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獲取厄歌莉婭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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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由純粹生命能量構築而成的神聖空間,如同一枚被精心雕琢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琥珀,將外界的一切喧囂與汙穢都隔絕在外。這裏便是萬種母樹的核心,神明最後的殘響所寄宿的聖所——伽烏迦那。
“按斯露莎說的,我們得去找到‘慈心’才行…不過要怎麽才能去到那邊呢?這裏看上去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呀。”派蒙在空中好奇地轉了一圈,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斯露莎的目光掃過這片無垠的虛白,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對靈光能量的敏銳感知。她輕哼一聲,那聲音裏帶著幾分剛剛重拾的、屬於“勇者”的自信。“明明是有可以過去的路嘛,白飄飄不會看不見吧?”她瞥了一眼身旁那個還在四處張望的白色小漂浮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哼哼,既然這樣的話,就由我來為你們開啟前進的道路吧!”
話音未落,她頭頂那頂由光輝構築的雙角花冠驟然大盛,純淨的靈光之力從她身上湧出,向著前方的虛空延伸而去。隨著她的引導,一條由無數光點匯聚而成的、如同星河般的璀璨通路,憑空出現在眾人腳下,蜿蜒著伸向未知的遠方。
“喔,沒想到這裏麵也能看到靈光呢!”派蒙驚喜地看著那些在通路兩側歡快飛舞的、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
“嗯,在過去的那些年月裏,正是這些靈光抵禦著汙穢對神明大人的侵蝕。”斯露莎的語氣中,帶著一種與這片聖地休戚與共的崇敬。她抬起頭,仰望著這片由純粹意誌構築的蒼穹,輕聲說道,像是在複述一句古老的箴言,又像是在對自己訴說,“就像神明大人說的那樣,‘永恒的靈光,將指引我們上升的道路。’隻要跟著靈光,就能到達‘慈心’所在的地方了。”
眾人踏上光之路途,向著那片被稱為“染境”的意識深處前進。沒過多久,前方的景象便豁然開朗。在一片被扭曲的、暗紫色晶體所包圍的浮島之上,一團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如同心髒般搏動著的能量體,正被無數條由汙穢之力構築的鎖鏈死死捆綁,發出無聲的哀鳴。
“這就是神明大人的‘慈心’了,”斯露莎的神情變得凝重,“不過看來在取得它之前,得先清除這些汙穢才行。”
她話音剛落,那片暗紫色的晶石中便猛地竄出數隻通體漆黑、眼冒紅光的獸境獵犬。它們發出刺耳的咆哮,矯健的身軀在空中劃過一道道不詳的殘影,向著眾人猛撲而來。
熒早已拔劍在手,正欲迎上。左鈺卻微笑著向前一步,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來勢洶洶的魔物,隻是伸出右手,對著那片被汙穢侵蝕的區域,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那些獸境獵犬保持著前撲的姿態,僵硬在了半空中,連它們嘴角滴落的腐蝕性涎液,都違反了物理法則般地懸停不動。整個世界,都化作了一幅寂靜的、灰色的畫卷。
“秩序,應當回歸。”左鈺輕聲說道,那聲音不大,卻仿佛是這方天地的最高敕令。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時間恢複了流動。但那些獸境獵犬卻並未繼續前衝,它們眼中的狂暴與嗜血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對更高位格存在的絕對恐懼。它們那由深淵之力扭曲構築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分解、瓦解,在一陣無聲的、劇烈的顫抖中,化作了最純粹的、無害的元素微粒,消散在了這片神聖的空間之中,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束縛著“慈心”的汙穢鎖鏈,也隨之寸寸斷裂。熒上前一步,將那團重獲自由的、散發著溫暖光芒的能量體,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中。
“喚醒一個了,應該還有一個才對,繼續前進吧!”斯露莎看著這幹淨利落的清場,心中對左鈺的敬畏又加深了幾分,但她很快便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自己的使命之上。
在接下來的路途中,他們又遇到了數處被汙穢侵蝕的“染境”。每一次,不等魔物靠近,左鈺便會用各種匪夷所思的、卻又顯得雲淡風輕的手段,將那些汙穢與魔物瞬間抹除。他時而隻是輕輕一揮手,一道由純粹聖光構成的審判之矛便會從天而降,將魔物釘死在原地,淨化其身軀;時而隻是低聲念誦了一句古老的咒文,大地之下便會伸出無數由暗影能量構成的觸須,將魔物拖入無盡的虛空。
“這裏的‘慈心’也取得了。”在收集完第二個“慈心”後,斯露莎點了點頭,“像之前一樣,我們就去往下一處‘染境’吧。”
然而,當他們來到第三處“染境”時,眼前的景象卻發生了變化。無數的汙穢之力在這裏匯聚,形成了一道幾乎無法逾越的、如同紫色風暴般的能量障壁,將前方的道路徹底封死。
“哼,看上去這些汙穢是打算把我們困在這裏呢…就像它們對神明大人的‘慈心’所做的一樣。”斯露莎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沒關係,你們跟著我來就好了!”
