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修明視線從下往上掃視，最後停留在盛遠航的臉上：“那麽，你要對我做點什麽呢？”
    盛遠航舉起手裏奇怪的武器，那是支像長劍又沒有劍柄，手握的地方類似於拐杖的東西。
    材質是黑色的金屬，即便是沒有光照射過來，也能自身閃爍著鋒利。
    盛遠航興致很高：“一開始以為你很特別，現在看來你的確有點東西。”
    “原來你是隻詭異npc啊……”
    盛遠航故意把嗓子壓著，聲線充滿戲謔。
    他緩慢的將武器從趙修明頭頂落下，卻隔著三四厘米的距離，輕輕的碰了下趙修明的頭發。
    “沒害怕嗎？”盛遠航好奇道：“怎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還以為你後麵那個大塊頭會攻擊我，難道他知道自己打不過？”
    趙修明垂眸，再次抬起時神色發生微妙的變化，調動眼部的肌肉放鬆，嘴角提起：“你的意思是……”
    “他不行？”
    後麵的小乖指了指自己，歪頭。
    趙修明意味不明的輕歎道：“哈？”
    係統在趙修明腦海裏嗤笑一聲，沒說話。
    趙修明繼續道：“既然你們這麽厲害，為什麽現在不殺我？”
    盛遠航收起武器攤手道：“小朋友，別急。”
    “你看，你邀請我來你的地盤，我赴約了。”
    “那麽我邀請你去我的地盤，你去不去？”
    趙修明用從李助理那裏學來的談話技巧，語氣單純的重複道：“去你的地盤？”
    盛遠航果然順著解釋道：“對。”
    “地上那個叫秦向程不是說過嗎？在你學校食堂的時候，他那些話是真的。”
    對於三位玩家來說，他們代入了一下npc秦向程的視角。
    大概是夥不要命的大學生組團去別墅區探險，結果遇到詭，也就是趙修明和李哲寒幾個。
    於是嚇得落荒而逃，惶惶不可終日。
    正好這時候組團探險的“大學生”裏有遊戲選中的玩家，於是秦向程和程宇達便認為朋友的異樣都是別墅區惡詭造成的。
    至於三位玩家為何對此接受良好，那是因為在他們眼裏這些都是遊戲設定，一切發生都有利於玩家。
    哪怕自身不費勁尋找，遊戲也會把線索奉上。
    就比如可以輕鬆見到帶光環的npc，輕鬆遇到惡詭，說不定秦向程是個掌握關鍵線索的npc。
    趙修明從盛遠航等人略微激動的神態中判斷出，對麵三人是典型的遊戲思維。
    這種思維方式在趙修明經曆的兩個副本中，遇到的玩家身上都有。
    正因為如此，所以那些玩家在遇到趙修明的時候，往往會被誤導。
    甚至想不通為什麽副本劇情會如此發展，最終導致通關失敗。
    例如醫院副本中的玩家一直認為趙修明冒險尋找李哲寒的故事是副本背景，從而推論出醫院在做邪惡實驗的結論。
    根本沒想過醫院副本的最終目的並不是阻止玩家通關，是入侵“現實世界”。
    這點在子母城副本中更加明顯，《怪誕遊戲》的探索部隊直接將趙修明的出現歸結到主線劇情裏。
    哪怕趙修明盡量減少自己出現後帶來的影響，玩家依舊走上歧途。
    對真正的詭異boss小女孩視而不見，反倒是認為趙修明和黃金生有勾結。
    最後在小女孩操控下，黃金生以趙修明為誘餌把玩家騙進綠色木門團滅。
    由此可見，沒有趙修明所在的其他副本裏，無論遊戲商是否為玩家安排身份，的確有意挑選讓玩家更容易靠近有“劇情”的事物事跡等。
    趙修明還知道，《異變遊戲》選中盛遠航，孟永安和莊飛三人的確別有用心。
    正如曾經在別墅區同張雪雅，李助理幾人總結出推論那般。
    《異變遊戲》選擇npc第一就是犯罪，第二是沒有失去行動自由。
    第三則是盡可能的吸取世界氣運值，對帶光環的優質獵物下手。
    如果三個條件都能滿足，那就是一個被遊戲選中的優秀角色。
    這三個條件中，第一和第二是不可缺的。
    不過……趙修明推測這次副本並不是所有玩家都能和狗血言情世界的主角相遇，於是大學城火鍋店的選址至關重要。
    玩家必須將殺死的屍體帶進店裏，等於強製玩家到距離張雪雅比較近的位置，以此來滿足第三條件的限製。
    趙修明假設自己是玩家的話，他不會傻乎乎的在自己登錄的地方殺完人後，再帶屍體過來大學城。
    跨城市運屍在眼下世界難度較大，他會隻身前來，在火鍋店附近尋找狩獵目標，這樣一來遇張雪雅等主配的機會也會增加。
    趙修明腦海中的想法繁多，思考的速度很快。
    在外人眼裏趙修明隻是發了會兒呆，仿佛在思考盛遠航的提議。
