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比勒琪絲的哀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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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歌壺的布置工作總算告一段落,那片屬於自己的洞天仙府,如今已是亭台錯落,草木蔥蘢,充滿了生活的氣息。但對左鈺、熒與派蒙而言,真正的世界依舊在外,那片充滿了未知與冒險的提瓦特大陸,才是他們旅途的歸宿。
    三人告別了壺中洞天,身形再次出現在須彌城那熟悉的街道上。陽光穿過巨大的聖樹枝葉,在青翠的地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香料與花朵混合的獨特芬芳。還未等他們決定是先去大巴紮品嚐一頓豐盛的午餐,還是去智慧宮翻閱幾本古籍,冒險家協會那標誌性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
    須彌城的凱瑟琳小姐正站在櫃台後,臉上掛著那副萬年不變的、親切而又略帶一絲機械感的標準微笑。當她看到三人走近時,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數據流般的光芒,隨即微笑著招了招手。
    “你好,左鈺先生、旅行者!如果方便的話,這裏有你們的一封信!”
    派蒙好奇地飛了過去,繞著凱瑟琳轉了一圈“信?是新的委托嗎?最近我們才剛忙完,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呢。”
    凱瑟琳輕輕搖頭,從櫃台下取出一封用結實的沙地蜻蜓翅脈紋路紙張封好的信件,遞了過來。“你好,這是你們的信,是婕德小姐寄來的。”
    “婕德!”熒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那個在沙漠中相遇的、如同烈日般耀眼又帶著一絲脆弱的女孩,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欸,凱瑟琳小姐也認得婕德嗎?她現在過得還好嗎?”派蒙接過信,好奇地問道。
    “冒險家協會和鍍金旅團的合作關係是公開的,我與她相識也屬正常。”凱瑟琳的聲音平穩而流暢,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確計算,“來時婕德小姐很開心的樣子,還說很期待與你們再次相遇。”
    左鈺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早已了然。婕德的信,意味著那段充滿了背叛、悲傷與成長的沙漠故事,即將拉開新的序幕。他知道這封信背後,不僅僅是朋友的邀約,更是一段沉重命運的開端。
    “這樣呀。熒,我們來看看婕德給我們寫了什麽吧!”派蒙已經迫不及不及待地拆開了信封。
    信紙上是婕德那略帶幾分灑脫的字跡,如同她在沙漠中揮舞斧槍的身影,充滿了力量感。
    「致我最好的朋友熒和小派蒙
    好久不見,希望你還記得我!最近過得還好嗎?
    近來從遠行商隊和冒險家那邊聽說你又來到了須彌,我便特地寫了這封信,向你們問好!
    我現在正在塔尼特露營地生活,嘿嘿,托你們的福,日子過得還不錯!
    好啦,長話短說!
    自從上次分別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再見到你們,好好地招待一下你們…而且,上次的冒險之後,還有一些未竟之事,我想隻有你們能和我一同完成。
    因為在這件事上,我隻信任你們。
    至於具體事項,要等你們來了才能告知咯!
    好啦,見信如晤!我都和凱瑟琳小姐打好招呼了,你們可別忘了來呀!」
    “唔…看起來她現在過得不錯呢。比上一次分別時精神多了!”派蒙讀完信,開心地在空中轉了個圈。
    熒也微笑著點了點頭,能得知朋友安好,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不過這個…「塔尼特露營地」…好眼熟的名字,我們在哪裏看到過呢?”派蒙歪著小腦袋,努力地回憶著。
    “「塔尼特」是婕德小姐所屬的部族,他們的露營地在赤王沙漠深處的居爾城遺跡處…請讓我幫你們在地圖上標出來吧。”凱瑟琳熟練地在熒的地圖上做出了標記。
    “哇,凱瑟琳小姐知道的真多呢…”派蒙驚歎道。
    熒看著凱瑟琳,心中也泛起一絲漣漪,她輕聲說道“畢竟是消息靈通的冒險家協會嘛。”
    左鈺則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盡職盡責的接待員,心中暗道,一個遍布提瓦特大陸的、擁有統一意識網絡的機器人係統,其情報能力,恐怕遠不止於此。
    “嗬嗬,熒過獎了。為了更好地服務各位冒險家,基本情報信息是冒險家協會應盡的義務。”凱瑟琳微笑著回應,“況且塔尼特部族一直與冒險家協會維持著良好的貿易關係,又有婕德小姐牽線搭橋,諸多合作證明他們是值得信賴的。”
    “這樣啊…信上還說,要完成上一次沒有做完的事情,而且特別指明要我們一起去呢。”派蒙又看了一遍信,臉上寫滿了好奇,“神神秘秘的…她有說是什麽事情嗎?”
    “唔,寄信人的隱私我無權打探。恐怕隻有你們親自去一趟才能得知了。”
    “就算是厲害的凱瑟琳小姐,也有沒法掌握的情報呀!”派蒙故意逗她。
    “抱歉,這不是能力缺陷,是職業道德哦。我們不會為此受理投訴的。”凱瑟琳一本正經地回答,那副認真的模樣反而更添了幾分趣味。
    “塔尼特部族的露營地已經為你們在地圖上標出來了,按照部族遷徙的慣例,他們接下來兩三年內都會在這裏定居。”凱瑟琳繼續補充道,“如果他們恰好遷離了這個地址,也請及時與我聯係,我會為你們盡快更新沙漠部族的遷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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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哇…雖然凱瑟琳小姐說得好周全,但我們應該不會拖兩三年才去找婕德的啦…”派蒙吐了吐舌頭。
    “好啦,熒,左鈺。既然知道婕德現在身在哪裏,我們就動身吧?不要讓她等太久啦!”