“喂!小心一點呀斯露莎!”派蒙看著那洶湧的紫色風暴,不由得緊張地叫道。
“這裏就交給我吧,”斯露莎深吸一口氣,她頭頂的雙角花冠散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小小的身體裏,爆發出一種與她體型完全不符的、充滿了勇氣與擔當的強大氣勢,“是時候讓這些侵蝕神明大人神體的邪魔,見識一下吾輩花靈的厲害了!”
她化作一道絢爛的紅色流光,義無反顧地衝入了那紫色的風暴之中。純淨的靈光之力與汙穢的深淵能量激烈地碰撞著,爆發出陣陣刺目的光芒。斯露莎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硬生生地在那風暴之中,撕開了一道可供一人通過的安全通路。
“趁此機會,你們快點前進吧,我一會就跟上來。”她的聲音從風暴中傳來,雖然帶著幾分吃力,卻充滿了不容置喙的堅定。
熒和左鈺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帶著派蒙迅速穿過了那條由斯露莎用生命開辟出的道路。
當他們來到這片“染境”的最深處時,卻發現這裏空無一物,並沒有“慈心”的存在。隻有一片死寂的湖泊,和湖泊上空那些如同從天空裂隙中剝離下來的、倒懸的暗紫色結晶。
“奇怪…和之前的‘染境’不同,這裏完全感受不到‘慈心’的存在。”斯露莎隨後趕到,她有些疑惑地看著四周。
“天上這些倒懸的結晶是什麽啦,感覺就像外麵的那個大窟窿一樣。”派蒙不安地晃了晃。她的目光在湖麵上掃過,忽然,她指著湖對岸的一處角落,發出一聲驚呼:“湖的那邊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我們過去看看吧!”
眾人來到湖邊,隻見那裏的地麵上,有一個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光點,正在有節奏地閃爍著。熒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那個光點。
刹那間,周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麵般轟然解體,一股無法抗拒的、充滿了悲傷與不甘的記憶洪流,瞬間將眾人吞沒。
“這是又到了什麽地方啦!”當派蒙再次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被戰火與黑炎所吞噬的、充滿了殘垣斷壁的焦土之上。
“唔,怎麽感覺有點熟悉…”斯露莎也有些迷茫地看著四周,“讓我飛上去偵察一下吧!”
