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仙人與鍾離的尬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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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門前的空地上,空氣清冽,帶著鬆柏的香氣。派蒙繞著熒飛來飛去,顯得有些不耐煩。“她們在裏麵換個衣服要這麽久嗎?飯菜都要涼了。”
    熒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緊閉的石門。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旁邊的石桌處傳來,左鈺正靠在那裏,手裏把玩著一個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如同用整塊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瓶子。“別急,一件好的作品需要時間打磨。何況是仙人親手挑選的傑作,裏麵蘊含的能量正在和她們的身體進行調和,這需要一個過程。”
    他的話音剛落,厚重的石門便在一陣輕微的轟鳴中緩緩開啟。
    派蒙立刻閉上了嘴,她的小嘴張成了“o”形,呆呆地看著從門後走出的兩個人。
    甘雨和申鶴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衫。甘雨的裙裝是清雅的藍黑色,如同深夜的琉璃百合,裙擺上用銀線繡著流雲和冰晶的暗紋,隨著她的走動,那些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閃爍著柔和的光。她顯得有些局促,雙手不自覺地捏著衣角,眼神有些遊移,臉頰也泛著淡淡的紅暈。她小聲地自言自語“唔…風吹在腿上涼颼颼的,有點不好意思…頭飾應該戴穩了吧?出門前該讓留雲真君再幫忙檢查一下的…”
    相比之下,申鶴則坦然得多。她的衣衫是純粹的黑色,剪裁利落,腰間束著一條暗紅色的腰帶,襯得她身形挺拔,氣質愈發清冷。她走到眾人麵前,目光掃過熒和派蒙,最後停留在熒的臉上,直接地問道“好看嗎?”
    甘雨聽到她這麽問,臉更紅了,小聲驚呼“欸?!她就這麽問出來了…”
    “好看。”熒的回答簡單而真誠,她的眼神裏帶著欣賞的笑意。
    “甘雨也是。”派蒙總算回過神來,她繞著兩人飛了一圈,仔細地打量著。“要怎麽形容呢?文雅又精致,總之很適合你們。”
    閑雲抱著手臂,從門內緩步走出,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本仙找了全璃月最好的裁縫,自是不必多說。”她走到申鶴和甘雨身邊,看似隨意地幫甘雨理了理鬢邊的發絲,問道“申鶴和甘雨最近喜歡什麽顏色呀?”
    甘雨還在害羞,小聲地想著“最近?留雲真君怎麽突然打聽起顏色來?”
    “我喜歡黑色。”申鶴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
    “不愧是本仙一手帶大的徒弟,繼承了本仙的品味。”閑雲滿意地點了點頭。
    申鶴的內心卻在想(黑色耐髒,我最近深有體會。)
    “甘雨呢?”閑雲又看向甘雨。
    “黑色和藍色我都很喜歡。”甘雨輕聲回答。
    “這材質穿著也舒服的吧?”閑雲又問。
    “嗯,讓留雲真君費心了。沒想到除了風箏之外,我還能收到這樣珍貴的海燈節禮物。”甘雨的語氣裏充滿了感激。
    申鶴也跟著說道“謝謝師父。”
    “隻要你們喜歡就好,之後也多穿穿吧。”閑雲的語氣聽起來很愉快。
    “衣服上的能量和你們自身的契合得很好。”左鈺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他已經站起身走了過來。“布料本身就像會呼吸一樣,能匯聚遊離的元素力。這不是普通的衣服,算是一件不錯的護身法寶。你確實費心了。”
    閑雲瞥了他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被自得所取代。“哼,算你有點眼光。”
    眾人重新圍坐在石桌邊,桌上已經擺滿了香氣撲鼻的菜肴。一向清淨的仙家洞府,此刻充滿了熱鬧的人間煙火氣。
    “感覺閑雲的烹飪技術又有長進了呢!”派蒙抱著一隻比她腦袋還大的黃金蟹蟹腿,吃得滿嘴是油。“特別是這道黃金蟹,外殼酥香,蟹肉鮮甜,嘿嘿,我吃了好多。”她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又開始覬覦桌上的另一道菜。“幸好嘉明不在,不然我們倆肯定會搶起來,用筷子打架。”