    “那麽具體的信息就請你們與婕德小姐溝通…啊,抱歉,我忘了這次並不是協會委托,而是單純的朋友見麵…”凱瑟琳微微欠身,“總之,向著星辰與深淵,願你們的重逢會成為新的冒險與奇遇!”
    告別了凱瑟琳,三人沒有過多停留,便直接動身前往沙漠。
    左鈺心念一動,一道閃耀著奧術光輝的秘法之門在須彌城郊的隱蔽處憑空展開,門的另一端,已是黃沙漫天的赤王之境。自從他那一次驚天動地的“創舉”之後,以阿如村為中心的方圓百裏之地,早已化作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神恩綠洲”。如今,他們穿越這片綠洲,走向那依舊被死亡與酷熱統治的無垠沙海,強烈的對比感撲麵而來。
    一邊是溪流潺潺,草木繁盛,空氣中都帶著濕潤的芬芳;另一邊,則是熱浪滾滾,風沙嗚咽,連視線都在高溫中扭曲。
    “嗚啊,還是好熱,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派蒙剛飛出綠洲的範圍,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熱浪,她用小手在臉頰旁徒勞地扇著風,聲音裏充滿了抱怨,“明明一步之遙就是那麽舒服的地方,這裏卻像是被火爐烤著一樣。真不知道婕德他們是怎麽習慣這種天氣的。”
    左鈺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一股微不可查的、冰涼的氣息悄然以他為中心散開,如同一個無形的冷氣領域,巧妙地隔絕了外界的酷熱,讓熒和派蒙都感覺周身一涼,瞬間舒適了不少。
    “咦?好像沒那麽熱了。”派蒙驚奇地感受著周圍的變化,“是起風了嗎?”
    熒看了左鈺一眼,後者隻是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她便心領神會,沒有多問。
    根據地圖的指引,他們穿過一片又一片連綿的沙丘,終於來到了一處險峻的峽穀前。這裏怪石嶙峋,地勢複雜,是天然的險要之地。
    “唔…我們要小心些呢,聽說有許多商隊在這裏失蹤或者遇襲了…”派蒙緊張地躲到了熒的身後,壓低了聲音。
    話音未落,兩道如同沙地岩石般的身影,無聲地從峽穀兩側的陰影中顯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身穿塔尼特部族特有的服飾,皮膚被烈日曬成古銅色,眼神銳利如鷹,手中的武器在陽光下反射著森然的寒光。
    “喂,你們是誰?”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斥候沉聲喝道,他的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彎刀,充滿了警惕。
    “嗚哇!說強盜,強盜就來了!”派蒙嚇得驚呼一聲。
    那斥候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什麽強盜…沒禮貌的家夥!我是門達斯,這裏的斥候。那位叫烏格威。”他的聲音沙啞而又幹脆,帶著沙漠居民特有的生硬。
    熒上前一步,平靜地說道“是婕德邀請我們來的。”
    “嗯嗯!婕德給我們寫了信,她請我們來的!”派蒙也連忙附和,從熒的身後探出小腦袋。
    門達斯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他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信?給我看。”
    熒將那封信遞了過去。門達斯接過信,仔細地檢查著紙張的質地,辨認著上麵的字跡,甚至還湊到鼻尖聞了聞,確認那股屬於沙漠的獨特氣息。他的同伴烏格威則始終沉默不語,但那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左鈺三人,仿佛在評估著他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左鈺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裏,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他能感覺到,這兩位斥候身上散發出的,並非純粹的惡意,而是一種常年與危險為伴所磨礪出的、對一切外來者的本能警惕。
    確認無誤後,門達斯的態度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他將信還給熒,沉聲說道“既然是婕德的朋友,我沒有必要阻攔你們,你們可以繼續前進,前方就是部族的露營地。”
    他頓了頓,目光在三人身上再次掃過,最後落在了氣質最為神秘的左鈺身上,補充道“雖然婕德應該還沒回去,不過阿德菲、馬塞拉和尤夫騰應該還在營地裏,他們和外人比較好說話。”
    他話鋒一轉,語氣又變得冰冷起來“你可以盡管去找他們…但如果你們敢欺騙我們,我們就不會這麽友好了。”
    穿過峽穀,一片建立在巨大遺跡廢墟之上的營地出現在眼前。數十頂由獸皮和粗布搭建的帳篷錯落有致地分布著,篝火的青煙嫋嫋升起,空氣中彌漫著烤肉和香料的味道。鍍金旅團的成員們在營地中來來往往,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馴養馱獸,整個營地充滿了粗獷而又原始的生命力。
    他們首先找到的,是正在一處帳篷陰影下,用一塊磨刀石仔細打磨著彎刀的阿德菲。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眼神卻異常沉穩,動作一絲不苟,仿佛手中的彎刀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你好,年輕的陌生人。有什麽事嗎?”他沒有抬頭,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們一眼,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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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我們是來找婕德的,請問她人在嗎?”派蒙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德菲磨刀的動作微微一頓,終於抬起頭,正式打量起眼前的三人。他的目光在熒那身異域風格的服飾上停留了片刻,又掃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派蒙,最後,他的視線與左鈺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對上了。