    精神汙染下，可以把玩家心中的欲望放大。
    盛遠航很想將趙修明這個npc收為己用，正常情況或許會考慮，會斟酌，會猶豫。
    如今卻迫不及待，非要得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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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向程認為我們幾個和你是一夥的，為什麽不讓這個誤會成真呢？”
    盛遠航語氣很不對勁，本就受到精神汙染，再加上別有用心，於是口吻中充滿病態：“你是詭，我也不是人，至少不是秦向程這類普通人。”
    盛遠航緊盯著趙修明紅色的嘴唇：“實話告訴你，我可以帶你離開。”
    “也許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帶你離開是指……讓你和我一起和回到我的來處。”
    “你可以成為我的寵物，這樣一來無論我今後去哪個副本，你都能出現。”
    “在這裏你的命運隻會被遊戲擺布，你知道像你這樣的其他玩家會怎麽對你嗎？”
    盛遠航想抬手觸摸趙修明，趙修明後退躲過，露出不解的神色。
    盛遠航更加有興趣了，語氣呢喃：“你不知道什麽是玩家，沒關係沒關係……”
    “做我綁定的寵物，成為我的道具，我會告訴你世界的真相，帶你去領會真正的自由。”
    盛遠航身後的孟永安和莊飛握著武器，臉上隻有戰意和蔑視，卻沒有對盛遠航行為的驚嚇。
    所以……《異變遊戲》的玩家可以帶npc出副本？
    聽盛遠航的意思，玩家可以將npc綁定為自己的專屬道具，類似於網遊遊戲中靈寵那類嗎？
    趙修明將對《異變遊戲》的警惕心又提上不少，他再次使用李助理的談話技巧：“真正的自由？”
    盛遠航剛要開口，不怎麽說話的孟永安提醒道：“這個詭異npc在套話。”
    三人是同個小隊，盛遠航收編實力強的npc對整個隊伍都有利。
    孟永安同樣受到精神汙染的影響，他沒覺得自己同伴盛遠航對趙修明態度過於偏執，隻抓住了明顯的疑惑。
    孟永安指著趙修明懷裏的小女孩問道：“你們認識？”
    趙修明：“……”
    你現在才發現嗎？
    趙修明抱著小女孩微笑道：“我不殺小孩子。”
    孟永安嗤笑一聲，上下打量趙修明的長相，的確麵善，難怪小女孩不害怕。
    莊飛在旁邊有點等不及：“談好了嗎？要跟著我們幾個嗎？”
    “如果確定了就趕緊把你的底牌交代一下。”
    “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這詭打牆是你弄出來的？你怎麽白天也能出來的？你們這個世界的詭都這像你這樣平常能裝正常人類npc？”
    趙修明剛要說話，莊飛從口袋裏拿出個測謊兔子。
    趙修明覺得奇怪，信仰濃厚的《怪誕遊戲》玩家遇到小女孩的精神汙染發狂速度很快。
    難道《怪誕遊戲》對自己的玩家們洗腦，導致怪誕玩家集體精神薄弱？
    與之相反，《異變遊戲》玩家san值好像在一點一點的掉。
    果然還是遊戲設定的緣故，玩家盛遠航幾人現在都帶著腦子沒完全失去理智。
    【係統，可以把他們理智值具象化讓我看到嗎？】
    係統哼了一聲，少年音輕飄飄的，不說話。
    趙修明哄道：【生氣了？】
    係統從鼻腔裏擠出來一個：【嗯。】
    【沒有生氣。】
    趙修明又過了一遍剛才的對話，不怎麽確定係統的情緒。
    趙修明捏捏小女孩的臉頰：【你不要無理取鬧。】
    係統“哈？”了一聲，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咪，喵喵亂叫：【哥是笨蛋。】
    【大笨蛋。】
    趙修明繼續捏小女孩的臉頰：【你在撒嬌。】
    趙修明捏著小女孩下巴晃了晃，下秒鍾白皙的手腕被盛遠航握住。
    盛遠航靠近道：“說話，你考慮的時間太長了，回答剛才的問題。”
    小女孩張嘴咬在盛遠航手臂上，盛遠航皺眉鬆手，他立馬動身企圖從趙修明懷裏把小女孩拎出來。
    趙修明主動伸手搭在盛遠航的手臂上，及時打斷道：“我同意跟你走。”
    測謊的陶瓷兔子傳來一句：【誠實。】
    後麵的小乖如臨大敵，立馬過來抱住趙修明。
