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集 鄉村集市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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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青石板路上的喧囂晨光
    當最後一抹山霧被晨陽揉碎在稻田裏時,阿玉的布裙已經沾了露水。她攥著草編的菜籃,站在民宿木廊下催大家:"快點快點,李大爺說早市的筍尖兒能掐出水呢!"話音未落,阿芳抱著件杏色開衫跑出來,發尾還沾著根昨夜篝火的火星——那是昨晚星空下暢談時,不知誰的袖子蹭到了迸濺的柴屑。
    穿過三兩道爬滿絲瓜藤的矮牆,青石板路突然寬了起來。先是聽見遠處嗡嗡的人聲,像蜂巢被陽光曬暖時的震動,接著是竹筐碰撞的哢嗒聲,混著木輪車碾過石板的吱呀。轉過一株冠蓋如傘的老槐樹,集市突然就湧到了眼前——仿佛誰把一罐子彩色玻璃珠傾灑在晨光裏,紅的辣椒串、綠的芭蕉葉、藍的土布幡,在斜斜的陽光裏晃得人睜不開眼。
    "喲,這不是城裏來的貴客嘛!"戴鬥笠的大嬸隔著兩排菜筐就揚起了聲,手裏的長柄秤砣在晨光裏畫出銀閃閃的弧線。她麵前的竹匾裏,剛摘的黃瓜還掛著露珠,頂花帶刺的模樣讓阿芳立刻蹲下身去,指尖剛碰到瓜皮就被涼意激得縮回手:"呀,真新鮮!"
    阿玉早被斜對麵的吆喝勾了魂。那是個紮著藍布頭巾的婆婆,正用竹夾翻動著鐵鏊子上的米糕,米香混著芝麻的焦香像長了翅膀,直往人鼻子裏鑽。婆婆見她盯著看,索性夾起一塊吹了吹:"嚐嚐?加了野棗蜜的,姑娘家吃了臉蛋兒像熟透的桃。"阿玉接過時,指尖觸到婆婆掌心的老繭,糙得像磨過的麻布,卻意外地溫暖。
    二、竹篾攤前的時光褶皺
    阿明卻被街角的竹篾攤絆住了腳。攤主是個沉默的中年男人,指尖捏著細如發絲的竹絲,正在編一隻巴掌大的蟈蟈籠。竹絲在他指縫間翻轉,時而如遊蛇蜿蜒,時而如蝶翼輕顫,不多時,籠頂就織出了朵鏤空的牽牛花。阿明想起小時候爺爺也會編這個,隻是爺爺的手在最後幾年總抖,編到一半就會把竹絲捏斷。
    "這個...多少錢?"他指著籠頂的小花。男人抬起頭,眼角的皺紋裏落著陽光:"不要錢,送你。"阿明愣住時,男人已經把蟈蟈籠塞進他手裏,"昨兒見你們跟老周頭去地裏,那股子笨勁兒,像極了我年輕時。"阿明捏著籠子,竹絲的清涼透過指腹滲進來,突然發現籠底還編了個極小的"安"字——後來他才知道,那是男人過世的小兒子的名字。
    不遠處的土布攤前,阿芳正對著一匹靛藍花布發呆。布料上的白色纏枝蓮是用豆粉防染法印的,邊緣帶著自然的暈染,像水墨畫裏洇開的墨色。攤主是個戴銀項圈的姑娘,見她喜歡,便取下匹新的抖開:"這是我阿婆傳的手藝,藍是用板藍根泡了七七四十九天,花是照著後山的野薔薇描的。"她說話時,手腕上的銀鐲子叮當作響,鐲身上刻著細密的波紋,"城裏買不到這樣的布,做件襯衫穿在身上,風一吹就像帶著整個夏天的花香。"
    阿芳摸了摸布料,突然想起衣櫃裏那件永遠皺巴巴的職業套裝。她咬了咬唇,掏出錢夾:"幫我裁兩米,做條裙子。"姑娘量布時,阿玉湊過來捏了捏布料:"真軟和,像雲一樣。"姑娘聞言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阿婆說,好布料要貼著皮膚穿,人身上的熱氣能養布,日子久了,布就跟長在身上似的。"