她飛到高空,當看清這片記憶碎片的的全貌時,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這片焦土,正是五百年前,那場席卷了整個須彌的災厄中,最慘烈的戰場之一。而他們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正是那被後世稱為“荼泥黑淵”的、深淵裂隙最初出現的地方。
就在這時,那片記憶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化。無數的畫麵,如同破碎的星辰,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過。在荒莽的群山中,手持各色武具的勇士們,在花靈的簇擁下,迎著那遮天蔽日的黑雲,發起了決死的衝鋒。在漆黑的淵底下,巨大的坎瑞亞耕地機閃耀著文明最後的微光,在熊熊燃燒的黑火中,用自己鋼鐵的身軀,掩護著身後那一張張充滿了驚恐與絕望的臉龐。在無邊的荒原上,頭戴鬥笠、麵覆鬼麵的劍士,與那位失去了手臂、卻依舊眼神堅毅的賢者,背靠著背,在漫天靈光的庇佑下,對抗著那如同潮水般無窮無盡的漆黑魔物。
最終,所有的畫麵都定格在了最後一幕。那位被後世稱為神鳥“西摩格”的偉大花靈,在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後,毅然決然地將自己的生命與神性,化作了漫天的、純淨的靈光,如同甘霖般灑向這片被絕望籠罩的大地。而那最後一道“慈心”,便是在這犧牲的榮光中,悄然誕生。
當眾人從那龐大的記憶洪流中掙脫出來時,那枚承載了犧牲與希望的“慈心”,已經靜靜地懸浮在了他們的麵前。
“這樣一來,我們就找到了所有的‘慈心’了吧!”派蒙看著那枚散發著悲壯而又溫暖光芒的能量體,心中充滿了感慨。她看了看周圍這片如同迷宮般的意識空間,有些發愁地說道,“接下來隻要想辦法離開這裏…不過這裏的路也太複雜了。果然還是要拜托你了呢,斯露莎!”
“哼哼,就交給我好了,畢竟我可是勇者呢!”斯露莎深吸一口氣,她頭頂的花冠散發出指引方向的光芒,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中,再無一絲迷茫,隻剩下傳承了五百年英雄意誌的、沉甸甸的責任感。
在斯露莎的帶領下,眾人順利地回到了那片由純粹生命能量構築的聖所——伽烏迦那。熒將三枚“慈心”小心翼翼地放入了那朵巨大的、如同蓮花般的聖體之中。
“這下所有的‘慈心’都帶回到蓮花裏來了,按照剛才斯露莎說的,應該已經可以喚醒神明的‘神識’了吧。”派蒙看著那朵聖蓮在吸收了“慈心”後,重新綻放出璀璨的光芒,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那麽,真正的‘祭水之儀’就要開始了。”斯露莎懸浮在聖蓮的上方,她的神情莊重而又肅穆,“接下來我會借助靈光的力量,使‘伽烏迦那’重新開出聖潔之花。不過,這也會釋放出聖蓮所積攢的汙穢,汙穢將化為魔物阻礙我們。”
她的目光掃過熒和左鈺,那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任與托付:“不過沒關係,隻要神明大人的‘神識’被喚醒了,甘露的力量也會庇護我們。隻要聖潔之花長成,它便能將甘露播散到整個大地,淨化所有的汙穢。這便是屬於勇者的終末之戰了!”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整座聖蓮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一股股濃稠的、如同墨汁般的汙穢之力,從蓮花的縫隙中噴湧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充滿了毀滅欲望的魔物,咆哮著向聖蓮的核心衝去,企圖阻止那聖潔之花的綻放。
“汙穢,侵染母樹的汙穢,隻要這次一並解決便好…”斯露莎嬌喝一聲,她頭頂的花冠散發出萬丈光芒,純淨的靈光之力如同一道道金色的鎖鏈,將那些試圖靠近的魔物死死地束縛住。
“加油啊,熒!”派蒙在一旁緊張地揮舞著小拳頭。
熒早已拔劍在手,她的身形如同鬼魅,在魔物群中穿梭,每一次揮劍,都帶起一道淩厲的、足以撕裂空間的劍光。
左鈺則平靜地站在戰場的中央,他沒有動用任何華麗的法術,隻是伸出右手,在空中輕輕一劃。一道無形的、充滿了秩序與生命法則的金色波紋,以他為中心,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
波紋所過之處,那些由汙穢之力構築的魔物,仿佛被投入了烈火的冰雪,瞬間消融、淨化,連一絲哀嚎都未能發出,便徹底化為了虛無。而那朵正在努力綻放的聖潔之花,在接觸到這股力量的瞬間,其生長速度驟然加快,純淨的生命氣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擴散。
“萬種的母樹似乎也聽到我們的聲音了,甘露的力量正在幫助我們。”斯露莎能感覺到,一股溫暖而又磅礴的力量,正從聖蓮的深處湧出,與她的靈光之力交相輝映。
“看來就快要完成了!”