    不知為何,在接觸到左鈺目光的瞬間,阿德菲心中一凜,一股沒來由的寒意從背脊升起。他感覺自己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類,而是在凝視一片深不見底的、隱藏著無數風暴的夜空。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重新落回到熒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你好,我們是她的朋友。”熒坦然地回應。
    “朋友…?哦。”阿德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提起過你們。什麽「勇敢可靠的姐妹」。哼,她在外麵閑晃太久了…倒和奇裝異服的富家孩子交起朋友來了。”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尖銳的、不加掩飾的排斥。
    “……”熒的眉頭微微蹙起。
    “喂,你是什麽意思啦!”派蒙立刻就炸毛了,叉著腰,氣鼓鼓地瞪著他。
    “抱歉,失禮了。”阿德菲嘴上說著抱歉,臉上卻沒有絲毫歉意,“不過我本來也不管接待外人,有什麽事請找芭別爾主母談吧。”
    “關於婕德…”熒還想再問些什麽。
    阿德菲卻打斷了她,低頭繼續磨著自己的刀,聲音變得更冷了“她是個好孩子。”
    “所以…?”派蒙追問道。
    “沒有「所以」。”阿德菲頭也不抬地說道,“她是個好孩子,我不想看到她受外人的壞影響。我說過了,有什麽事找主母談,我做不了主。”
    他似乎不想再與他們多說一句話,抬了抬下巴,示意著不遠處一個看起來更加古怪的帳篷“好了,我沒什麽話跟你們說了…何不去找馬塞拉呢?他是個怪老頭,說不定會歡迎你們。”
    左鈺看著阿德菲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心中輕歎。他知道,這個男人對婕德的保護欲源於純粹的忠誠,隻是表達方式過於偏激。他的敵意,並非針對熒,而是針對所有可能將婕德帶離部族的“外界”因素。
    他們隻好轉身,走向馬塞拉的帳篷。那帳篷周圍掛滿了各種野獸的頭骨和風幹的蜥蜴,散發著一股草藥和塵土混合的怪異氣味。一個幹瘦的老者正坐在帳篷門口,用一根不知名的獸骨占卜著什麽。他看到三人走近,竟連頭都未抬,便用一種沙啞而又帶著幾分戲謔的語調開口了。
    “你好,熒,對吧?”
    熒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噓…”馬塞拉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安的光芒,“讓我猜猜看…你是來這裏找人的,你的朋友,對吧?”
    “是的,但…”
    “婕德是個好孩子,我很高興她有你這樣的朋友。”馬塞拉打斷了她的話,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謝謝你…”熒有些不適應他這種仿佛能看穿人心的說話方式。
    “嘿嘿,且聽我一句忠告…”馬塞拉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如同蛇信般在耳邊響起,“你看起來像個殺手。但「同伴」?將會是殺手的弱點…致命的弱點。”
    “我沒聽懂你想說什麽…”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老者的話語充滿了謎團,讓她感到一絲不快。
    左鈺卻在此時上前一步,微笑著對馬塞拉說道“前輩的忠告,我們記下了。不過,有時候,弱點也可能成為最堅固的鎧甲,不是嗎?”
    馬塞拉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深深地看了左鈺一眼,隨即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草熏得焦黃的牙齒,發出一陣幹澀的笑聲“有趣的小子…有趣。那麽就把我的話當做流風吧。唔…芭別爾主母還沒回來,你可以找尤夫騰說說話,他就在養鱷魚的小溪邊上,你不會錯過的。”
    告別了神秘的馬塞拉,三人來到了營地旁的一條小溪邊。一個看起來有些懦弱的男人正蹲在溪邊,小心翼翼地給幾隻體型龐大的聖骸赤鷲喂食。那些凶猛的沙漠巨獸,在他麵前卻溫順得如同家養的犬類。
    “你好,陌生人。有、有什麽事嗎?”他看到三人走近,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結巴。
    “你好,我是婕德的朋友。”熒的語氣放緩了許多,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哦,我聽主、主母提起過你。好孩子。”尤夫騰緊張地搓了搓手,“如果你來找婕德的話,她、她還在外麵…請先見見芭別爾主母吧。她等、等你很久了。”
    “關於婕德…”
    “她是個好孩子。”尤夫騰的回答和阿德菲如出一轍,但語氣卻截然不同,充滿了真誠的喜愛。
    “然後呢…?”派蒙追問道。
    “她交了朋友,很高興,到處說,像個小、小、小羚羊一樣…我也很為她…為她高興。”尤夫騰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那份純粹的喜悅,與之前阿德菲的冷漠和馬塞拉的詭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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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上麵熱鬧起來了,主母芭別爾回來了。好、好了,請別讓我們的主母等、等太久,先去見她吧。”他指了指營地最高處那頂最為華麗的帳篷,催促著他們。
    左鈺看著尤夫騰,心中暗自點頭。在這座充滿了算計與野心的營地裏,這個看似懦弱的男人,或許是心地最為純淨的一個。