    三、土陶鍋裏的煙火人間
    小吃攤區的煙火氣最是濃烈。一口口土灶支在青石板上,柴火燒得劈啪響,鐵鍋裏的油花滋滋地唱著歌。賣豆腐腦的大爺用長柄銅勺在青花缸裏攪動,乳白的豆花顫巍巍地滑進粗瓷碗,澆上琥珀色的糖漿和碎花生,光是看著就讓人咽口水。阿玉端著碗蹲在灶台邊,看大爺往她碗裏多舀了勺蜜:"姑娘家多吃甜,心裏就不苦了。"
    阿明被隔壁攤的臘肉香勾了過去。那是個掛著油布圍裙的大嫂,正用竹片刮著陶壇裏的醃肉,暗紅的臘肉上還沾著白色的花椒粒。"這是去年冬天醃的,用的是自家養的土豬,花椒是後山上的野椒。"大嫂說話時,手裏的刀已經把臘肉切成薄片,肥瘦相間的紋路在陽光下像琥珀,"拿去烤著吃,油滋滋的,配糙米飯能多吃三碗。"阿明買了兩塊,用荷葉包著,油脂的香氣透過荷葉滲出來,混著泥土的腥氣,竟有種踏實的暖。
    最熱鬧的要數涼粉攤。三個穿藍布衫的嬸子圍著石磨轉,雪白的米漿從磨眼裏流出來,滴進滾水裏就成了透明的粉條。她們手腳麻利地撈粉、切條、拌料,紅的油辣子、綠的香菜、白的蒜泥,在粗瓷碗裏堆成小山。阿玉端著碗蹲在路邊吃,辣得直吐舌頭,卻不肯停箸。旁邊的嬸子遞過碗涼茶:"慢點兒吃,鍋裏還有呢。"阿玉接過茶碗,觸到碗沿的粗糲,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奶奶家吃涼粉,也是這樣的粗瓷碗,也是這樣帶著土腥味的辣。
    四、老槐樹下的意外重逢
    日頭漸漸爬高,集市上的人潮開始退去。賣菜的大爺收了竹筐,賣米糕的婆婆開始擦鐵鏊子,隻有幾個老茶客還圍在老槐樹下的石桌邊,用粗瓷碗喝著土茶。阿明抱著蟈蟈籠路過,突然聽見有人喚他:"小夥子,過來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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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個戴瓜皮帽的老爺子,麵前的石桌上擺著個紫砂茶壺,壺身包漿厚實,像被歲月磨圓的鵝卵石。阿明坐下時,老爺子遞過個粗瓷杯:"嚐嚐我們這兒的老蔭茶,解膩。"茶湯呈琥珀色,喝進口中先是微苦,後味卻帶著回甘,像極了昨晚星空下的談話。
    "聽口音,你們是從南邊來的?"老爺子撚著胡須問。阿明點頭,說起城裏的高樓和地鐵,老爺子聽得直搖頭:"還是我們這小地方好,日子慢,人心也慢。"他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壺,"這壺我用了四十年,從娶媳婦用到抱孫子,越用越順手,就跟這小鎮似的,待久了,哪兒都不想去。"
    正說著,阿玉和阿芳抱著一堆東西過來了。阿玉手裏提著個油紙包,裏麵是剛買的桂花糕,阿芳則捧著匹紮染布,布角上還墜著顆曬幹的蓮蓬。老爺子見了阿芳的布,眼睛一亮:"這是阿蘭家的布吧?她阿婆的手藝可是一絕。"他指了指布上的纏枝蓮,"當年我老伴兒也愛穿這樣的布衫,她走的時候,身上就穿著我給她買的藍花布裙子。"
    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落下來,在石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老爺子給每個人斟了茶,茶湯在粗瓷杯裏晃蕩,映著天上的雲。阿明捏著蟈蟈籠,突然覺得這籠子裏空著可惜,便問老爺子:"這附近能捉到蟈蟈嗎?"老爺子哈哈大笑:"後山多得是!傍晚時分,跟著叫聲走,準能捉到最肥的。"