“熒,我的謁頌主,這就是最後了!”
“汙穢的力量正在慢慢消失,我們就快勝利了!”
在眾人齊心協力的守護下,那朵聖潔之花終於徹底綻放。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純淨到極致的生命甘露,從花心處噴湧而出,化作一場席卷了整個意識空間的金色暴雨。
雨滴所過之處,所有的汙穢都被滌蕩一空。
當眾人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的甘露花海。天空不再是那片流淌著暗紫色膿液的猙獰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雨水洗滌過的、如同藍寶石般澄澈的蒼穹。那棵原本隻剩下巨大樹樁的萬種母樹,此刻已經重新長出了繁茂的樹冠,翠綠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芬芳。一場充滿了生命氣息的甘露之雨,正從那巨大的樹冠上灑落,滋潤著這片重獲新生的大地。
“沒想到你們真的完成了‘祭水之儀’,這番功績已可比擬古代的英雄,真是讓我驚訝。”祖爾宛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事不縈於心的淡然笑容。
“你明明就是一副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吧!”派蒙毫不客氣地戳穿了她。
“‘焚真之天象’已經熄滅,大地也得到了淨化,沒想到不靠犧牲也能夠做到…”斯露莎怔怔地看著眼前這片煥然一新的世界,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
“下了一場好大的雨啊,天上的大窟窿不見了,枯樹樁子也重新長成了大樹。”派蒙興奮地在空中轉著圈,“不用再承受汙穢侵蝕,神明大人應該也沒有那麽痛苦了吧!”
解決了眼前的危機,熒的心中卻依舊存有疑問。她走到祖爾宛麵前,那雙清澈的金色眼眸,執著地看著這位見證了數百年風霜的古老花靈。“那麽,關於五百年前的事情…”
“對哦,”派蒙也猛地想起了什麽,“剛才斯露莎在大樹裏麵看到了過去的記憶,果然最開始抵抗魔物的矯論團先輩裏麵,有坎瑞亞的人!”
祖爾宛看著眾人,尤其是斯露莎那副既驕傲又帶著幾分心虛的複雜模樣,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真正的、發自內心的輕笑。那笑聲如同一陣清風,拂過整片花海,也吹散了眾人心中因一路波折而積攢的最後一絲陰霾。
“哎呀,別這麽嚴肅嘛。”她柔和的聲音在寧靜的聖所中回蕩,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淡然,“既然你們已經親身接觸了那些來自過去的記憶,那麽接下來我要說的,就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故事,而是沉甸甸的、被時光掩埋的事實了。”
派蒙和斯露莎都屏住了呼吸,熒也露出了專注的神情,她們知道,一段關於五百年前災厄的、最接近真相的秘辛,即將被揭開。
祖爾宛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伽烏迦那的光壁,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很久很久以前,當我第一次從這片花海中懵懂地醒來時,世界並非如今這般模樣。除了這一方由神明聖體庇佑的小小淨土,天空中到處是如同今日這般猙獰的黑淵異象,大地之上,也盡是汙穢魔物的國度。”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屬於古老生命的、對滄海桑田的感慨,“我循著神鳥‘西摩格’那消散於天地間的悲願指引,召集著零散的靈光之力,離開了花海,試圖去鎮壓那些在大地上肆虐的魔物。直到有一天,在無邊的荒野之中,我遇到了那個金發的男人。”
熒的心頭猛地一跳,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那個家夥…很奇怪。”祖爾宛似乎在努力回憶著當時的細節,“他一半的身軀已經扭曲得形同魔物,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深淵氣息,但他的另一半身軀,尤其是那雙眼睛,卻依舊保留著屬於人類的、清澈而又堅毅的光芒。我發現他時,他正倒在血泊之中,手中卻還緊緊地攥著一枚造型古樸的指環,仿佛那是他最後的執念。”
“我將他帶回了花海,”祖爾宛繼續說道,“用甘露的力量為他療傷。當他醒來之後,他自稱是來自荼訶之國的劍士,因為身負不死詛咒,才在那場毀滅了自己家園的災厄中幸存了下來。後來的一段時間裏,我便與這位總是戴著麵具、不願以真麵目示人的劍士同行,共同對抗那些不斷試圖侵染花海的迪弗們。”