    三人不再耽擱,向著營地最高處的主帳走去。果然,帳篷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氣氛明顯比剛才熱鬧了許多。一個身穿華貴服飾、氣場強大的中年女性,正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下坐騎。她便是塔尼特部族的主母,芭別爾。她的目光如電,掃過人群,最終,精準地落在了左鈺、熒和派蒙這三位陌生的外來者身上。
    當三人踏入峽穀的隘口,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建立在巨大古代遺跡之上的粗獷營地,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盤踞在被風沙侵蝕的嶙峋巨岩之間。數十頂由色彩斑駁的獸皮與厚重粗布縫合而成的帳篷,毫無章法又似乎遵循著某種內在邏輯地散落各處,篝火燃起的青灰色煙霧在燥熱的空氣中扭曲著、嫋嫋升起,與沙塵混合在一起,帶上了幾分嗆人的味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雜著烤肉焦香、馱獸的腥膻與不知名香料的複雜氣味,充滿了原始而又野性的生命力。
    然而,此刻營地中的氣氛卻並非他們想象中的那般喧囂。許多鍍金旅團的成員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自發地圍成一個半圓,朝著營地最高處那頂最為華麗的帳篷方向望去,他們的臉上沒有好奇,隻有一種習以為常的肅穆,仿佛正在圍觀一場神聖而又殘酷的儀式。
    “唔,快看,那邊有好多人,在圍觀什麽呢…是審判嗎?”派蒙壓低了聲音,緊張地抓住了熒的衣角。
    在人群的中央,一個男人正涕泗橫流地跪在地上,他身上那屬於塔尼特部族的服飾早已被沙土和冷汗浸透,顯得狼狽不堪。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每一個字都帶著瀕死的絕望。
    “……但、但是…我並不知道那些外人的目的…錯不在我!請聽我解釋,芭別爾主母…”
    他的麵前,站著一位身姿挺拔、氣場強大的中年女性。她便是塔尼特部族的主母,芭別爾。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卻比任何刀刃都要冰冷。
    “求求你…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主母…大人!我會證明我對塔尼特的忠誠…真的,請聽我說…我願意以生命來扞衛…”
    “閉嘴。”芭別爾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讓那男人的哀嚎戛然而止。她的話語如同沙漠夜晚的寒風,冰冷而又刺骨,“她能打落你的一嘴爛牙,就能再去掉你的舌頭。”
    那個男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抖如篩糠,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聲。“……!請、請不要……”
    “我不懂…你如果真的願意為塔尼特付出生命,為何還要活著回來見我?”芭別爾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族人,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而且我剛才聽見,你稱呼我什麽?「大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聽不懂雪國的語言,也不屑於聽城裏人詭辯…這裏沒有什麽「大人」。而且我不懂,是什麽讓你覺得我不再是你的家人,而是…「大人」了?”
    她緩緩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那個男人的心上。“你的舌頭沾了外人的毒,頭腦也被外人的黃金汙染了,不能留了。”
    她揮了揮手,仿佛隻是在驅趕一隻惱人的蒼蠅。“多說無益,把他帶出去吧…他曾是我們的族人,你們知道該怎麽做。”
    兩個身形壯碩的鍍金旅團戰士立刻上前,如同拖拽一條死狗般,將那個早已癱軟如泥的男人架走。男人絕望的哭泣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峽穀的風聲之中,隻剩下令人心悸的沉默。
    圍觀的族人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默默地散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擦拭武器,喂養馱獸,隻有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證明著剛才那一幕的真實。他們為熒、左鈺和派蒙讓開了一條通往主母的道路。
    派蒙嚇得小臉煞白,緊緊地躲在熒的身後,用隻有她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顫抖著說“嗚哇…剛剛那是什麽,感覺好可怕!她好凶啊!”
    熒也是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她見過各種各樣的強者,但像芭別爾這樣,將生死視作尋常,將部族的規矩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對派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寫滿了凝重,這確實是個不好惹的女人。
    左鈺的反應卻與她們截然不同。他看著芭別爾,看著她那被沙漠的風沙與烈日雕琢出的、充滿了力量感的成熟曲線,看著她那身包裹著矯健軀體的華貴服飾,以及那份掌控一切、生殺予奪的強大氣場。那是一種充滿了野性與智慧的、獨屬於沙漠女王的魅力。他心中那根屬於穿越前現代男性的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清脆的聲音在這壓抑的沉默中顯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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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聲輕響,左鈺隻覺得腰間一陣劇痛,他呲牙咧嘴地低下頭,正對上熒那雙充滿了歉意與警告的眼眸。熒掐住他腰間軟肉的手指用力擰了一下,用口型無聲地說道“道歉!”