    “難分勝負。”熒笑著評價道。
    “風箏這事,麻煩他跑了一趟,下午那會兒又是幫著照顧漱玉…本來是想留他吃個飯的。”閑雲端起茶杯,語氣裏帶著一絲遺憾。“也罷…回頭本仙再單獨向他道謝吧。”
    “能讓留雲真君如此重視的人可不多啊。”甘雨輕聲說道。
    “哈,那是本仙標準高。”閑雲哼了一聲,臉上卻帶著笑意。“看這小夥也算是個可塑之才的份上,起了惜才之心。”
    “他似乎很想擺脫自己的風箏線。”申鶴忽然開口,她清冷的語調讓熱鬧的氣氛安靜了片刻。
    “風箏線?這又是什麽比喻?”閑雲皺起了眉頭,“自從去了萬民堂,申鶴你學會的新說法,快要讓本仙跟不上了。”
    “從哪裏開始呢…哦,閑雲!你知道他和他老爸的矛盾嗎?”派蒙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擦了擦嘴說。
    “本仙隻聽說他和家裏關係不好…”
    “他可是離家出走之後,就再沒有回去過呀!”派蒙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嗯?”申鶴的眼神裏露出了些許驚訝。
    “還有這事?莫要遺漏細節,從頭說來聽聽。”閑雲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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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好吧,希望嘉明不要介意…”派蒙歎了口氣,便將之前在新月軒聽來的,關於嘉明和他父親因為舞獸戲的夢想而爭吵,最終離家出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洞府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欸?”申鶴發出了一個細微的疑問聲,她似乎無法理解這種家庭矛盾。
    “這可不成!”閑雲一拍桌子,把派蒙嚇了一跳。
    “眼看著今年海燈節就快到了,「慢慢來」怎麽行?”閑雲站起身,在桌邊踱步,神情很是激動。
    “這就要說起前些日子我四處聯係裁縫時,突然憶起了心猿大將彌怒。”她的思緒似乎飄遠了。“他最是擅長設計衣物,不僅對布料選取和色彩搭配鑽研頗深,就連佩戴怎樣的飾物才能突顯穿衣者的氣質,都很是在行。”
    “從前仙人聚會時,伐難還曾暗中向我們姑娘幾個抱怨呢。說是彌怒給她做的衣服裙擺太長,華而不實,戰鬥起來束手束腳的。”閑雲的嘴角勾起一抹懷念的笑意。“我去探了探彌怒口風。他卻說裙裾飛逸,乃襯仙人風姿,此謂之「風采」。這人就是這樣,一談起衣物配飾,連帝君都拿他沒辦法。”
    她的聲音低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得黯淡。“後來啊…”
    熒看著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唉,說遠了。”閑雲搖了搖頭,驅散了那些久遠的記憶。“本仙是想說,海燈節本該是個團圓的日子。趁著遺憾還未發生,年歲正好,這有問題就得解決問題。”她看著在場的年輕人,語氣變得語重心長。“命運無常,苦難與意外都屬這世間最無情的不速之客。年輕人嘛,能不經曆還是不經曆為好。”
    “說是這麽說…”派蒙小聲嘀咕,她覺得這種事外人很難插手。
    “留雲真君有什麽好主意嗎?”甘雨關切地問道。
    “仙術?不行…機關術…?這次不見得派得上用場…”閑雲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有什麽我能做的嗎?”申鶴問道。
    “嗯…”閑雲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借助各位的力量…是個好方向。”
    “你不能用錘子去撬一把鎖,你需要找到對的鑰匙。”左鈺慢悠悠地開口,他伸出手指,一縷金色的光線在他指尖匯聚,凝成了一把小巧玲瓏、不斷變換形態的鑰匙。“而打開一個固執父親心門的鑰匙,不是你的機關術,也不是什麽仙家妙法。是他兒子的成就。”
    閑雲的眼睛猛地一亮,她看著左鈺指尖那把發光的鑰匙,仿佛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有了!本仙想到了一計良策…”
    她重新坐下,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了那種設計精密機關時才會有的興奮神情。“不如我們如此這般…”
    “首先,我們要為嘉明創造一個讓他父親無法忽視的舞台。”閑雲伸出一根手指,“本仙會以一位‘仰慕璃月傳統藝術的匿名富商’的名義,委托和記廳,在海燈節當晚舉辦一場盛大的舞獸戲表演,並且指名要嘉明和他所在的威勝堂來承辦。酬勞要給足,場麵要做大。”