    五、荷包裹著的時光碎片
    離開集市時,每個人的手裏都沉甸甸的。阿玉的菜籃裏裝著新摘的豆角、一捆帶著根須的小蔥,還有那塊用荷葉包著的臘肉,油脂正慢慢滲進荷葉,留下深色的印記。阿芳抱著紮染布,布角的蓮蓬在風裏輕輕搖晃,像在打著拍子。阿明的蟈蟈籠裏雖然空著,卻裝著老爺子給的半塊茶餅,茶餅用牛皮紙包著,紙上還留著老爺子用毛筆寫的"回甘"二字。
    路過賣米糕的婆婆攤前,阿玉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跑回去。婆婆正在收攤,見她回來,笑著問:"忘了啥?"阿玉搖搖頭,從菜籃裏拿出早上沒吃完的半塊桂花糕:"婆婆,這個給您。"婆婆愣住了,接糕的手有些顫抖:"傻姑娘,這是賣的東西,咋能給我。"阿玉卻把糕塞進她手裏:"您早上給我多加了蜜,這是回禮。"
    婆婆看著手裏的桂花糕,突然從圍裙兜裏掏出個油紙包:"拿著,剛烤的米糕,路上吃。"阿玉接過時,發現紙包還是熱的,隔著紙都能感受到米糕的軟糯。婆婆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下次再來,婆婆給你做加核桃的米糕。"
    走在回民宿的路上,青石板被曬得發燙。阿芳突然停下腳步,展開那塊紮染布:"你們看,這花像不像昨晚星空下的銀河?"阿明湊過去看,白色的纏枝蓮在靛藍的底色上蜿蜒,確實像極了夜空中流淌的星河。阿玉把菜籃換了隻手,聞著臘肉和小蔥混合的香氣,突然說:"今晚我們用這臘肉炒菜吧,再配上剛買的豆角,肯定好吃。"
    陽光穿過絲瓜藤,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遠處傳來幾聲狗吠,還有誰家屋頂升起的炊煙,正嫋嫋地飄向青山。阿明捏著蟈蟈籠,突然覺得這籠子不再空了——裏麵裝著的,是整個集市的煙火氣,是老槐樹下的茶香,是婆婆掌心的溫度,還有那些在青石板路上慢慢流淌的時光。
    當他們回到民宿時,阿玉把臘肉掛在廚房的鉤子上,油脂滴在下麵的陶盆裏,發出輕微的"嗒"聲。阿芳把紮染布鋪在木桌上,陽光透過布料,在地上投下藍白相間的花影。阿明則把茶餅放在窗台上,牛皮紙上的"回甘"二字在陽光下漸漸模糊,卻又好像滲進了木頭裏,留下淡淡的茶香。
    那天傍晚,他們果然跟著老爺子去後山捉了蟈蟈。當第一隻翠綠的蟈蟈跳進阿明的籠子時,遠處的山坳裏正升起炊煙,集市上的燈火也次第亮了起來,像撒在山穀裏的星星。阿玉嚼著婆婆給的米糕,看著籠子裏蹦躂的蟈蟈,突然覺得,這趟集市之行,買下的何止是那些手工藝品和小吃——他們買下的,是被城市喧囂磨平的時光褶皺,是藏在青石板縫裏的煙火人間,更是那些在陌生人掌心傳遞的、帶著溫度的善意。
    而那匹紮染布,後來被阿芳做成了裙子。每當她穿著裙子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裙擺揚起時,總會有風吹過,帶著老槐樹下的茶香,和集市上淡淡的、帶著土腥味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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