    “啊…抱歉,孩子們。”芭別爾似乎並沒有在意左鈺這略顯輕浮的舉動,她那銳利的目光轉向他們,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柔和的、帶著歉意的微笑,“我有點走神了,忘記了你們還在場。”
    她微微欠身,那姿態雖然充滿了歉意,卻依舊不失主母的威嚴。“實在抱歉…讓客人目睹了這麽丟臉的事情。這是我的責任。作為塔尼特的主母,我願意為此作出補償。”
    “呃…不、不要了吧,剛才又是牙齒又是舌頭的…”派蒙從熒的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小聲地拒絕道,生怕那補償是什麽可怕的東西。
    芭別爾看著她那副受驚小獸般的模樣,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衝淡了她臉上的肅殺之氣,讓她顯得親切了許多。“剛剛隻是對家賊的懲罰而已,讓你們看到了不好的東西,是我作為族長的失職,還請原諒。”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起來“城裏有城裏的律法,部族也有部族的規矩,請不要在意。啊,三位客人,其中兩位就是熒和派蒙吧?婕德她常提起你們。”
    “是婕德邀請我們來這裏的。”熒定了定神,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們是來找婕德的。”派蒙也連忙補充。
    “但是…我們好像來得不太是時候呢。”熒看著那依舊殘留著壓抑氣氛的營地,有些遲疑。
    “不,請別客氣!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芭別爾的臉上綻放出熱情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個冷酷的判決者隻是眾人的錯覺,“婕德那孩子的邀請經過了我的認可,所以你們才能經過塔尼特的獵場,安全抵達這裏。”
    “你剛剛說…「獵場」?”派蒙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小小的身體又往熒身後縮了縮。
    “放心,不是獵你們的,你們是塔尼特的貴客。”芭別爾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隻要記住了客人的臉,我們就絕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加害。”
    “……還是很可怕……”派蒙小聲嘀咕。
    “哈哈,不要讓我這長輩掃了你們年輕人的興致了…”芭別爾爽朗地大笑著,她那強大的氣場仿佛能將周圍所有人的情緒都帶動起來,“你看,婕德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矯健的身影從峽穀的另一側走來。正是婕德。她看起來比上次分別時更加幹練,古銅色的皮膚在烈日下閃爍著健康的光澤,眼神也變得更加堅毅,隻是眉宇間,還帶著一絲尚未散去的、執行完殘酷任務後的沉鬱。
    “芭別爾主母,我回來了。”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那個家夥,處理的如何?”芭別爾平靜地問道。
    “我給了他足夠的尊嚴。”婕德的回答簡潔而又充滿了分量。
    “…那就好。”芭別爾點了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欣慰,但隨即又變得嚴肅起來,“請不要為此驕傲,孩子,要悲傷。畢竟他曾是我們的族人,也是你的族人。”
    “…嗯。”婕德低聲應道,顯然,主母的教誨她都記在心裏。
    “哈哈,好了。今天這個好日子不適合說教,”芭別爾再次展露笑容,她指了指熒和派蒙,“你一直在等的朋友來了,就先洗去悲傷,用歡樂迎接友人吧。”
    “欸,芭別爾主母…?”婕德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當她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時,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抑製的驚喜與光彩。
    “好久不見。”熒微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婕德!我們來找你啦!”派蒙歡快地叫著,瞬間便將剛才的恐懼拋到了九霄雲外。
    “熒!還有派蒙!你們真的來了!”婕德快步衝了過來,給了熒一個結實的擁抱,那力道,讓熒都感覺骨頭在微微作響。她放開熒,又轉向芭別爾,臉上充滿了感激,“芭別爾主母,謝謝你!我先前不應該為這事對大家發脾氣…”
    “好啦,好啦,看到你們能夠團聚,我當然很開心。”芭別爾慈愛地看著她,像在看自己的女兒,“你要說的話,你要做的事,我已經認可了,你就不要再抱有疑慮了。”
    她頓了頓,語氣中又帶上了一絲擔憂“隻是啊,孩子…隻是前路艱險無比,陰謀密布,你一定要小心探索,注意安全才好…”
    就在這時,一個信使匆匆跑來,在芭別爾耳邊低語了幾句。
    “芭別爾主母,阿薩裏格派我傳遞消息…”
    “我知道了…”芭別爾點了點頭,對眾人歉意地說道,“部族的閑雜事情還需要我去主持,請恕我失陪了。你們年輕人就先多敘敘舊吧。”
    “嗯!”婕德用力地點了點頭。
    芭別爾主母帶著信使匆匆離去,現場隻剩下了重逢的三人,以及那個從始至終都帶著溫和微笑,安靜地看著這一切的左鈺。
    “婕德,比起上次,總感覺你變了樣子呢!”派蒙繞著婕德飛了一圈,仔細地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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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派蒙的眼力不錯嘛。”婕德得意地揚了揚眉毛,雙手叉腰,“說說看,我哪裏變了?”