    “哇!這個主意好!”派蒙的眼睛亮了。
    “然後,甘雨。”閑雲看向甘雨。“你需要動用你在月海亭的關係,確保這場表演能安排在人流量最大、最顯眼的位置。要讓半個璃月港的人都能看到。”
    “沒問題,這件事交給我。”甘雨立刻點頭,已經在心裏盤算起了具體的流程。
    “申鶴,熒。”閑雲的目光又轉向她們。“你們兩個,就作為‘熱心幫忙的朋友’,去協助嘉明籌備這次表演。無論是搬運道具,還是處理一些雜事,你們要確保整個過程萬無一失,但絕不能讓他察覺到這是我們安排的。”
    申鶴點了點頭,熒也應了一聲。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如何讓他父親來看。”閑雲的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笑意。“普通的請柬,他未必會來。本仙會親手製作一隻機關鳥,這隻鳥會帶著一份用沉玉穀上等茶葉壓製成的茶餅,親自飛到他父親的茶莊。茶餅裏,會藏著一張設計精美的觀禮券,邀請他來觀賞‘本屆海燈節最受期待的傳統藝術演出’。”
    “哇,這也太酷了!”派蒙已經完全被這個計劃吸引了。
    “一個好的舞台,還需要合適的燈光和氛圍來襯托。”左鈺將指尖那把光之鑰匙散去,淡淡地說道。“我會為舞台附加一些效果,讓嘉明的舞獸更加活靈活現。同時,我也會確保那位‘匿名富商’的委托文書完美無缺,就算是凝光親自來查,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至於那位父親…我也會稍微‘勸說’一下,讓他當晚能懷著更開放的心情去欣賞表演。”他說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星雲般深邃的光芒。
    閑雲看著左鈺,第一次沒有反駁,而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如此,更是萬無一失。”
    她環視眾人,最後總結道“…都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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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可一定要成功啊!”派蒙握緊了小拳頭,顯得比誰都激動。
    “哼,本仙之策,豈有不成功的道理?”閑雲的臉上又恢複了那副高傲的神情。
    “那麽各位早些歇息,各自籌備。兩天後再會…”
    又過了兩天。
    清晨的陽光剛剛灑滿璃月港,派蒙就已經在空中興奮地打著轉,像一顆停不下來的陀螺。
    “計劃實施的日子,就是今天!”她的小小聲音裏充滿了期待,仿佛即將上演的是一場盛大的慶典。
    “我們現在去找嘉明吧,希望一切順利。”
    他們很快就在港口的一處街角找到了嘉明。他正和朋友遐慶圍著一張小方桌,桌上散亂地放著一套七聖召喚的卡牌。
    “嘉明,你一大早上就在這裏玩遊戲呀!”派蒙像一顆白色的小炮彈一樣衝了過去。
    遐慶看到他們,笑著擺了擺手“你們找嘉明啊?我可算能歇會兒了,他精力太好了,拉著我玩了一早上。”
    派蒙繞著桌子飛了一圈,好奇地問“這次誰輸誰贏?你又要請人喝早茶了嗎?”
    “不是吧?派蒙你把我說得很差勁啊…”嘉明嘿嘿一笑,正準備收起卡牌,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是和記廳的隴舟,他滿頭大汗,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焦慮。
    “啊!巧了,你們正好都在這裏!”他看到嘉明和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一份重要的委托要拜托三位了。”
    嘉明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行,我有時間。東西在哪?”
    “是客鏢。”隴舟喘著氣,語速飛快。“得把一位翹英莊的茶商連人帶貨送來璃月港這邊,有位大客戶指名道姓要見他。”
    “好,地址呢?”嘉明伸出手。
    隴舟遞過來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給。”
    嘉明接過紙條,隻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發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欸…!”