    他霸道的將人掐腰提起，連帶著懷裏的小女孩一起挪開。
    力氣大到不似常人……本來也不是人。
    趙修明隻覺得身體離地，眨眼間換了個位置，已經到了麵具男的另一邊。
    盛遠航不明所以，好像才注意到麵具男：“不說話我還以為是個塑料人偶呢，你又是什麽東西？”
    麵具男沉默，擋在趙修明和盛遠航之間。
    剛剛他一直在趙修明身後故意收斂過氣息，所以沒有存在感。
    現在突然插入玩家和趙修明之間，哪怕努力壓抑著自己身上恐怖的氣息。
    可高大的身影和情緒的波動，依舊讓屬於高等詭異的壓迫不斷溢出，盛遠航三人在精神汙染下，神智感到戰栗，脊背也開始發涼。
    詭異醫生悄悄在旁邊翻白眼，退回安全的地方繼續吃瓜，當空氣。
    係統少年音帶著寵溺和無奈，仿佛剛才哼哼的不是他：【哥。】
    【我有好好聽話。】
    係統知道趙修明向來吃軟不吃硬，語氣變得正經起來，同時將麵前玩家的理智值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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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種東西不需要係統自己估測，有的遊戲商在玩家本身進入副本便會標注“同化值”。
    係統隻需要把其他遊戲這項功能搶過來就行，直接在玩家腦袋上方顯示數據，還貼心的將玩家攻擊力，防禦，血量同樣顯示出來。
    至於那三個企圖占有趙修明的玩家，係統不會讓他們活著，哪怕是變成詭異活著也不行。
    係統的不爽，來源於玩家對趙修明的冒犯。
    哥不生氣，哥覺得好玩。
    係統不覺得，係統很生氣。
    這種氣惱和醋意不可以對哥發，哥是無辜的。
    都怪玩家，係統懊惱的道歉：【哥。】
    【理理我嘛哥。】
    【罵我。】
    【雖然我會爽到……】
    【隻要哥開心。】
    【哥？】
    趙修明沉默片刻，沒有回答係統的話，也沒有抬頭看那些數值。
    他突然伸手扯了一下麵具男的衣角，將懷裏的小女孩放下來。
    趙修明臉上沒什麽表情，似乎在做什麽重大決定。
    他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臉上是恍然和困惑不斷交織。
    最終趙修明衝三位玩家，語氣嚴肅道：“他……好像可以算成我的男友。”
    測謊兔子超級大聲的宣布：【誠實！】
    麵具男渾身僵硬，他猛然轉身，炙熱的目光透過麵具放在趙修明身上。
    趙修明隻覺得比剛才盛遠航的視線還令人不安，於是有些逃避的低頭。
    但麵具男顯然不肯輕易放過，腦海裏的係統更是笑起來。
    那少年音似乎帶著醉意，笑得合不攏嘴，清澈音色蘊含著喜悅，快樂高興的笑聲充滿感染力，縈繞在趙修明的腦海中。
    同時麵具男為止不住嘴角，喉嚨裏傳出低沉的笑聲，當著三個玩家的麵，將趙修明舉起來。
    地上的小女孩臉上露出紅暈，整個人像喝過假酒：“哥哥……”
    “開心……”
    他腳步踉蹌差點摔倒，還是仆元亮接住的。
    仆元亮所處副本處於趙修明的管轄，他從小女孩身上感受到其他副本的力量，同時也有趙修明的氣息。
    所以這個小女孩是趙修明在其他已收服的副本裏，抓出來的詭異？
    這小孩是在笑什麽？
    小女孩身上的執念濃重陰暗，什麽事啊高興的都快沒執念了！
    趙修明跟覆麵男表白，關他們這些外人……外詭什麽事，能給口喜糖吃還是怎麽的？
    (寫這一章的時候很猶豫，所以改了很長時間，很多遍，不知道要不要讓小明此刻開竅，最後還是用回第一版，讓他開竅。
    表白似乎應該是浪漫的，不該是突然的，但以小明的思維：不可以撒謊「有兔子在」、認真思考對話和關係「以前是逃避和不確定」、權衡利弊「回憶過往進行確認」最終選擇了“男友”這個身份。
    這樣的“突然”有跡可循，心動而不自知，以小明的腦子他知道係統的意思，他不確定為什麽係統會喜歡他，所以從不觸碰正視這點。
    這次的表白看似是理智和邏輯的選擇，實際上情感操控了嘴巴，在所有可行辦法中找到了最感性，最不想否認的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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