    “被曬得更黑了呢…”派蒙口無遮攔地說道。
    “喂——!你這家夥,會不會說話呀!”婕德立刻佯怒地瞪著她,作勢要抓。
    “婕德變得更成熟了。”熒看著她那神采飛揚的樣子,由衷地說道。
    “變得穩重起來了呢。”左鈺也微笑著附和,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女孩,已經褪去了幾分稚氣,正在向著一個真正的戰士蛻變。
    “這樣嗎…嘿嘿,”被兩人這麽一誇,婕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撓了撓頭,“畢竟經曆了這樣那樣的事情,多多少少要長大一點的嘛。”
    “熒和左鈺先生說得沒錯,婕德像是能獨當一麵的樣子了呢。”派蒙也跟著誇讚道。
    “哪有啦,”婕德擺了擺手,“隻是在這裏學習了很多生存的技巧,為了保證自己活著,忙忙碌碌一直沒閑著而已啦。這段時間裏,芭別爾主母照顧了我很多,我也幫她做了很多事…我很感激她願意以族人的身份接納我。”
    “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熒關切地問道。
    “怎麽,你是怕我相思成疾嗎?”婕德忽然湊到熒的耳邊,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壞笑著說道。
    “嗚哇——!你這都是從哪裏學的怪話啦!”派蒙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會臉紅呢!你看,左鈺先生的表情多淡定。”婕德大笑著,直起身子。
    左鈺隻是聳了聳肩“沙漠裏的風,總是這麽熱情直接。”
    “開玩笑啦,開玩笑啦。”婕德拍了拍熒的肩膀,“部族裏的男孩子都是這個樣子,淨說些無聊的話…煩死人了,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
    她清了清嗓子,神情變得認真了些“咳咳…說實話,在這裏日子過得還是挺艱苦的,但還好大家都在相互照應和幫助,所以都能活得下去。雖然偶爾也會想起老爹教導和保護我的日子,最初幾天還是挺難熬的…嘿嘿,盡管他在的時候,我還挺煩他的。”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但很快便被堅毅所取代。“不過,過去的好日子沒辦法喂飽今天的自己嘛,再加上芭別爾主母和塔尼特的其他人也一直很照顧我…還是要往前看才好。既然塔尼特接納了我,我也就學著讓自己變得對大家更有用些啦。”
    她重新恢複了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一把攬住熒的肩膀“話說回來,我們也別閑著啦。我還有些雜活兒要做,正好把你們抓來陪我啦!”
    “哇,你就是這麽對待老朋友的嗎!”派蒙抗議道。
    “嘿嘿,抱歉抱歉,人人有忙時嘛!”婕德狡黠地一笑,“嗯…讓我想想,尤夫騰需要人幫他喂鱷魚,我們先去他那邊吧!”
    同婕德一起幫助尤夫騰
    “尤夫騰,我來啦!”婕德爽朗的聲音如同在沉悶的營地裏投入了一顆石子,蕩開圈圈漣漪。她熱情地攬過熒的肩膀,向那個正蹲在溪邊,與幾頭猙獰巨獸為伴的男人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熒和派蒙。左邊這位是左鈺先生。”
    那個名叫尤夫騰的男人聞聲猛地一抖,回過頭來,他臉上戴著一副塔尼特部族特有的、用以抵禦風沙的暗紅色眼罩,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緊張得幾乎要搓出火星的雙手,和微微顫抖的身體,暴露了他膽怯的性情。那些被稱為“聖骸赤鷲”的、如同鱷魚般可怖的巨獸,在他身邊卻顯得異常溫順,巨大的頭顱安靜地伏在沙地上,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你、你好,婕德。終於忙完正、正、正事了?”他的聲音很輕,還帶著明顯的結巴,與他那魁梧的身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嗯!這不是專程來幫你忙了嗎!還有我的朋友也來啦!”婕德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攬的豪氣模樣。
    “哦?謝謝你,婕德。你還、還、還記得我有忙要幫!”尤夫騰的語氣裏充滿了真誠的感激,他似乎想站起來,但看到陌生的熒和左鈺,又有些局促地蹲了回去。“哈哈,曾經布列達長老還在的時候,你就喜歡纏著他一起喂、喂、喂鱷魚…”
    婕德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飛快地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咳咳…!禍從口出。”
    布列達長老,是婕德父親的老友,也是當初將她托付給芭別爾主母的人。這個名字,對她而言,承載著太多沉重的回憶。
    “呃…”尤夫騰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指著旁邊一個裝滿了血淋淋生肉的皮袋,轉移話題,“飼、飼料在這裏,新鮮的獸肉。拿去吧。”
    “好,我們走!熒!”婕德恢複得很快,她抓起那沉甸甸的皮袋,招呼著眾人走向溪邊。
    同婕德一起飼喂鱷魚
    “跟我來吧,小心別讓這些大家夥咬到腳哦!”婕德一邊走,一邊回頭叮囑道。那些聖骸赤鷲聞到了生肉的血腥味,紛紛抬起巨大的頭顱,冰冷的豎瞳緊緊盯著她們手中的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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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哇…!”派蒙嚇得瞬間飛到了熒的頭頂,再也不肯下來。
    左鈺的目光則平靜地掃過那些巨獸,他能感覺到這些生物體內湧動的、屬於深淵的狂暴力量,但也被某種奇特的方式壓製著,形成了一種脆弱的平衡。尤夫騰能與它們如此親近,靠的並非是勇氣,而是一種更加純粹的、不含雜質的善意。
    “喂鱷魚還是挺輕鬆隨意的,”婕德從皮袋裏抓出一大塊血肉,遠遠地拋了出去,“隻要丟出生肉,它們就會循著氣味自己跑過來吃掉。”
    一塊塊生肉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入溪水或沙地中,那些巨獸立刻便爭搶起來,撕咬吞咽的聲音在峽穀中回響,令人不寒而栗。
    “話說剛才,你們的主母好可怕的樣子…”派蒙心有餘悸地小聲說道,她指的是芭別爾處決那個叛徒的場景。
    “剛才?什麽事?哦!”婕德像是才想起來,滿不在乎地一擺手,“沒什麽,一個叛徒而已。”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在沙漠中追蹤了他半個月才把他活捉回來,狡猾得很。那家夥也凶得很,為了製服他,我打飛了他一嘴牙…噫,手現在還痛…”她一邊說著,一邊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仿佛那疼痛還殘留在指間。
    “哇…聽起來就很可怕…”派蒙縮了縮脖子。
    “所以小派蒙,”婕德忽然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絲惡作劇般的壞笑,對著熒頭頂的派蒙說道,“下次說話小心點,不要惹我生氣哦!”