    他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這地址怎麽了?”熒輕聲問。
    “沒什麽,一個認識的人。”嘉明很快就恢複了那副爽朗的樣子,隻是笑容裏帶了點勉強。
    “這麽大陣仗,肯定是非常緊急、非常重要的委托吧!”派蒙完全沒察覺到這微妙的氣氛,她隻覺得這個委托聽起來很厲害。
    “嗯…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建議你們盡早出發。”隴舟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起來確實快要忙瘋了。
    熒點了點頭。“我沒問題。”
    嘉明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臉上那種猶豫的神色消失了。
    “……呼。”
    “好,隴舟哥你也注意休息,別硬撐。我們走先。”他把紙條塞進口袋,對著熒和派蒙揮了揮手。
    前往委托地點的山路上,氣氛有些沉悶。
    嘉明走在最前麵,步子邁得很快,卻一句話也不說,和平時那個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他判若兩人。
    “嘉明,你今天路上話有點少哦,要不要講個故事?”派蒙飛到他身邊,試圖打破這片安靜。
    “快到了我們…下次再講吧。”嘉明頭也不回地答道,聲音有些發悶。
    熒跟在後麵,看著嘉明那挺得筆直、甚至有些僵硬的背影,心裏明白,這張薄薄的紙條對他來說,比千斤重的貨物還要沉。
    “有些路,走在腳下不覺得長,可要是放在心裏,就怎麽也走不到頭。”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左鈺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得不緊不慢,他抬起腳,在地上輕輕一踏。前方蜿蜒的山路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拉直了,遠處的山坳和茶田瞬間近了許多。
    嘉明猛地停下腳步,他驚訝地看著前方那片熟悉的茶園,又回頭看了看他們剛剛走過的路,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他明明記得,到這裏至少還要再走小半個時辰。
    “今天…風挺大的。”他撓了撓頭,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扯。
    他們順著田埂小路,來到了一座古樸的院落前。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正背對著他們,彎腰打理著茶樹,動作一絲不苟。
    “你好!你就是那位茶商對吧,我們是來送鏢的。”派蒙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裏響起。
    那個男人聞聲,緩緩直起身,轉了過來。他的麵容被歲月刻上了幾道深刻的紋路,眼神像他身後的茶山一樣沉靜,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固執。
    他沒有看派蒙,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最後麵的嘉明身上。
    “……”
    嘉明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從喉嚨裏擠出了兩個字。
    “…老爸。”
    被稱為葉德的男人依舊沒有說話,他隻是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神複雜,像是在審視一件許久未見的貨物。
    院子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哦!原來你就是嘉明的爸爸呀,久仰久仰!”派蒙立刻飛到兩人中間,試圖用她特有的熱情融化這片冰冷的沉默。
    “這趟鏢交給嘉明,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嘉明他可厲害了!”她像個小小的說客,滔滔不絕地細數著嘉明的優點。“不僅是鏢局內外,就連璃月港總務司裏的人都對他稱讚有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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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德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嘴角撇了撇,從鼻子裏發出一個輕哼。
    “還是混出了點出息?”他的聲音沙啞,像被陳年茶葉末浸泡過,聽不出是誇獎還是諷刺。
    嘉明的肩膀垮了一下,他低下頭,避開了父親的視線。
    “……”
    “貨都在這裏了?”他悶聲問道。
    “齊了。”葉德指了指院子角落裏堆放的幾個貨箱。
    “那就走咯我們?”
    葉德沒有回答,他轉過身,似乎打算繼續侍弄他的茶樹。
    “大客戶指名道姓,你可不能不來啊。”派蒙趕緊飛到他麵前,攔住了他。“那樣不光我們沒法交代,你也錯過了賺錢的好機會。”
    聽到“賺錢”和“大客戶”,葉德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是一個商人,生意人的本能讓他無法輕易拒絕這樣的機會。他沉默了許久,像是在心裏權衡著什麽。
    “……我知道。”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就辛苦幾位了。走吧。”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鬥笠戴上,語氣生硬。
    回去的路,比來時更加漫長。
    葉德和嘉明一前一後地走著,中間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隔著一條看不見的河。
    “也走了不少路了,大家累不累,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歇?”派蒙看著這父子倆的樣子,感覺比自己飛了一天還累。
    “我還好。”葉德頭也不回地說道。
    派蒙又飛到嘉明身邊。“嘉明,你不是一般都會隨身帶些點心的嗎?分大家吃點唄!”
