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徹底被硝煙籠罩，濃霧遮住了所有眼睛，已經看不清城市原來是什麽樣子了，不知是誰的嗚咽聲在四處遊蕩，學員們提著武器找了很久都沒找到聲音來源，隻能是站在金屬與血肉混合的沼澤中看得出神。
    裝甲發出警報聲，提醒有敵人正在靠近。
    “還來！”學員們通過麵罩看著正在靠近的瘦小身影，忍不住罵起來。“一個月多少工資啊讓你們這麽玩命！”
    蹲在地上的玉辰江也站起來，用那布滿血絲的雙目看著麵罩，裏麵顯示有瑟拉克斯士兵與霧微士兵正在靠近，他立刻用隨身電腦發起通訊請求：“厄爾哈維，你現在能過來嗎？”
    太空中出現上百艘散發金紅色光芒的星艦，外形如同昆蟲結成的蛹，但全身遍布尖銳的倒刺，那是戰艦的炮台，而在艦隊的指揮艦中，厄爾哈維站在指揮台前，用凝重的神色說道：“我們已進入霧微星係，需要火力支援嗎？”
    “是的，照著目標位置轟炸就行了。”玉辰江說道。
    “好。”艦隊逐漸靠近霧微星，貼著大氣層預熱炮台，在戰場上方顯現出金紅色輪廓。
    沒人能看見這場麵，也無心觀看，隻用武器對準前方逐漸出現的影子，這影子是那樣瘦弱，被飄散的煙霧拉成正在扭動的黑線，但正在逐漸凝實，直到走出煙霧，提著沉重的武器站在眾人麵前，用那被硝煙熏得漆黑的臉龐看著學員們。
    這是一個霧微幼崽，尚小的年紀讓他分不清誰是敵人，隻看到眼前這群生物與自己長得不一樣，就舉起武器對準最近的玉辰江，槍口因為力量不足而微微顫抖著。
    霧微幼崽將槍口對準玉辰江，玉辰江也正用槍瞄準著前方的霧微幼崽，過多力量讓身體微微顫抖著，手指好像粘在了扳機上，取不下來也按不下去，隻能看著霧微幼崽用稚嫩的雙手擺弄著手中的武器，那雙手本來是該擺弄玩具的。
    “怎麽不開槍呢？剛才的耀世之星可是幹掉了好幾億人啊，用時就兩三分鍾，現在又在猶豫什麽呢？”腦海裏的聲音說道。
    眼看玉辰江遲遲開不了火，仙月掏出手雷就丟向霧微幼崽，如同發出信號那樣，不遠處的艾達蘭見狀立刻就衝了過去，玉辰江也丟掉武器向前撲去，伴隨著霧微幼崽開槍的聲音，手雷砰然炸開。
    “不要！”
    玉辰江保持著向前撲的動作，然而手雷爆炸的煙霧已經將幼崽籠罩，他隻能機器的轉過腦袋，用血紅的雙目看向仙月，眼神中充滿了殺意，說道：“你這個瘋子！”
    “你在逗我笑嗎？”仙月叫道。“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敵人向隊友開槍。”
    “那子彈打不動我身上的裝甲！”玉辰江起身拔出指揮刀砍向仙月，沒敢看煙霧裏的情況。
    仙月不甘示弱，隻是緊咬牙關抽出自己的指揮刀格擋，周圍學員看到也沒有阻止，隻是看著，直到煙霧中突然傳來艾達蘭的聲音：“會長，這是催淚彈，不致命的！”
    兩人看過去，發現艾達蘭抱著霧微幼崽從煙霧中走出來，那孩子已經丟掉了武器，臉上兩道淚痕也說不清是來自催淚彈還是對戰鬥的恐懼，隻是縮在艾達蘭懷裏不停地顫抖著。
    但這情況並不是最糟糕的，周圍的灰塵煙霧中黑影不斷閃動，兩個文明提著武器的成員逐漸顯露出身影，瑟拉克斯文明那邊基本都是傷員，身上或多或少都少了一塊兒，有的直接斷了雙腿，坐在裝甲車上抱著武器，有的斷了雙手，就在身上綁滿了炸彈，嘴裏咬著引線。而那些霧微人中，除了傷員，還有老人，女人以及小孩兒。
    雙方距離逐漸靠近，中心的學員在玉辰江的教學下伸手擺出兩個文明都能看得懂的動作，於是沒人開火，隻是隔岸相對，這算是目前為止唯一聽勸的了。