    “哦…”派蒙被她那銳利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
    熒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小同伴,輕聲提醒道“派蒙要小心牙齒啦。”
    “嗚哇!”派蒙被嚇得差點從熒的頭上掉下來。
    “哈哈哈哈哈,別當真啦!我們都是朋友,我開玩笑的!”婕蒙爽朗的笑聲在峽穀中回蕩,衝淡了那份血腥與殘酷。
    左鈺看著她,心中卻是一聲輕歎。他知道,芭別爾正在有意地將婕德培養成一把鋒利而又冷酷的刀,一把專門用來處理部族內部“髒活”的刀。這對於一個本性善良的女孩而言,何其殘忍。
    三人繼續投喂著,婕德看著那些溫順了許多的聖骸赤鷲,介紹道“這裏的鱷魚和雨林不同,性情比較溫順,個頭也小很多。為了適應在沙漠裏生存,它們的種群也犧牲了很多呢。”
    派蒙看著婕德那熟練的樣子,忍不住感慨道“看樣子,你在這裏很受重視嘛…大家都很尊敬你呢!”
    “嗯,是這樣的啦…”婕德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自豪,“因為先前在冒險隊的經驗,所以我對部族外的事物有更敏感的洞察力。於是主母決定,追蹤圖謀不軌的外人,懲罰部族的叛徒,這些工作都由我來負責。”
    熒看著她,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擔憂,輕聲問道“她為什麽要將這個工作委托給你?”
    “因為我並不是在塔尼特部族出生的族人,所以用更激進的方式處理那些罪人也無所謂…芭別爾主母是這樣囑咐我的。”婕德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複述著別人的話,“雖然我其實不太在意啦…但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特權,還是隔膜的證明。”
    她低下頭,看著溪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聲音也低沉了下去“唉,畢竟嘛,我終究不是在這裏出生的,塔尼特部族不是我熟悉的故鄉。我也隻能盡力做好每一件事,紮下根來就會好的吧。”
    熒感受到了她話語中的迷茫,柔聲安慰道“婕德會很累嗎?”
    “還好啦…在努力地活著而已。我在這裏學到了很多。”婕德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重新抬起頭,臉上又掛上了那副堅毅的笑容。“好啦,大家應該都吃飽了。我們走吧!”
    向尤夫騰回報
    “幫、幫完忙了,婕德?”尤夫騰見他們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我要去洗澡了!你那些飼料臭死了,一股生血肉味!”婕德嫌棄地在自己身上扇了扇。
    “哈哈…能、能有叛徒的血臭嗎?”尤夫騰竟難得地開了一句玩笑。
    “少拿我開玩笑啦!”婕德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謝謝你們。”尤夫騰憨厚地笑了笑,隨即又想起了什麽,“順便,還、還有件事要拜、拜托你…這個,上次我承諾的風幹鱷、鱷魚肉,請你交給阿德菲。”
    “好——我這就把你的鱷鱷鱷魚肉給阿德菲——”婕德故意模仿著他的結巴,拉長了聲音。
    “嘿,你這壞、壞東西!”尤夫騰被逗得又氣又笑。
    “哈哈哈,我走啦!”婕德大笑著,拉著熒和左鈺轉身離去。
    向阿德菲交付貨物
    “嗯,接下來我們還要去阿德菲那邊一趟!”走在營地的沙土路上,婕德說道。
    “阿德菲…就是那個脾氣很臭的生意人吧?”派蒙小聲嘀咕。
    “哈哈,別管他,他就是這個樣子啦!”婕德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他們很快便來到了阿德菲那掛滿了各種武器和雜物的帳篷前,他依舊在低頭擦拭著自己的彎刀,仿佛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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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菲,我來啦!”婕德將一包用油紙裹好的肉幹丟在了他的貨攤上。
    阿德菲抬起頭,戴著暗紅色眼罩的臉上麵無表情,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哦?來這裏炫耀你從外麵交到的新朋友了?”
    “算是吧!”婕德毫不在意他的態度,又補充道,“順便,尤夫騰給你的肉幹!”
    “哦,謝謝,你可真貼心。”阿德菲將肉幹收起,語氣依舊平淡。
    “嘿嘿,不謝!”婕德湊上前,壓低了聲音,關切地問道,“順便,奔奔…你還能修好它嗎?”