“來自坎瑞亞的蒙麵劍士…”派蒙的小臉上寫滿了震驚,她下意識地看向熒,又看了看左鈺,“我們認識的人裏麵也…該不會是…”
“看來你們果然認識他。”祖爾宛似乎對她們的反應毫不意外,反而露出了一絲“果然如此”的微笑,“這樣的話,接下來的事情解釋起來就方便多了。”
左鈺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是一片了然。戴因斯雷布,坎瑞亞的末代宮廷衛隊隊長,“耕地機”之主。他果然也曾在這片土地上,為了守護最後的希望而戰鬥過。
“在那之後不久,”祖爾宛的話語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從沙漠的東方,又來了一群穿著學者裝束的人。他們的為首者,是一位失去了右臂的賢者,雖然身有殘疾,但他的眼神,卻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類都要銳利、都要充滿智慧。”
“他們自稱是曾與荼訶人的勇士並肩作戰之人。據他們所說,那些勇士,是一個名為‘白鵠騎士’的戰團,一群即便知道自己早已背負上汙名,被世人視為罪人,卻依然遵循著本心與願望,為了守護無辜者而戰的真正英雄。”
“背負著勇士們的遺願,為了徹底消除黑淵帶來的災禍,這位獨臂的賢者和他的同伴們,循著白鵠騎士們曾經走過的道路,一路溯行,最終來到了這裏。”
“後來,我們便一同進入了那些被荼訶人留下的、充滿了危險機關的地下遺跡。在那裏,我們發現了許多曾經與魔物對抗的巨大機關,它們也隸屬於曾與學者們並肩作戰的那個戰團。最後,那位獨臂的賢者,依靠著從遺跡中找到的、荼訶人留下的珍貴文獻,找到了得以穿過黑淵、進入萬種母樹核心的方法。”
“於是,我們便一同進入了母樹,用純淨的甘露之力,淨化了天上與地上的汙穢。此後,花海之中便開始不斷有新的花靈誕生,而大地上那些肆虐的魔物,也漸漸消失了。”
“再後來,”祖爾宛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悵然,“那位蒙麵的劍士,似乎是完成了某種承諾,他隨一位與你有著同樣耀眼金色頭發的少女離開了花海。而那位賢者,則獨自一人再次進入了地下的遺跡,說要去尋找某個被遺忘的答案,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熒的身體微微一顫,金發少女…那一定是她的兄長,空。
“剩下的人,則與我們這些新生的花靈結成了夥伴,他們自稱為「矯論團」,在這片土地上定居了下來,守護著這片來之不易的安寧。”
祖爾宛的故事講完了,她看著眾人,臉上再次露出了那副慵懶的笑容:“如今,另一位金發的勇士又回到了花海,雖然不是當初的那位,不過我也能感受到,某些沉寂了五百年的東西,又開始重新流轉了。這也是為什麽,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拜托你們的原因啊。有你們在,我就不用再費心費力地想著去哪裏再找出一位能與花靈並肩作戰的勇士了。”她伸了個懶腰,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抱怨道:“教導人類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
“怎麽你們花靈一個比一個懶啊!”派蒙聽完這漫長的故事,最終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來自靈魂的吐槽。
“喂,白飄飄說的這話可別帶上我。”斯露莎立刻不滿地反駁,雖然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
“哎呀,既然完成了‘祭水之儀’,天上的汙穢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再威脅到這裏,我也可以趁機好好休息了。”祖爾宛似乎完全沒有將派蒙的吐槽放在心上,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斯露莎的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即將遠行的晚輩,“至於斯露莎,我就把她交給你們了。你們可要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好好教導她,畢竟,這也算是‘謁頌主’應盡的工作呢。”
“我才不想被白飄飄指導…”斯露莎小聲地抗議道。