    “厄爾哈維，轟炸計劃取消，停止開火。”玉辰江說道。
    “好。”厄爾哈維在精神網絡說道。
    霧微大廳中，霧微首領隻看著觀測儀器上的濃霧，以他們的設備並不能看清裏麵是什麽情況，但還是看著，勉強從軌道上那些星艦與煙霧的翻滾程度判斷出戰鬥可能還在繼續。
    身後的官員還在勸道：“反而是因為他們出麵才加深了衝突，今日不全部清理了，難道還要等以後再來一次嗎？”
    霧微首領打開前麵的表盤，上麵的重重枷鎖已經被解開，隻剩下最後一顆紅色按鈕，聽著後麵的聲音，他扭動著按鈕，等到齒輪對齊，便閉上眼睛，狠狠按下去，刹那間分布在星球各地的導彈井突然打開，三百枚攜帶著死神的彈頭撕裂了空氣，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向戰場衝來。
    這邊綏靖艦隊的炮台剛熄了火，學員們的裝甲就瘋狂發出警報，地麵上的學員們抬頭一看，就通過麵罩定位到正在俯衝下來導彈，趕緊是向著周邊的生命撲過去，不管是瑟拉克斯人還是霧微人，隻要離學員們夠近，都會被抱住，然而誰心都都很清楚，學校提供的裝甲僅能夠保護佩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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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枚鈷彈在瑟拉克斯星表麵炸開，將整顆星球徹底化為生命禁區，隨後由阡陌塵等水係隊員們衝進海洋深處，裏麵遍布著形狀類似藻類植物的瑟拉克斯建築，這些建築匯聚在一起構建成上萬米高數十萬米寬的海洋城市，風格稍顯猙獰，但看上去非常壯觀。
    可是阡陌塵他們在裏麵搜尋了很久，別說瑟古爾那個家夥了，就連別的瑟拉克斯人都不見蹤影，連塊兒魚片都沒看見。
    最後還是赫默斯在星係內的一顆類地行星上找到的瑟古爾，他已經死了，是主和派動的手，屍體被扔到沙漠中，正在被幾個身形扭曲模樣駭人的瑟拉克斯人啃食著，這些瑟拉克斯人都是生物改造過程中的實驗品，雖然已經能夠在陸地上生存了，但依然被打上失敗品的標簽，被正常族人排擠著。
    在學員們的清理中，主和派官員成功上位，它們表示將向真正的星際文明學習如何發展，堅決不會再與別的文明產生衝突，至於那顆被徹底汙染的母星，就算有文明自身的技術加快恢複，也要幾十年才能重新居住，算是對他們整個文明的懲罰。
    看著學員們排成長隊登上星艦，玉辰江站在廢墟上，舉起手中的指揮刀，看著上麵倒映出的雙眼，裏麵已經布滿了血絲，瞳孔是那樣混濁，看不見絲毫光彩。
    “倘若殺戮真的無法避免的話......”他喃喃自語道。“那要它何用？”
    說罷，他向前一甩，指揮刀飛出去落在那些殘肢中間，在金屬殘骸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而他本人則是轉身走向星艦，步伐沒有絲毫猶豫。
    可玉辰江並不是最後一個登上星艦的，在他離開後，纖細的身影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伸出飄帶卷起指揮刀，仙月將其握在手裏，看向玉辰江的背影，直到他登上星艦之後，才動身向著另一艘星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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