    葉德冷冷地插了一句“我就不用了。”
    “欸——那個冬蓉酥很好吃的啊?葉叔是不是沒吃過呀?”派蒙不死心地勸道。
    “派蒙…”嘉明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和懇求。
    “有些人啊,嘴裏說著不要,其實心裏比誰都想嚐嚐那口甜的。隻是拉不下那張老臉。”左鈺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晶瑩剔透、如同冰晶雕琢的果子,遞給了熒。“嚐嚐這個,比冬蓉酥好吃。”
    熒接過果子,咬了一口,一股清冽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仿佛能洗去所有的煩悶。
    他們在一處地勢開闊的山坳裏停了下來。
    “這裏地勢開闊,行,就在原地稍稍休息下吧。”嘉明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嘉明呢?你不一起坐坐嗎?”派蒙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看著還站著的嘉明。
    “我不累,我望風先。”他說完,就獨自一人走到了高處,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欸?可是…”
    “不用勸他。”葉德靠在一棵樹下,閉上了眼睛,冷淡地說道。
    “好吧,那我們自己吃。”派蒙歎了口氣,她拿出自己藏著的零食,對熒說“我跟你說,這種餅每家店的味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嘉明警惕的聲音就從高處傳來。
    “等等!誰在那裏!”
    話音未落,兩道高大的身影從樹林後閃了出來,他們臉上蒙著黑布,手裏拿著明晃晃的武器,看起來氣勢洶洶。
    “……我動靜太大了?”其中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對著同伴嘀咕了一句。
    “別說這些,正事…正事要緊。”另一個男人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凶狠一些。
    “可有金銀細軟之物?”
    “快些放在此處!”
    葉德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這陣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啊?!這…這下可怎麽辦…”
    左鈺靠在一塊岩石上,看著那兩個演技浮誇的“劫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bigst的笑意。他對著那兩個人的方向,隨意地彈了一下手指。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卷起地上的沙塵,呼嘯著朝兩人撲去,讓他們看起來更像那麽回事了。
    嘉明看了一眼那兩個“劫匪”,又看了一眼身後嚇得不輕的父親,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兩個人…看起來並沒有其他幫手。)
    (要想打退他們不難。就怕他們是衝著老爸去的,另有什麽埋伏。安全起見…)
    他瞬間做出了決定,擋在了葉德身前。
    “這裏交給我,我來應付他們。”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
    “熒,派蒙,你們帶著我老爸和貨物走先!”
    “太危險了,嘉明!”葉德急得站了起來,聲音都在發抖。
    “這就是我的工作!”嘉明大聲回答,他沒有回頭,隻是擺出了格鬥的架勢,眼神銳利如鷹。
    那兩個“劫匪”對視一眼,似乎被嘉明的氣勢鎮住了。
    “……屬實紮手!走也,尋個軟包袱再做打算!”其中一人喊道,轉身就要跑。
    “哪能這麽簡單放過你們!”嘉明低喝一聲,已經衝了上去。
    “走也!走也!”另一個也跟著落荒而逃。
    嘉明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裏。
    “嘉明!”葉德對著他消失的方向,無力地喊了一聲。
    “別擔心啦,都說了嘉明身手很好的!”派蒙飛到葉德身邊安慰道,“上次他一個人對付十來個盜寶團都沒問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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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嘉明…”葉德看著兒子消失的方向,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一種複雜的情緒。
    “……唉。”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這孩子要是當初願意留在我身邊學做生意,哪會遇到這麽危險的事情?”
    “我們還是聽嘉明的,先往前走吧,要是這附近還有其他埋伏就糟了。”熒提議道。
    葉德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跟著她們繼續往前走。
    不遠處的山崖上,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隻留下一句滿意的低語。
    “看來目前一切順利…”
    他們沿著山路又走了一段,派蒙感覺氣氛還是有些壓抑。
    “走到這裏應該就可以了吧。”她提議道。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悠閑地坐在路邊的一塊岩石上,端著一杯茶,像是在欣賞風景。
    “鍾離?!他怎麽會在這?”