“嘿嘿,斯露莎可要好好聽話!”派蒙立刻得意地叉起了腰,擺出了一副小老師的架勢。她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怎麽祖爾宛說的,就像是以後不會再見麵了一樣。”
熒的心中也泛起一絲離別的傷感,她看著這位見證了太多悲歡離合的古老花靈,認真地說道:“我們還會回來的。”
“是啊,還會有機會見麵的。”左鈺也微笑著附和。
“哎呀,我是不會再相信這種話了,”祖爾宛卻隻是搖了搖頭,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眸中,帶著一絲過來人的戲謔與無奈,“畢竟,這種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哪。”
她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目光再次變得悠遠:“說起這個,也不知道那位蒙麵的劍士現在怎麽樣了。你們要是見到他,可要幫我向他問好。”
“畢竟你們都是旅人嘛,”她看著熒和左鈺,聲音裏帶著一種屬於命運的、不容置喙的肯定,“總是會有機會再見麵的。”
“好啦,”她揮了揮翅膀,像是在驅趕著什麽,“你們該回到屬於你們自己的地方去了,可別太想我哦。”
話音落下,不待眾人再說什麽,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將他們包裹,眼前的景象一陣變幻,他們已經回到了甘露花海的入口處。
左鈺看著身邊還在回味著剛才那段曆史的熒和派蒙,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抬起手,在身前輕輕一劃,空間如同被拉開的幕布,一道金色的秘法之門憑空出現,門的另一端,清晰地映照出須彌城那熟悉的街道景象。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沙漠裏還有點事情要確認一下,很快就回來。”他對熒和派蒙說道。
“欸?還有什麽事呀?”派蒙好奇地問道。
“為之後的楓丹之行,做一點小小的準備。”左鈺神秘地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熒和派蒙雖然有些疑惑,但出於對左鈺絕對的信任,她們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便攜手走進了傳送門。
確認兩人已經安全返回須彌城後,左鈺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於神明的、深邃而又平靜的威嚴。他轉過身,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被柔光籠罩的聖地。
一個念頭,在他那如同宇宙般浩瀚的意識之海中閃過。下一秒,他的整個身體便如同融入了光與影的縫隙,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沒有一絲能量波動,沒有一毫空間漣漪,甚至連他所站立之處的空氣,都未曾因為他的離去而產生絲毫的流動。這是超越了單純的隱身術,直接從法則層麵上對“存在”這一概念進行的修改。此刻的他,並非是“看不見”,而是“不存在”於這方天地任何生靈的感知之中。
無聲無息地,他再次回到了甘露花海,來到了那處在遊戲中被用於供奉靈光、換取獎勵的甘露池旁。
在之前的冒險中,他便敏銳地察覺到,這片由純淨生命能量構築的聖地深處,隱藏著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高貴的、不屬於此地的神力。那股力量,如同混雜在溪流中的一滴海水,雖然被稀釋了無數倍,但其本質的“鹹味”,卻無法被徹底抹去。
此刻,在他那已然與天理同階的“法神”感知下,這絲氣息被無限地放大,其所有的構成與法則,都如同最精密的圖紙般,清晰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股以水元素為基底,卻又在最核心處,蘊含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屬於“生命”權能的奇特神力。
一個魔神,擁有水之權柄,又與生命法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其身份已然呼之欲出——楓丹的前代水神,厄歌莉婭。
左鈺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關於這位悲劇女神的所有信息。她本是原始胎海為了對抗死寂而孕育出的心髒,是“生之執政”納貝裏士利用第一水龍王遺骸創造的奇跡。她曾為了自己的子民,犯下盜取原始胎海之力的原罪,最終在五百年前的坎瑞亞災變中身負重傷,隕落於此,其聖體化作了這片滋養了無數生靈的甘露花海。