    左鈺的目光落在阿德菲身旁一個被粗布蓋著的、不起眼的機械造物上。他知道,那便是“奔奔”,一個承載著婕德父親記憶的古代遺跡機關。
    “放心吧,不是很嚴重的問題,過兩天就能出結果。”阿德菲的回答簡潔而又充滿了自信。
    “嗯…好!那我走了!”得到肯定的答複,婕德鬆了口氣。
    “一路平安。”
    前往婕德的住處
    離開阿德菲的貨攤,婕德一邊帶路,一邊向兩人介紹著“阿德菲那裏有很多平時找不到也換不到的好東西,大家都喜歡去那裏淘金。嗯…比如小工具啦、玩具啦、新衣服啦…還有化妝品啦…”
    “咦?婕德也會用化妝品嗎?”派蒙好奇地問道,在她印象裏,婕德一直是個不修邊幅的豪爽戰士。
    “你什麽意思啦…”婕德被她問得有些不好意思,“青金石眼影粉是沙漠人必備的遮陽物品,城裏的遮瑕霜也能掩蓋身上的傷疤,都很有用的!”
    “原來是這樣呀…”派蒙恍然大悟。
    終於,他們來到了婕德的住處,一頂看起來比其他帳篷稍大一些、也更整潔一些的帳篷。帳篷內陳設簡單,一張獸皮鋪就的床,一個掛著武器的架子,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箱,裏麵大概裝著她所有的家當。
    “呼…跑來跑去的,很快就一身大汗了…”婕德一屁股坐在獸皮毯上,長舒了一口氣。
    熒看著她,輕聲問道“婕德平日裏也這麽忙嗎?”
    “哈哈,還好啦。閑不下來而已。”婕德笑了笑,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坐直了身體,“哎喲,瞧瞧我…我請你來可不是要你跟我跑腿的!”
    她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那雙明亮的眼眸中,燃燒著名為“決心”的火焰。
    “事情是這樣的,芭別爾主母前些日子終於同意我將老爹…父親和母親的遺物安葬在「永恒綠洲」了。”
    “欸?「永恒綠洲」…原來這個地方真的存在嗎?我還以為那隻是傳說裏的地名呢。”派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嗯,上次分別時我也很迷茫,不知該從何找起…但芭別爾主母很確信,它就坐落在這片沙漠中間…”婕德的目光投向遠方,仿佛能穿透帳篷的阻隔,看到那片被風暴籠罩的神秘之地,“塔尼特人相信,沙漠中間那場永不消散的沙暴之下,正是庇護「永恒綠洲」之處。”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隻不過那片地方被塔尼特部族作為禁忌之地而封鎖了,除了巡邏的斥候之外,外人都不能隨便靠近。”
    “禁忌…?那裏很危險嗎?”派蒙緊張地問道。
    “嗯,很危險。一些老人相信那裏有古老的妖靈遊蕩,會攝食人的魂魄和血肉…傳得神乎其神的,反正我是不信啦。”婕德的臉上露出了無所畏懼的笑容。
    左鈺看著她,心中了然。他知道,那並非妖靈,而是赤王留下的古代機關,以及一個被囚禁了千年的、名為莉露帕爾的鎮靈。
    熒的眉頭微蹙“聽起來就是個可怕的地方…芭別爾為什麽給了你特許?”
    “是啊,哈哈,不過我不怕。都見過多少邪門東西了,隻要我的刀能砍得動就不用怕!”婕德自信地拍了拍腰間的斧槍,“至於刀砍不動的,隻要能跑得過它就好啦。”
    她爽朗地笑著,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哈哈,總之,我可以不必在意部族的禁忌,進入「永恒綠洲」探索。這既是為了我的夙願,也是為了部族的未來。他們相信,那裏埋藏著花之女主人的秘密。”
    “花之女主人的秘密……”左鈺輕聲重複了一遍,目光深邃。他知道,那秘密,足以顛覆整個須彌的曆史。
    “這些秘密假如得以發掘的話…一定能給部族在沙漠中的生存帶來新的轉機。”婕德的聲音中充滿了希望,“我知道,這是屬於我的任務和榮譽。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我應該邀請你一起見證才行。”
    她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熒,眼神中充滿了真摯的、毫無保留的信任。“畢竟…老爹去世後,你們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和最接近親人的人了…所以我才會想請你們也一起參加我這次任性的旅程。”
    “嗚嗚…婕德…你放心好啦,我們當然會幫忙的!”派蒙被深深地感動了,在空中用力地點著頭。
    熒也鄭重地看著她,語氣堅定“畢竟不能辜負朋友的信任。”
    “嗯,謝謝你們!”婕德的眼眶微微泛紅,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將那份感動壓了下去。
    “咳咳…首先,我們需要去居爾城遺跡尋找什麽「鎮靈碎片」…我是不太懂啦,部族裏的故事說隻有她知道如何打開通往「永恒綠洲」的道路,所以我們要去尋找她…”婕德將自己所知不多的情報和盤托出,“嗯…我能的也隻有這點消息,阿薩裏格應該能告訴你更多。所以…我們現在出發嗎?”
    熒看向左鈺,征求著他的意見。
    左鈺微笑著點了點頭“當然,我們出發吧。”
    “好耶,我們走吧!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婕德興奮地跳了起來,拉著熒的手,便要向帳篷外走去。她的臉上,重新綻放出了如同沙漠烈日般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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