    葉德也看到了他,立刻快步走上前,好心地提醒道“這位兄弟,聽我一句勸,把你的線收一收,快走吧!這附近有劫匪出沒。”
    鍾離聞言,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劫匪?啊呀,這光天化日之下…”
    “咳、咳咳…!”派蒙對著鍾離的方向,拚命地咳嗽起來,還不斷地使著眼色。
    “嗯?”鍾離看向她,眉頭微蹙。
    “咳咳咳!”
    “噢,原來如此。”鍾離的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他端起茶杯,對著派蒙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聽說近來染風寒的人不少,派蒙要是嗓子不適,可以坐下喝些茶水。”
    “啊,呃…不是,不是,我就是…餅吃太多了…”派蒙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熒在一旁看著,心想(他是看出來了還在裝傻嗎…)
    左鈺則是在心裏給鍾離的演技打了個高分,這位岩王帝君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既有劫匪,諸位和附近的千岩軍說一聲便是。”鍾離又轉向葉德,語氣沉穩。
    熒接口道“我們的鏢師已經去追了。”
    “哦?既然你這麽說…”鍾離沉吟片刻,然後看著葉德,用一種令人信服的語氣說道“先生,術業有專攻,將這些事交給專家去辦,你意下如何?”
    葉德愣了一下,他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哎,說得也是…我們尋常人士,倒也不必在這裏添亂。嗯,就聽你們的。”
    “風光正好,我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妨尋個清淨地小坐片刻,鎮鎮心神,等候佳音。”鍾離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
    “嗯…如此甚好。”葉德心中的焦慮和擔憂,似乎真的被這幾句話撫平了不少,他點了點頭,跟著鍾離走了過去。
    大樹下的石桌旁,空氣裏飄著淡淡的茶香。葉德端著茶杯,眼神卻不時地飄向嘉明消失的山路方向,手裏的茶水一口也沒喝。鍾離正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添茶,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其實葉叔會緊張也是有原因的啦,畢竟我們的鏢師嘉明是他兒子嘛。”派蒙看出了葉德的坐立不安,忍不住開口說道。
    鍾離倒茶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落在葉德身上,隨後又轉向派蒙,臉上露出一絲了然。“嘉明…這個名字我也略有耳聞。是近來在城裏表演舞獸戲的那位吧。”
    “哦?鍾離你也看過嗎?”派蒙好奇地飛了過去。
    “嗯。”鍾離點了點頭,將一杯茶推到葉德麵前。“那位少年人功底紮實,技巧純熟,與猊獸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近來舞獸戲在璃月港小出風頭,不過…雖是萌芽初現,其間種種難處卻非看客輕易能明白的。”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遠。“若要我說,還是迎難而上的精神最為難得。”鍾離看著葉德,語氣誠懇。“我有幾位茶友,也曾提起嘉明為人熱心,俠肝義膽…有如此德才兼備的孩子,葉叔應該很是欣慰啊。”
    熒在一旁默默聽著,心裏有些想笑。(葉、葉叔…)
    派蒙也在心裏嘀咕。(他也跟著大夥叫人家葉叔啊…)
    “嗯,哦…”葉德被這番話說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糊地應著。“他…是挺努力的。”
    “等嘉明回來之後,你也多當麵誇誇他呀!”派蒙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這…”葉德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嘉明少年初成,心性又熾烈…嗯,倒也正常。”鍾離似乎看穿了葉德的窘迫。“葉叔要是不便開口,有什麽事我們也可代為傳達。”
    “這怎麽行呢!這樣不妥…”葉德連忙擺手。“唉,也是一樁陳年往事了。其實…其實我們父子倆之間,有些說不開的事情。”他歎了口氣,像是打開了塵封已久的話匣子。“我做了大半輩子茶葉生意,總想著要孩子也學會這做生意的門路。不然,他以後要怎樣養活自己?”他看著自己粗糙的手掌。“但這幾年,聽說他走鏢越來越順,去的地方越來越遠…而且還放不下他那舞獸戲。我這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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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時誰不是身強力壯,一口氣能吃三碗飯?這老了怎麽辦。”他搖了搖頭,聲音裏滿是疲憊。“每次想到這種地方,我就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不該服這個軟。”葉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固執。“我甚至好幾次後悔,早知道,他小時候就不該帶他去看什麽舞獸戲!”