“原來如此,你一直在這裏,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守護著這片土地嗎…”左鈺輕聲感歎,眼中閃過一絲由衷的敬意。
既然找到了她的殘魂,那麽,讓這位為了子民奉獻了一切的女神,重新擁有一個“未來”,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於早已將哈利波特、魔獸世界、漫威、暗黑破壞神四大魔法體係的本質融會貫通,對法則的理解與運用已經達到“規則”級別的左鈺來說,這並非難事。
但直接取走厄歌莉婭的殘魂,必然會導致甘露花海的力量失衡,甚至可能讓那剛剛被鎮壓的深淵裂隙再次出現可乘之機。他需要做的,是一場完美到極致的、瞞天過海的置換手術。
左鈺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懸浮於甘露池之上。他的雙眼微閉,浩瀚如星海的神識,瞬間沉入了這片神聖之地的最本源處。
他開始解析。
那絲屬於厄歌莉婭的神力,在他的感知中被分解成了無數個最基礎的法則符文。水元素的流動法則、生命能量的轉化法則、靈魂與神性的構築法則…每一個符文,都代表著一條構成“厄歌莉婭”這個存在的宇宙真理。
解析完成的瞬間,左鈺的另一隻手開始在虛空中勾畫。
他調動起魔獸世界中,泰坦所使用的、最純粹的奧術能量,以其強大的塑形與秩序之力,作為構築的骨架。
隨即,他又引動了暗黑破壞神體係中,生命祭祀所掌握的、最精純的生命與靈魂之力,將其小心翼翼地注入奧術的骨架之中,模擬出厄歌莉婭那獨特的、混合了水與生命的神性特征。
緊接著,漫威體係中,緋紅女巫那足以扭曲現實的混沌魔法被他引動。這股力量如同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奧術與生命之力完美地揉捏、融合,使其在法則層麵上,達到了與厄歌莉e婭殘存神力百分之百的同構性。
最後,他輕聲念誦了一句來自哈利波特世界的、卻被他用神力加持了無數倍的古老咒文。那並非是任何一種已知的攻擊或防禦法術,而是一個單純的、作用於概念層麵的“複製咒”。
一個與厄歌莉婭殘存神力一模一樣的、由左鈺親手創造的“偽神力”,悄然成型。它不僅在能量波動上毫無二致,甚至連其承載的、屬於“守護”與“悲憫”的意誌,都被左鈺用自己的理解完美地複刻了出來。
“置換。”
隨著一個輕柔的、不帶絲毫煙火氣的音節落下,一場足以顛覆提瓦特法則的、神明級別的偷天換日,在無聲無息中完成了。
甘露池中,那絲屬於厄歌莉婭的、真正的神力殘響,被左鈺完整地、毫發無傷地抽離了出來。而那枚由他親手創造的、完美的複製品,則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無縫地填補了進去。
整個甘露花海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那棵作為世界之脊的參天巨樹,其上由甘露之力構築的、如同藍色幻影般的虛幻樹冠,依舊穩定地存在著,散發著柔和而又聖潔的光芒。甚至連漂浮在周圍的花靈們,都未曾察覺到,她們所賴以生存的、最本源的力量,在剛才那一瞬間,已經悄然易主。
左鈺看著這完美的結果,心中了然。他緩緩睜開眼,在他的掌心之中,一團散發著柔和水藍色光暈的、如同星雲般緩緩旋轉的光球,正靜靜地懸浮著。
那就是厄歌莉婭的殘魂。
左鈺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團靈魂雖然完整,卻依舊處於一種懵懂的、昏昏沉沉的沉睡狀態,仿佛一個做著悠長夢境、不願醒來的孩子。他還能從這團靈魂的核心處,感知到一幅模糊的、充滿了溫柔與慈愛的女性麵容,那麵容,與他所知曉的、關於“生之執政”納貝裏士的形象,幾乎如出一轍。
“看來,納貝裏士是按照自己的樣子,塑造了你啊…”左鈺輕聲感歎,他小心翼翼地將這團珍貴的靈魂收起,放入了自己用神力開辟出的、一個絕對安全的獨立空間之中。
“芙卡洛斯,芙寧娜…或許,我能給你們帶去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他看著那片即將被自己改變命運的國度,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微笑。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發動空間法術,身形瞬間便跨越了千山萬水,回到了須彌城的冒險家協會門口。
熒和派蒙正坐在協會門口的長椅上,一邊吃著棗椰蜜糖,一邊討論著這次冒險的收獲。看到左鈺回來,派蒙立刻興奮地飛了過來。
“左鈺,你回來啦!事情都辦完了嗎?”
