
    程俊沉吟兩秒，說道：“你現在去問，人家自然會說賣給你的是真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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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東西都獻給了陛下，難道還能再拿回來？拿不到東西，就憑你這張嘴，去了能討得什麽好處？”
    楊纂聞言，臉色蒼白起來，顫聲說道：“你說的對，東西我都獻給陛下了......”
    “我獻給陛下的《蘭亭序》，如果真如你所說，是贗品的話，那我就完了！”
    “糊弄君王，欺君犯上，我就死定了！”
    程俊安慰道：“你也是被人蒙騙，不是故意獻給陛下假東西，想來陛下不會治你的死罪，你頂多丟官。”
    楊纂聞言，臉色大變，跳腳道：“那還不如讓我死了！”
    “當不了官，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說完，他想到什麽，注視著程俊，問道：“程三郎，你是怎麽知道，我獻給陛下的東西是贗品？”
    程俊實話實說道：“因為我知道那幅真跡在什麽地方，在誰手裏。”
    楊纂瞪大眼睛道：“真的假的？”
    程俊肅然道：“我還能騙你不成？這也是我當初在你上呈賀禮之後，跟著上賀禮的原因。”
    “我當時就是在救你！”
    “若在當時，陛下看了你上呈的賀禮，發現是個贗品，大典結束之後，你就得丟官！”
    聽到這話，楊纂嘴唇顫抖起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程俊不會騙他，也沒有理由騙他，一想到自己拿一個贗品糊弄李世民，李世民勃然大怒模樣，心神便震顫不已，看著程俊道：
    “程三郎，我給你磕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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