    “有些種子被種下,就是要長成參天大樹的。它不會因為種下它的人後悔,就變回一顆種子。”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左鈺靠在樹幹上,手裏拿著那個黑曜石瓶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你隻是恰好是那個鬆了土的人。”
    “父輩想給小輩鋪平道路,任誰聽了也都能明白這份用心,葉叔無需為此煩憂。”鍾離溫和地說道。
    葉德聽到左鈺的話愣了一下,又聽鍾離這麽說,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鍾離。“鍾離先生看著歲數不大,竟也如此有心得…莫非,莫非是我錯估了您的年紀?”
    “哈哈哈,葉叔客氣了。”鍾離輕笑起來。“實不相瞞,我有一位老朋友,家中數位女兒都已獨立。”他回憶著往事,眼神變得柔和。“她與您不同,比起為小輩煩憂,倒是更願意放手一搏,讓孩子自己去闖。”
    “那她可真是想得開啊,我…怕是不夠豁達。”葉德自嘲地搖了搖頭。“噢對,剛才就想說了,鍾離兄不必客氣,若是願意,喊我一聲葉兄就好。”
    “好。”鍾離從善如流。
    “所以,鍾離兄也覺得我太愛操心了嗎?”
    “哎,葉兄此言差矣,關懷子女本是應當。”鍾離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葉德續上茶水。“不過,就像近來四處飛舞的風箏,線繃得太緊未必就是好。”他指尖在空中輕輕劃過,像是在描繪一根無形的線。“我那老友常說,兒孫如有淩雲才誌,隻想去九天一探…再扯線不放,風箏怕是更易墜地。”
    “……唉…還是我迂腐了啊!”葉德長歎一聲,神情很是觸動。
    “家人情誼,不可以迂腐稱之。葉兄需要的不過是稍稍放寬心。”鍾離的語氣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葉兄乃重情之人,不如將掛念嘉明的時間分出一些,四處走走,飲茶觀景。說不定,眨眼便有驚喜。”
    “哈哈,眨眼,哪有這麽快呢。”葉德被他逗笑了,心情放鬆了不少。
    “一天一年,又或是一刹。小輩的成長總在不經意間。葉兄一個做父親的,最是明白。”
    “嘉明這小子…哈哈,可不是麽?一會兒不看著,翅膀就硬了。”葉德笑著搖了搖頭,眼神裏的擔憂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欣慰。
    “這家夥,說得頭頭是道呢…”派蒙在一旁小聲地對熒說。她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山路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欸?嘉明回來了!”她立刻興奮地飛了起來。“嘉明——我們在這邊!”
    嘉明快步走了過來,他看到眾人,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當他看到鍾離時,明顯愣了一下。“老爸,還有…幾位…往生堂的鍾離先生也在啊!”
    “哈哈,相遇是緣,就一同閑聊幾句。”鍾離微笑著舉了舉茶杯。
    葉德看著兒子,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問道“……”“都解決了?”
    “算是吧…”嘉明的回答有些含糊。
    “算是?”葉德皺起了眉頭。
    “熒,派蒙,你們跟我過來先,有事要找你們。”嘉明沒有回答父親,而是轉向了熒和派蒙,將她們拉到了一邊。
    葉德看著他們的背影,欲言又止。“……”
    “嗯?哦…好吧…”派蒙被嘉明拉著,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走到一棵大樹後,嘉明停下腳步,他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直說咯我。那兩位劫匪…是你們安排的人吧?”