左鈺點了點頭,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你剛才到底去幹什麽了呀?神神秘秘的。”派蒙繞著他飛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好奇。
左鈺看著她那雙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睛,隻是溫和地笑了笑,用那句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回答了她所有的問題。
“不是說了嗎?為我們下一站的旅途,楓丹,做了一點小小的準備。”
回到寶商街的冒險家協會。
“凱瑟琳小姐,我們回來啦!”派蒙的聲音充滿了凱旋歸來般的雀躍,她繞著櫃台飛了一圈,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這次冒險的成果。
凱瑟琳那雙如同藍寶石般的電子眼瞳孔微不可查地閃爍了一下,臉上依舊是那副完美而又程式化的微笑:“歡迎回來,我已經收到教令院的反饋了,沒想到你們真的成功解決掉那個奇異天象了呢。可以說是超出預期了。”
“欸?我記得凱瑟琳小姐不是說,我們是最合適的人選嗎?”派蒙立刻鼓起了腮幫子,小小的臉上寫滿了被敷衍的不滿,“該不會你對每個人都會說同樣的話吧。”
“怎麽會,”凱瑟琳的笑容弧度沒有絲毫變化,正準備說出那套標準的外交辭令,左鈺卻微笑著上前一步,不緊不慢地開口了。
“凱瑟琳小姐所說的‘合適’,想來是經過精密計算的。”他的聲音溫和,卻仿佛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畢竟,既有能力解決連教令院都束手無策的麻煩,又不太可能對某些勢力的既定計劃產生威脅,這樣便利的‘人選’,確實不多。”
凱瑟琳臉上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滯,但很快便恢複如常,她巧妙地避開了左鈺話語中的深意:“我當然相信你們可以完成這個委托了。對了,之前還有拜托你們先聯係到‘那伽朱那團’。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幫上什麽忙了呢?”
熒想起了那先朱那最後的瘋狂與背叛,又想起了斯露莎她們的堅守,神色有些複雜,隻是簡單地回答:“有點複雜……”她頓了頓,又補充道,“算是幫上忙了吧…”
“何止是複雜。”左鈺輕輕歎了口氣,接過話頭,“那是一群被曆史的塵埃掩埋,又被謊言的蛛網束縛的可憐人。他們以為自己在追尋真相,卻不知道自己早已成為了別人悲劇中的一個注腳。所謂的幫忙,不過是我們在收拾殘局的時候,順手扶正了幾個被風吹歪的墓碑罷了。”
“看來發生了很多故事呢。”凱瑟琳似乎並未聽懂左鈺話中的深意,隻是按照既定的程序,給出了最標準的回應,“不過不管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是冒險的一部分。對於冒險家來說,都是難得的寶物呢。”她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個足以引起任何冒險家興趣的誘餌,“既然順利完成了委托,協會應該也可以獲得坎瑞亞遺跡的調查許可了,如果有相關委托的話,我也會優先考慮你們的。”
“不過說起來,雖然做了這麽多事情,我們都還不知道委托人是誰呢!”派蒙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
“這個嘛…冒險家協會有義務為委托人保密,沒辦法直接向你們透露。”凱瑟琳的臉上露出一絲職業性的為難,“不過將信物交給我們的那位先生,倒是自稱是什麽輕小說作家。”
“輕小說作家?”左鈺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他仿佛透過凱瑟琳,看到了那段塵封的、充滿了遺憾的往事,“有時候,最沉重的悲劇,才能催生出最動人的故事。隻是不知道,這位作家,是用墨水書寫,還是用自己無法挽回的遺憾,在世界的扉頁上刻下最後一行字。”
“輕小說作家?聽起來有點耳熟,”派蒙努力地回憶著,她想起了斯露莎在記憶中所見的、那位與花靈並肩作戰的獨臂賢者,“我記得之前也提到過矯論團有一位前輩…”
“看來你們是知道些什麽呢,”凱瑟琳沒有深究,她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到了櫃台上,完成了最後的流程,“不過這些事情就與協會無關了。那麽教令院的報酬已經放在我這裏了,就請你們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