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修明看到昏暗泥濘的小巷裏，六個男人手持棍棒砍刀徐徐靠近。
    他們嘴裏用方言辱罵，周圍居民紛紛熄燈，連熱鬧也不敢看。
    阿豪隻穿著皮質西裝，卷發被汗水浸濕，舉著沒子彈的槍威脅：“再過嚟，我打死你班凹犢子！”「再過來，我打死你們這幫王八蛋」
    叫衰仔的男人穿著白背心牛仔褂，脖子上戴著鐵鏈式的裝飾品，捂住肚子手指縫裏又開始滲血。
    他以為那個詭醫生會幫忙，就算不幫忙，要吃人的話大家一起死好了。
    於是衰仔咬牙衝外麵的趙修明喊道：“你仲等住做乜，過嚟幫手！”「你站在那幹什麽，過來幫忙」
    他知道詭異醫生聽不懂，但他是說給仇家聽的。
    果不其然，對麵六個聽到自己背後還有人，立馬警惕的轉過身。
    他們還以為是阿豪和衰仔找來了援兵，未曾想小巷口隻有單獨一個身形並不壯實的漂亮男人。
    六人中有個帶紅頭巾的嘲笑道：“裙腳仔，返去搵你老母！”「媽寶男，回去找你媽媽吧」
    說著走過去想給趙修明點厲害瞧瞧，靠近看清趙修明的臉後，紅頭巾有點猶豫。
    這人沒想象中那麽矮，也沒太過瘦弱。
    看起來斯斯文文，臉跟小姑娘似的，不像他們這種混社團的爛仔。
    這種人怎麽可能和阿豪認識，於是問道：“乜係個細路乖仔啊，點個事？”「你看起來是個聽話的乖小孩，你有什麽事嗎」
    趙修明聽不懂，便投去不解的眼神。
    紅頭巾沒耐心，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直接一鐵棒敲下來：“啞佬？你出聲呀！”「啞巴嗎，說話啊」
    也不知道對麵乖小孩是不是被嚇傻了，居然躲都不躲，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紅頭巾鐵棒落下，“哢嚓”一聲被趙修明抬手削斷，斷口處整整齊齊。
    紅頭巾不明所以，阿豪試圖激化矛盾，張嘴想挑撥：“醫生！醫生！呢個紅頭巾佢……頭先鬧你阿媽，你other！”「醫生，醫生，那個紅頭巾他……他罵你老媽，你媽」
    衰仔也比比劃劃，指紅頭巾：“red，he，發克油，！！”「紅的，他，曹你，你！你！」
    趙修明沒說話，他身後憑空走出來道人影，像是藏在身後忽然錯身出來一般。
    可是不對啊。
    新出現的男人體型高大，要是在後麵藏著根本遮不住，他怎麽沒發現後麵還有人？
    而且那高大的男人裝扮很奇怪，臉上戴著黑色防毒麵具，身上是深色大衣和淺色高領毛衣。
    肩寬腿長，壓迫感十足。
    男人抬起皮靴就是一腳，將紅頭巾直接踢飛出去，掉在地上吐出口血，竟是爬不起來。
    趙修明站在原地沒動，含笑看著。
    從紅頭巾動手時他就沒打算躲，仿佛知道自己不會受傷，連眼皮也沒抬。
    剩下的幾人看自己老大被打，叫喚著就要衝過來。
    趙修明腰間多出張手，男人帶起趙修明往旁邊轉移，他無視重力在牆體上如履平地。
    趙修明忽然想起當初周清顏“瘋瘋癲癲”的表示，醫院裏有怪物抓著李哲寒腦袋，拎著在醫院外牆上爬。
    那場麵嚇得周清顏現在想起來還打哆嗦，現下他自己也被抓著爬牆。
    姿勢也許沒那麽怪，男人和他貼的很近，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握著他的指尖抬起，這是個舞蹈姿勢。
    優雅神秘，詭異荒誕。
    短短幾步時間不長，也根本不需要趙修明自己走，他低頭看去，地上的人果然目瞪口呆抬頭望著。
    耳邊傳來男人帶著笑意，低沉的聲音有些惡劣，語氣卻溫柔眷戀：“汪。”
    趙修明也笑，在對方耳邊位置誇道：“……你今日好靚啊。”
    對方似乎更高興了，指向地麵上的人，又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開心到願意為他殺光所有人嗎？
    “哈。”趙修明笑起來，他意味不明的向下看去。
    阿豪和衰仔看出趙修明眼中的興味盎然，沒有殺意，不過是好奇和躍躍欲試，阿豪心頭警鈴大作。
    剛剛這個詭在屋子裏摘口罩嚇唬人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阿豪知道這回可不是嚇唬這麽簡單，而是真的會死。
    他跪下來給趙修明磕了一個：“我有眼不識泰山，再都唔敢啦。”「我有眼不識泰山，再也不敢了」
    “你唔係人，冤有頭債有主邊個害你，你搵邊個呀！”「你不是人，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你，你就去找誰」
    說著指指旁邊起不來的紅頭巾，還有那群持刀的爛仔。
    偏有個染著頭發的罵道：“整古做怪，你個細白臉想死呀！”「裝神弄鬼，你個小白臉想死啊」
    說著居然掏出來把褲腰別著的槍，其他人有槍壯膽，直接大吼著衝上來。
    趙修明示意把自己放下去，站在包圍圈外，看著往這邊衝的人群。
    忽然側頭不知察覺到什麽，笑道：“itte daring, ki the。”「小乖，殺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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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寬的巷子裏沒有路燈，月亮也照不進來，好在附近居民開著各種小店養家糊口，門前還有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東西。
    有個魚丸攤鍋沒藏好，隱約冒著熱氣。
    旁邊的糖水鋪卷簾門底下透著半道縫。
    發廊沒有卷簾門，一塊破爛的大木板擋著。
    大概是人們看到打群架，避之不及，想等安全了再出來繼續做生意，估計有不少人正在偷看。
    炫彩豔俗的招牌燈由房屋伸出，用鐵架固定著，閃爍著紅色綠色的刺眼光芒，隻能昏暗的照亮部分巷子。
    好在巷口的影子還算清晰，能看到人的形狀從中間分開，液體飛濺。
    慘叫聲不絕於耳，在第一個無腦衝的家夥被撕開後，剩下的人已經意識到阿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是人，真的不是人！
    他們開始逃跑，可幾步的距離遠不如神秘男人的殺戮快。
    最後一個明明已經跑出巷口，卻雙腳俱斷撲倒在地。
    他伸出沾滿血汙的手往前爬，想抓住近在咫尺的人，指頭剛碰到趙修明鞋子便被巨力拖進巷子中。
    等安靜下來後，隻剩下滿眼驚懼的紅頭巾，還有哆哆嗦嗦的阿豪和衰仔。
    阿豪這時候又怕又諂媚，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佢哋都係無惡不作嘅惡人，死好，你殺的好啊！”「他們都是無惡不作的惡人，死得好，你殺的好啊」
    衰仔更是大仇得報的神色，忍著恐懼直接翻身給了紅頭巾一刀。
    他大哭起來，嘴裏吐字不清：“阿爹呀妹呀，你哋大仇到報……”「爹，妹妹，你們的仇報了」
    說完衝趙修明一磕：“我死而無憾，你喐手啦！”「我死而無憾，你動手吧」
    許久衰仔沒聽到動靜，抬頭看到麵前的趙修明神色淡淡，衝旁邊的殺神男人招手。
    那戴古怪麵具的男人走近後乖巧低頭，將趙修明的手放在頭頂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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