    “欸——!一上來就問這個?”派蒙嚇了一跳,眼神有些躲閃。
    “派蒙都不敢看我啊,那就是我說對咯。”嘉明看著她心虛的樣子,歎了口氣。
    “好吧…你是怎麽猜到的呀?”派蒙隻好承認。
    “他們剛開始大搖大擺的,舉止有些太過做作,但一追上去我就發現他們本事了得。”嘉明回憶著剛才的情景。“明明差幾步就能追上,卻始終差著這幾步…”他搖了搖頭。“但凡有這樣的身手,換個計劃,比如趁我們鬆懈的時候直接偷襲會更穩妥。”他看著熒,眼神很認真。“除非說啊,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引開我。”
    “看不出來,你腦袋轉得還挺快的嘛…”派蒙小聲說。
    “主要還是經驗咯。我和狠辣的劫匪交過手,從沒見過這樣的。”嘉明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最後還勸了他們呢,如果想要「改邪歸正」,推薦他們當鏢師,隨時都可以來璃月港找我玩啊。”
    “呃…你也有點太會交朋友了吧…”派蒙感覺自己的思路有點跟不上他。
    嘉明沒有理會派蒙的吐槽,他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你們是想幫我忙?緩和我和我老爸的關係?”
    熒輕聲說“是啊。”
    “唉…”嘉明靠在樹幹上,臉上露出了苦笑。“我很感謝你們。”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但這件事,說到底也是我和我老爸日積月累的矛盾。”他看著父親所在的方向,眼神黯淡。“別說壞人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把他們製服、帶回來,也改變不了結果…”他模仿著父親剛才的語氣,“他問我話時的態度,你們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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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樣的!你父親背地裏很擔心你,他都跟我們說了!”派蒙急忙解釋。“原本,有鍾離勸他,他到最後差一點就要鬆口了…”
    “唉…”嘉明隻是搖了搖頭。
    “你不信嗎?”
    “他是不會鬆口的。他對別人說得再多,對我也不會說。我是知道的。”嘉明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
    熒看著他,忽然問道“你也是這樣嗎?”
    嘉明愣住了。“……”
    “是哦,”派蒙也反應了過來,“你告訴過我們你想拿出成績來,你要不要也把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告訴你父親呢?”
    “不會有用的吧?單憑個「講」字…”
    “有沒有用要試過才知道!就像東西好不好吃要嚐過才知道。”派蒙飛到他麵前,努力地勸說。“聽我們的,去對你的父親用用你的與人交往小技巧吧!把他變成能理解你的朋友。”
    熒也看著他,眼神裏帶著鼓勵。“加油!看好你。”她補充了一句。“試試總不虧。”
    “哈…”嘉明看著她們,最終無奈地笑了笑。“我盡量。”
    他們回到石桌旁時,葉德和鍾離聊得正投機。
    “……鍾離兄當真有學問,佩服佩服!”葉德的臉上帶著由衷的欽佩。“沒想到我一個做了幾十年茶葉生意的人,今天倒從鍾離兄這兒學了不少品茶的心得。”
    “葉兄謬讚,不過是些個人淺見。”鍾離微笑著回答。
    “你們這是趁我們不在,喝了多少杯啊?”派蒙看著桌上空了好幾個的茶杯。
    熒小聲說“喝的也不是酒…”
    “哈哈,和葉兄聊得投緣。我二人情誼正如這杯中茗茶,甚是濃醇啊。”鍾離端起茶杯,對著葉德示意。
    “嗯,鍾離兄所言甚是。”葉德也高興地應和。他轉頭看到嘉明,便對他說道“嘉明,鍾離先生博學,你平日在璃月港,遇見這樣的有識之士要多問多學。”
    “欸?哦…知道了我。”嘉明下意識地回答。
    “咳…”派蒙對著鍾離使了個眼色。
    鍾離會意,他站起身,對著葉德拱了拱手。“葉兄,聊天雖好,可惜我這裏有些堂主托付的工作尚未完成…”
    “哦!唉,這你不早說。”葉德也連忙站起來,臉上帶著歉意。“是我不好,拖了你這麽長時間。鍾離兄你忙你的,改日找個你方便的時間,我請你喝早茶。”
    “一定。”鍾離笑著應下。
    “我們送送你!”派蒙立刻說道。她又回頭對著嘉明和葉德喊,“你、你們先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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